“可是……”
门重重地关上了,姐姐的步点踏碎了管风琴的清泠……
吵醒我的是化妆室正厅的电视声。我看了看赤裸裸的身体,立刻明白了一切。这是我第一次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出卖给客人。“男性的娼妓”,原来高级并不能掩饰牛郎这两个字下扑鼻的腥臭。
我懒得洗澡,用纸巾擦拭残留在身上的污渍。刚才的客人已经不知所综,小费成封整齐拜访在茶几上。我拿起一根烟点上,躺到沙发上,品味又一个落寞的黄昏。
转瞬,彰华从视线中消失已经月余。就这么被抹去了,随着一把火什么也没有在世间留下,没有坟墓没有葬礼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我想:如果那个风流倜傥的他如果有知也会为自己感到不值,为了认识我这样的扫把星感到不值。我感觉胸口被呛住了,不禁咳嗽起来。
不得不承认,彰华的死对我影响巨大。心被掏空了,失去了基石往下陷,连一点挣扎的意愿也没有了。更何况当我看到本家门口无数狰狞的采访车红着眼睛准备套出“名门之子沦为午夜牛郎”这样劲爆的消息。后来姐姐出现了,她独自出现在最高的石阶上宣读了我的“死刑”,声称一切只不过是不合逻辑的谎言。“本家世代望族,不能容忍恶意的诽谤侮蔑。索性,造谣生事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是上苍归还给尘世的公正。请诸位相信并且一同避免,这样的中伤事件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就这么“惩处”了吗……我想到姐姐在来信中所警告的话。即便是身为亲身弟弟的我也绝不偏袒留情,更何况他还叫花翰基。姐姐是可怕的,在这件事上把握得恰到好处,儿子的死即使不能让老对头感到悲伤那也会是很好的警钟,并且对于这件事也不敢大肆张扬报复,毕竟我和彰华曾经同坐一条船。就这样她再一次挽回了本家的声誉。
情感和背叛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姐姐的冷血无情,彰华的温柔贴心,如今的我却不知道该爱谁该恨谁。再没有谈情感的资格再没有背叛谁的资格,只得在地球荒芜的一角堕落直到成为干瘪的尸体。“花”,这个可憎的姓氏果然是万恶之源,在有生之年我定要将它诅咒千次万次。
“雅臣,”小恒不敲门直闯进来,“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找到红的下落了还是仕凯又和人打架了?”我将烟头掐灭。
“快看啊,电视。”
我转过身,正看到电视节目中插播的重要新闻,一种莫名的恐惧袭往心头,好一阵合不上嘴。“小恒,我们走。”
身后的电视还继续着紧急报道,一名丑陋的女记者在悲哀的口吻中流露出亢奋:“现在已经证实,城北花家第13代宗主,年仅51岁的花政确实已经过世。虽然之前,发言人曾声称花政死于心脏病突发。但有知情人士透露,花家宗主的血液样本检查呈阳性。现在正如观众朋友们所看到的,花公馆门宅紧闭,针对上述说法没有作出任何相关回应。而家族第一继承人花若琳非但没有如我们事先预想的那样出现在公众面前,更有消息称:这位铁腕女强人几天前就已经神秘失踪不在府内了……”
出了闹市往北3公里就是本家的宅院。根据祖上的喜好已经营造成了欧式的庭园,足足圈了81亩地,为家族直系成员辟出了一个不容外界侵扰的王国。然而现在,这个坚不可破的堡垒分明松动了,不止是记者的镁光灯耀眼胜晚霞,更有无数好事者里外三层将几个出口都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也想知道在这个几近神秘的王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那么晚了,怎么人不见少啊,”站在不远处的小巷里,小恒踮着脚往那边看。
“因为有你这样好奇心国度旺盛的人存在,”我心情不好。
“雅臣可也是一听到就急着赶过来了,还怪我好奇呢。”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姐姐的电话至今无人接听,从彰华死后她发表公开声明那一刻我就一次次地电她,想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但到现在依旧是和她呼吸一样淡漠的等候音。
眼前一亮,人墙外围有个留着板寸头的青年男子跺着步子,他身材不高却很壮实,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木盒子——阿鹤,自小在身边伺候我的佣人。果然在特殊时期也就哑巴才能不被纠缠地进出府邸了。显然不会说话的他现在正在思忖着怎样才能穿过人群。
“恒,去把那个男的叫过来。”
他迷惑地看着我,“叫他作什么?你们认识?”
“问题真多,你就去叫呗。”
“好吧,”他慢慢走出小巷,还在回头看我。我用手指指阿鹤,催促他快去。
忽然,一只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我嘴巴,一口气没吸满呛得直咳嗽。
“你是谁!想干什么?“我费力地憋出几个字。
“没什么,我们家少爷有些事想和你攀谈攀谈。”声音笨拙粗重,主人显然是个莽汉。他边说边将我往巷子另一头拖去,还有只手箍着我的胸部,任由我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小恒还在视线中寻找阿鹤,笨死了明明就在他身边。我奋力用教蹬踏一边的垃圾桶,却发现那边声音实在太大,以我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法引起注意。最终我被驾到一辆阿尔法?罗密欧里。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向坐在我身边的男人请示了一下,就钻进了前排主驾驶座。
如果光就外貌而不考虑身上价格不菲的名牌来看,这绝对是个不起眼的男人。五官都显得纤细,尤其是嘴唇特别的薄,非但让人无法信任,还有一种神经质的感觉。不过好在这样的人通常也很脆弱易折。
“哟,初次见面还请关照,”他说着客套话,两只眼珠在我身上打转。我却是见过他的,在张子晨的记者会上,他就站在死对头的身旁。
我心中紧张却并不害怕,至少我知道这小子再大胆也不会要了我的命。便也故作镇定,“不知道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需要用到那么刺激的方法。”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吧,”他洋洋得意,“我叫花翰卿,是花翰基的弟弟。对了,在你心中他应该叫彰华吧。”
真是丑恶到令人作呕的开场白,我继续装没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花家小少爷啊,久仰久仰。像我们这样的身份只要您打个电话到公司我们自然天涯海角地寻来,何必劳驾尊体亲临。”
他笑得淫邪,“别装了,你是谁我可知道。花雅臣是吧,这可是我的贵客啊。我这辆车还从来没有给你们家的任何人坐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