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 by 樊落【完结】(4)

2019-03-26  作者|标签:

看著慕容致冷冰冰不带一丝表情的神色,慕容远心中突然有些气苦,脸上却又笑了起来。

“愿赌服输,三公子,如你所愿,我马上离开,今生也不会再踏进这慕容府大门一步!”

他转身向几位老辈躬身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出去,元叔在後面急叫道:”四公子……”

没有回应,那个颀长的身影出了练武厅,便瞬间没入暗暗夜色之中,那柄被丢落的折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乎已被它的主人遗忘。

“这……这已经是深夜了,就是要走,也……也等明天早上……”

元叔小声咕囔了一句,但看看慕容致阴沈的脸色,咕囔声便消於无音。

慕容家几位公子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大公子已经殁了,二公子也不在府上,这位四公子虽说整天只知游乐,寻花问柳不务正事,但也没见他有什麽野心去争夺家业,再说家产都在三公子手中捏著呢,那不是想夺就能夺来的,怎麽就偏要做得这麽绝情,伤了人之後还生生将人赶走?这种比武根本就不公平,谁都知道三公子的剑术好,四公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对手?说比武定输赢无非是找个借口赶人罢了。

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管家,这种深宅大院里的纷争远不是他能插上话的,所以元叔除了咕囔几句外,所能做的就是一声叹息。

几位爷叔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只是摇首告辞而去,七爷叔在走到慕容致身边时,似乎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他随大家一起离开,静夜中只传了一声长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在怪他做事太狠吗?他不是容不下那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是那个人逼他这样做的,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若不动手,只怕过不多久那个被逼出门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他又不是没给过慕容远机会,如果输的是他,他也一样会离开的,大家公平决斗,他哪里有错?为什麽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十恶不赦一样?

慕容致气愤的将手中长剑摔到了地上。

家丁们听从元叔的安排,将那些家产房契都搬了下去,大厅里顿时清静了下来,冷冷的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处吹入,让慕容致原本恼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他记起慕容远刚才的那句话。

只要是决斗,又怎麽可能是公平的呢?

的确不公平,赌局是他定的,赌注也是他定的,这本是场一开始就胜败已定的赌局,而慕容远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

不管表面上说得多麽冠冕堂皇,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想找个逐慕容远出门的口实罢了。

门外清凌冷月高挂,夜色苍茫,让慕容致突然忆起不久前卧龙峰上对决的情景,那晚的月色也似如此朦胧,可为救他而护上来的身躯却是那麽的真实,还有那晚溺水时自己被紧拥进怀的温暖,那种温暖的感觉他想自己以後不会再体会到了。

可是那一切不都是故意装出来让他感动的做戏吗?为什麽明知道如此,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无法言说的失落?

阿远,其实我不想这麽做的,都是你逼我的!

慕容致慢慢走到那柄被遗落的折扇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半开的雪白扇面上有几滴凝固的淡红血滴,小小的,一滴一滴的溅开,像零星开在寒雪里寂寞却又孤傲的红梅。

8

“疼疼疼疼……”

慕容远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叫喊,可那只为他臂上伤口缠纱布的手并没因为此而放轻柔,反而愈加用力的缠了一下,那双紫眸清瞳的主人还很温柔地冲他笑道:”老四,我现在在医人,不是在杀人,拜托不要喊得像杀猪一样好不好?”

“杀猪也比你下手温柔!”

慕容远恨恨地说了一句,但在见到黎亭晚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後,他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药罐子,挟私寻仇无所谓,拜托不要做得这麽明显好吗?不就是让你到边关做个随军的大夫吗?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等立了军功,说不定回头朝廷还会封你一个御医什麽的当当,那岂不光宗耀祖?到那时你恐怕谢我还来不及呢。”

“我谢你?!”

黎亭晚将慕容远胳膊上的纱布狠力打了个死结,待满意地看到对方因为疼痛而一阵龇牙咧嘴後,这才蹦起来大叫道:”浑蛋老四,我黎亭晚认识了你,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没有你,我会被点名到那万里风沙的边关去遭罪?御医?我呸!那个封号白给我都不稀罕!我就算什麽封号都没有,以我的医术,我的名字也一样能万古流芳……”

“万古流芳多数都用在死人身上,药罐子,你中气这麽足,估计再活个七八十年也没问题,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比较早。”

慕容远悠悠的一句话直把黎亭晚气得前後乱跳,他漂亮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正寻思著找话再去反驳,忽见门外白衣一闪,一个还带著几分睡意的丽人走了进来,他不悦地皱起秀眉冲二人道:”大清早的你们在吵什麽?要吵到楼外吵去!”

来人正是慕容远二哥慕容静的**刑飞,也是黎亭晚的师弟,一见他出现,黎亭晚便如溺水者抓到了稻草,一个飞跃上前,大叫道:”刑飞,你来得正好,我怎麽都不会去边关的,偏偏老四缠著我不放,你快帮我搞定!”

慕容远却上前深施了一礼,笑道:”见过二嫂。”

刑飞没理会正发飙的黎亭晚,他瞥了慕容远一眼,淡淡道:”这称呼叫得挺顺口的,我听说你受了伤,没想到还这麽有精神,看来是那一剑刺得还不够深,不如我再帮帮你?……”

慕容远闻言,吓得立刻向後大退了一步,笑道:”刑飞,我半夜被人赶出了府,已经很倒霉了,本想著这摘星楼里有神医,能帮我敷些好药,让伤口早些复原,谁知这药罐子居然落井下石,你就不要再凑热闹,棒打落水狗了好不好?我不想还没去边关战场,就已经弄得到处是伤,这出师前就挂彩,还真不是个好预兆。”

刑飞看著慕容远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倒有些佩服此人的气度起来。

他还是今早听慕容静说起的此事,慕容致竟然以比武定输赢的方式将慕容远夤夜赶出了落叶山庄,这个倒霉的人便带著伤跑到了摘星楼来投宿,那时他已然睡下,慕容静没敢惊动他,只是请府里的大夫为慕容远简单包扎了伤口,又备了房间让他住下。

比武不敌,又被手足当著长辈的面赶出山庄,刑飞本以为至少慕容远会多少有些沮丧不振,没想到一大清早他就把自己的师兄气得连连跳脚,而後者还一脸的悠闲自在,似乎全没把被扫地出门的事放在心上,甚至连他平时那一贯邪佞的微笑也都半点儿没变。

这个人究竟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还是什麽都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连刑飞也觉得慕容致这次做得太过决绝,那个人究竟在担心什麽?他恐怕还不知道不久前慕容远已去兵部递了自荐,愿为跟边关逦族部落交战的尉迟枫将军做帐前文书,即日便会随军出发,而黎亭晚也被他一道拐了去,起因是两人的赌约,输的那个自然是黎亭晚了。

不知刑飞在想什麽,黎亭晚却只是在一旁大呼小叫。

“我不管,我不要去塞外!我最怕走路,最怕风沙,最怕一天到晚的做事!刑飞,不如你替换我去好了,我知道你最喜欢那种在塞外驰马纵横的感觉了,而且你的医术也不错,不,是非常不错,绝对不错大大的不错……”

不理会黎亭晚冲自己一脸讨好的表情,刑飞对立在一旁侍候的小丫环吩咐道:”落雨,黎先生的行装好像还没有收拾好,你去帮忙看看,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莫误了行程。”

落雨领命出去了,却把目瞪口呆的黎亭晚落在身後,看到他一脸的不甘,慕容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斜靠在椅上,懒洋洋地说道:”愿赌服输,怎麽你一个堂堂神医赌品这麽差?”

“谁说神医赌品就一定要好?我还没说是你故意做了套子让我往下跳,我就不信那骰子是你家的,把把都是你赢……”

听到这里,刑飞皱了下眉,不耐烦地打断了黎亭晚的话。

“师兄,赌品差倒也罢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当儿戏?你是不是要把师父他老人家的脸都丢尽?”

被刑飞提到了师父二字,黎亭晚果然老实起来,他咬咬牙道:”罢罢罢,我认输,我跟这个混蛋老四去边关还不行?”

他跺著脚扬长而去,满腹怨言却随风传了进来。

“做人真不能发善心,为了救人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没想到进了这摘星楼,就真的出不去了,美酒美人没多少,怎麽所有辛苦的事都让我摊上了?我当年为什麽会那麽笨,跟著师父学医术?……”

听著那些牢骚渐渐远去,刑飞这才把目光转向尚一脸笑容的慕容远,冷冷问道:”我师兄也答应你一起去塞外了,你做手脚让他赌输的事又怎麽算?!”

听了这话,後者一脸的理所当然。

“赌博自然是有输有赢了,是药罐子他自己运气不好,怎麽能怪得了我?”

刚落音的话立刻被刑飞厉声震了回去。”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问两遍!”

屋里的火炉烧得正旺,慕容远却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寒冷,他觉得要是再继续油腔滑调,刑飞的冰符说不定便会不客气地招呼到自己身上。

“好啦好啦,实话实说,手脚是我做的,可我并没逼药罐子去赌啊,赌博不做手脚,那全天下的赌坊岂不全要关门?何况我不过是让他到战前做几个月的随军大夫而已,这也不是什麽坏事,边关酷寒,我方军队决不如逦族人畏寒,战事当然要速战速决,所以前几场交兵必然会损伤严重,有药罐子这样的神医在阵前效命,无异於如虎添翼,你该知道你师兄的为人,若是直接求他,他是必不会同意的。”

刑飞默然。

慕容远说得不差,逦族首领原本与毅王勾结,妄图里应外合起事叛乱,此时毅王虽兵败身亡,余党也多被清除,但虎狼之心一起,便断难就此平息,逦族即使无尽吞中原之心,但边境一战也是在所难免,黎亭晚一身的好医术,若能随军效命,那这场仗打下来必可起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想不到慕容远平时纨!逍遥,在大事上倒也有几分见地。

刑飞扫了慕容远一眼。”目的?!”

慕容远一挑眉,笑道:”目的?谁的目的?”

他见刑飞的秀颜一沈,连忙道:”明白明白,你是问我的目的是吧?很简单啊,因为我也怕死啊,要是有神医在,那我岂不是生命就有了保证吗?”

看著慕容远似笑非笑的面庞,刑飞没有再问下去,一个人如果不想说实话,那问也枉然。

如果慕容远真如他所说的怕死的话,又何必自动请缨去酷寒的边境一试身手?刑飞可不认为这个人是厌倦了京城的繁华,而去找另一种刺激。

9

“没几天就出发了,看来我还真有先见之明,否则这突然被人赶出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这摘星楼虽好,毕竟也是人在屋檐下啊,备不住哪天一言不合就又被赶了出去。”

慕容远笑著感叹了一句,他站起身一掸衣襟下摆,又道:”我也去收拾收拾行装,再跟城里那帮朋友告个别,这京城的一景一物平时看得都有些腻了,可突然要离开,却又有些舍不得……”

看著慕容远施礼後向外走去,刑飞突然道:”舍不得的不仅仅是这城里的景物吧?没想到你慕容四公子也有逃避的一天。”

慕容远脚步一滞,他回头望向刑飞。

“逃避?我慕容远这辈子做事还从来不会逃避!”

“是吗?那你投笔从戎又是为何?慕容远,你本来不必出府的,你若愿一搏,慕容致他决不是你的对手!”

慕容远脸上浮上一丝诧愕却钦佩的笑容。

“刑飞,我讨厌那个小傻瓜小飞,不过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你既然看出来了,自然就该明白那个人有多心高气傲,他怎麽可以输?”

“所以你就选择输吗?”

“那又如何?说实话,那个慕容四公子的头衔我还从来没稀罕过,只不过是不进家门,又不是要生要死的,赢跟输也没什麽不同。”

“当然有不同,你想得到的东西为什麽不主动去争取?你三哥不会因为你的远离而想著你,逃走只会让你失去的更多!”

刑飞的话让慕容远一贯浮在脸上的笑容静了下来,他淡淡道:”我一直待在慕容府,并非是想得到什麽,我离开,也不是想去逃避!当年,我曾答应过二哥,会好好保护那个人,我做到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他,所以我已经没必要再留下!”

他停了一下,又低声叹道:”也许那个人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说完这话,慕容远便转身离开,刑飞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道:”祝你旗开得胜,我会备好庆功宴等你回来!”

慕容远没有再回身,只是将手抬至肩旁做了一个拱手相谢的动作,便大踏步走了开来,看著他有些落寞却竖得板直的身影,刑飞突然想起慕容静今早跟他说的一句话。

我们四兄弟当中,心机最深的就是四弟,他的玲珑心思从来没有人能猜得透。

慕容远自那晚留宿一夜後便离开了,甚至随大军离开时也没有特意再来辞行,慕容静似乎习惯了这位四弟随心所欲的性格,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在从刑飞那里听了慕容远临走时的那番话後,长叹了一声,却什麽都没说起。

黎亭晚终於被慕容远一起拉走了,没了他整日在府上呱噪,摘星楼里一时间清静了很多,小青随柳歆风去了他的家乡祭祖,苏浣花也出门经商去了,本来正月里那番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沈静了下来,让刑飞颇不适应。

转眼已过了初春时节,此时距大军出发已有三个月,这日正午,刑飞正坐在花园亭下品茶,听荧雪说著前方战事捷报频传的消息。

“荧雪姐姐,尉迟将军真得好威风啊,听说上次一仗又将敌军击退百里,看来等大军返朝,尉迟将军便会加官进爵了吧。”

侍候刑飞的小丫环落雨在听了荧雪带来的消息後,一脸兴奋地问道。

荧雪瞥了她一眼。”人家加官进爵,你乐得什麽劲儿?”

“因为尉迟将军很英俊嘛,等他班师回朝那天我一定要去一睹他的风采,他要是能看我一眼,我恐怕会高兴得几天都睡不著……”

“噗……”

看著落雨两眼亮晶晶的闪光,满脸的崇拜相,刑飞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荧雪连忙掏出手绢帮他擦拭,又数落落雨道:”你有点儿见识好不好?看,把咱们家公子都逗笑了,那尉迟枫长得方脸大耳的,一副憨像,最多算个还勉强拿得出手,那也叫英俊?那咱们公子岂不是神仙一样的人啦?”

“尉迟将军当然没法跟公子比,可是……憨厚老实也很好啊……”

“老实?”荧雪哼道:”未必吧?能做四公子朋友的,哪个也难说得上是老实,哼,准确地说,他的朋友,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家夥,没一个好东西!”

一句话让刑飞陷入沈思,他沈吟道:”荧雪,好像每次从战前呈报来的官文中都没有提到过慕容远的名字。”

“他只是个小小的书吏,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还想争什麽军功?”

刑飞没有再问,他曾在慕容静那里偶然看过其中几封官文,那官文上的刚劲笔锋尽透纸端,呼跃欲出,他在阅文之际,便能感受得出持笔之人的激昂之情,他知道那是出於慕容远之手,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明白慕容远当日离府时那番话的含义。

原来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才是那人真正向往的生活,以他的武功和抱负,要做的不单单是个帐前书吏,而是纵横沙场奋勇杀敌的将士,那每场战事里必有他挥剑上阵,与敌军血战的威猛英姿。

慕容远将每场战事的始末都交代得详细之极,各位将士的功领战勋,战事的谋划策略,甚至连黎亭晚的功绩也有所交待,却自始至终未提到他自己,是他笔下的疏漏?还是在刻意回避?

或者,慕容远从来都不屑於跟人解释,他自己心中有份计较,别人怎麽看,怎麽想,根本都与他无关。

也或者,在他看来,有些事原本不必提起,只要有个好的结果,其过程本来就不重要。

想到这里,刑飞不由笑了起来。

“听静说逦族那边的请降公文很快就会传来,等边境战事一平,相信尉迟将军他们很快就会返朝,荧雪,多听著些消息,我要好好摆场庆功宴,来为咱们四公子接风!”

这话把荧雪吓了一跳,她很狐疑地看看刑飞,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毕竟以前有慕容远屡次欺负刑飞的恶迹在先,刑飞没报复他已经不错,怎麽还会心血来潮的为他庆功?

可那张绝色秀颜此刻却露出微然一笑,那抹清雅隽尔的笑容留在唇间,似将枝头飞檐上的春雪也融化了开来。

即使荧雪平日里看惯了这张俊颜,仍是微微有些失神,她立刻确认道:”小飞,你没说错?你说的不是尉迟将军?而是四公子?其实他已被逐出了落叶山庄,也不算是慕容家的人了,就算班师回朝,他也不过是一介布衣,我们根本没必要再跟他来往……”

“不,那个人,配得上我为他接风!”

见刑飞起身要走开,荧雪忙追问道:”可是小飞,你不恨他吗?”

刑飞奇道:”恨他?”

“是啊,他以前总是欺负你,还说你是……”

那个狐狸精的话荧雪没敢说出口,她接著又道:”我以为你会记恨他呢。”

听了荧雪的话,刑飞的清凌一笑再次划上眉间。

“荧雪,我喜欢一个人,会当他是朋友,我讨厌一个人,会杀了他!记恨?这种感情我从来不曾有过,因为,世上没人值得我去花那个心思!”

看著刑飞起身出了亭子,落雨忙拉拉荧雪的衣袖,笑了起来。

“荧雪姐姐,好像刚才你说跟四公子做朋友的都没有好东西呢,可是听咱们公子的言下之意,是拿四公子当朋友看啊,难不成咱们公子也……”

话没说完,就被荧雪在额上轻拍了一下,她自己却不解地皱起眉道:”慕容远上次来府到底跟小飞说了些什麽,为什麽他们会突然间变成朋友?真想不明白……”


10

慕容致看著手中的折扇有些发呆,扇面上那几滴鲜血已变得暗红,倒像是不经意溅上的几点朱砂,让慕容致看著它,就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慕容远绝然离去的身影。

他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发呆了,好像这柄小扇子有无穷的魔力,可以将他的神智一点点地吸引过去。

折扇曾被慕容致丢弃过,可又被他重新拾了回来,原因他不知道,也许是扇子跟著它的主人日子久了,也沾上了那人邪恶怪异的气质,所以即使是死物,也可以轻易掳住人的所有感觉和思维。

逐慕容远出门只是一时气愤之举,过後慕容致心里也有几分懊悔,而当他听说慕容远因此随军出征後,他心里便愈发忐忑起来,他知道慕容远平时是享乐逍遥惯了的,那边境阵前惨烈恶劣的气候远不是像他那样享受软乡暖帐的公子哥儿所能经受得起的。

虽说对於一个已被逐出家门,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若能在阵前建立些军功,返京後也许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可征战吉凶难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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