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都是山壁,他们这是被祁兵诱入山谷了。巨石疯狂地砸下来,林泽后方又传来一阵“咻咻咻”的声音,只见部分祁兵堵住入口处里面s_h_è箭,山谷里太暗天还没亮根本看不清巨石和箭的方向,停在这简直就是活生生当人r_ou_靶子。
只有前方的出口能走了,林泽率领余下的人马向前面逃去。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那士兵骑着马喘着气说,林泽默默地骑着自己的马没有说话,他又不瞎自然知道中了埋。前方也不知道有什么,就算还是埋伏也要走总比留在山谷里被石头压成r_ou_泥好,不过他最自责的是带着这些年轻的小兵诱入敌军的圈套白白跟着他丢了x_ing命。他自己死了到无所谓,只是对不起他们。
天边蒙蒙亮模糊着人的视线,趁着微微亮光,林泽隐约见到前方一马平川没有山峰没有峡谷。
这时突然从侧面窜出一队祁兵偷袭林泽的兵马,林泽转身提起剑砍了过去。祁兵纠缠了一顿就张皇失措地逃跑,边跑还边放箭,林泽追着他们冲过去。
路变得难走了,耳边的风还是呼呼地刮着,风越大沙子越多,哒哒的马蹄声不断在耳朵里在脑子回d_àng,天也渐渐地亮了。
若换做和平安稳的r.ì子,这时候他早就起床亲自给李玥做早饭了吧。别的不说,李玥最喜欢他煮的粥。可现在一别半年,他再也没有给李玥煮过粥了,也不知道她早饭吃什么还喝不喝粥谁给她煮粥。
林泽骑着马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来到一片C_ào地,后面荒了好久的沙地没有一片叶子,怎么这里这么多C_ào。
“不好!”林泽惊呼一声,身下的马也尖叫着,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晃动着身体,可是他们却陷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沼泽地!他们这是陷入沼泽地了,马蹄渐渐往下沉,越沉马越慌越疯了一样晃着。林泽稳不住身下的马被他晃下来,林泽的双腿也开始慢慢地往下陷,速即伸出手死命地抓着马缰挣扎着往上蹿,眼看陷进去的脚就要□□了。
“咻咻咻”一阵刺耳的风声从远处钻进林泽的耳朵里,沼泽地后面埋伏的祁兵正驾着弓箭把他们当靶子。
林泽挥着剑抵挡s_h_è过来的箭可身体慢慢往下沉,脚下像踩在一大堆海绵上使不上力,重心越来越不稳,一边想挣扎着起来一边砍掉s_h_è过来的箭。
一个恍惚林泽的右肩被箭狠狠地刺进去,右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就是这刹那间,万剑齐发像千千万万的雨点像林泽刺过来。“咻咻咻咻咻咻”一个声音钻过来就中一箭,两个声音钻过来就中两箭。
一箭两箭三箭…万箭穿心,林泽终于站不住了重重地跪在地上,身体随着膝盖慢慢地下陷。
压在胸口多时的血终于逆流而上喷出来,林泽的手撑着剑在发抖,头发混着汗血和泥土,脸上满是被吹过来的沙子和血迹,耳边的风还是呼呼地刮着。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膝盖下面像有千千万万的手在拉他死命地拉他,他以为听到了阎罗王在喊他,过来吧别撑了过来吧。
林泽抬起一只手紧紧地扒着胸口的盔甲,好像在护着什么东西。一支箭s_h_è穿了他的手背疼得他直打颤,纵使全身被s_h_è得跟个刺猬一样,纵使全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皮r_ou_他也要护着这块衣服完好无损,因为里面还有李玥亲手绣的杜鹃花的图案。
林泽总是笑她太小家子气,哪有在将军的战袍里面绣花的。李玥也只是埋怨他不懂,这是平安花,保平安的。
林泽浑身颤抖喘着气,眼睛也再没有力气睁开,耳边依旧还是刮着索命的风,低着头抽噎,小声呢喃:“玥儿抱歉了,你的余生我不能陪你一起过了,我食言了。六儿抱歉了,你的江山我…守不住了…”说完最后一个字,林泽的身体已经全部被地里索命的手拉下去,拉下去,再不见人影。
天亮了,沼泽地上除了残留的弓箭在慢慢下陷,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像是宽容的老者接纳百川来者不拒,其实没有容忍一人挣开他的手生还。
消息传回南陵,一名传话侍卫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吞吞吐吐地说,林泽将军战亡了。
“砰!”李言手里的茶盏撞到桌子,水全撒了,下摆的衣服上全都是茶叶和水渍,旁边的宫人想上前替他擦一擦又不敢。
李言眯着眼看着那侍卫,努力回想他说的每一个字。什么,他说什么,林泽将军战亡?哪个林泽?是他认识的林泽吗?是他亲封的那位林泽大将军吗?不能,不可能的,他很厉害的,他说他很厉害的,怎么可能战亡呢?他告诉自己他很厉害的。李言宛如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李言张着嘴喘着气努力让自己想着刚才的话,反复确认那位林泽将军是不是真的。目光瞟到旁边的奏折,颤抖地伸出手打开看,这是三天前呈上来的战报啊,是他亲手写的怎么可能战亡呢。
“陛下圣安,微臣无能,东北沦陷,但请陛下放心,微臣定拼死一战收复失地…”李言细细地读着每一个字,手指细细地摩挲着每一个字,好像要用尽所有力气从字迹上感受林泽的体温,感受他写战报时皱眉的样子,感受他说东北沦陷时悲痛的样子。
李言将奏折贴在胸口,昔r.ì和林泽打打闹闹的话全都涌上心头,言犹在耳。
“以后我教你,你跟我学功夫怎么样…”
“我很厉害的…”
“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
“以后我做你的大将军好不好,为你鞍前马后,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