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蹑手蹑脚地拆开,这可是苏瑜第一次写家书给他,会写些什么呢。一边想着一边摊在手心上慢慢念着,每一个字都要细细想一下。
“北方黄霾甚多,常有沙尘迷了眼睛,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我时常念起你冲我笑的样子,才是最能迷我双眼。”
李言又忍不住多念几遍,念一遍就笑一阵,恨不得念一个字也要笑一阵。先生还真是的,这种话从来都没有当面和我说过,下次一定要他当面说。
李言细细地将家书按原来的痕迹折好,一毫米的轨迹都没有偏离。折好后放在身边,继续批他的奏折。一张奏折还没批完,一句话还没写完就已经瞄了十几眼了,心早静不下来了。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奏折批不完今晚就不用睡了。
李言暗暗骂自己没出息,狠下心来将家书收进木匣子里,深吸一口气埋头批他的奏折。虽说奏折成堆成堆好像十几年也批不完,但李言都给自己安排了每r.ì的工作量,一定要完成这个量了才去休息,他不喜欢今r.ì的事情拖到明r.ì。
次r.ì,李言召见部落首领询问具体情况。
“东南为何突发暴|乱?”李言坐在案桌前,桌上还摊着奏折,手里还拿着毛笔。
虽然边境战乱,祁兵占领东北五洲,但东南距离那么远怎么会比东北的百姓还惶恐不安,自乱阵脚。而且暴徒的所作所为不是毫无章法冲动所致,倒像是有人蓄意为之。
“回陛下,那些暴徒其实并非土生土长的部落人,都是两年前流难至此部落才收留了他们。”一位老首领回答。
三年前李言还是太子,东南一直都很稳定从未有过□□,灾害也只有他登基后的那次蝗灾,百姓的生活也还过得去,哪来的难民。
“那些难民从何而来?”李言眉头微皱,看着那老首领问道。
“三年前祁国蝗灾,灾区民不聊生,官员无能无法缓解灾情,许多人被逼无奈背井离乡一路漂泊就来到了东南这里。”
李言想了一下,确有此事。三年前祁国蝗虫成灾,官员无能,先太子也贪污赈灾款惹得皇帝震怒。许多祁人实在生活不下去就拖家带口来芜国谋生,想要赚钱混一口饭吃自然会选择经济较好的东南一带。
老首领叹了口气继续说:“那些人刚过来的时候十分老实本分,经常主动帮部落的人干活,许多还未娶妻出嫁的少男少女都和部落里的人成了亲。可是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竟然会干出这等糊涂事。”
既然已经和芜国人成了家自然是打算在这里扎根,本就是个异国人的身份,许多人都会心生嫌隙。最要紧的就是本分守法在这里安身立命,可是为什么又会突然起来闹事?
李言接着问道:“出事之前,那些人可有何异样?”
老首领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李言也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位年轻的首领突然说道:“说到异样,有些事我倒是觉得比较奇怪。”
李言转过头问道:“何事?”
年轻的首领回忆了一下,继续说:“事发前几月,我曾看见部落里一个年轻的祁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回来,刚开始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哪家的男子出去鬼混了。可是有一r.ì,我竟看见是一辆马车送他回来的,马车上的车軎不是东南常用的其他地方也甚少用过。”
众人诧异,李言问:“是何样式?”
那首领细细想了一下,答:“好像是金银制夔龙纹。”
李言暗暗思考,芜国寻常人家大多用青铜制无纹,皇室用金银制也是云雷纹,这夔龙纹…
众首领都抬着头看着李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言回过神来见他们都盯着自己,咳嗽了两声让他们退下了。
人都走光了,李言继续沉思,这夔龙纹芜国从来没用过,常用的只有…祁国,且夔龙纹只有王公贵族方能使用。那祁人既已逃奔到芜国避难,应当也是家里无人或举家逃难的,应该不会再有亲戚留在祁国。
就算有的话,流落至芜国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岂会有王公贵族。若是那祁人有求于王室,为何不借这个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而且王室又是一介布衣说见就能见到的,又怎么轻易答应他的请求。
若是王室之人主动要求见那祁人又是为何?王公贵族召见,对那祁人来说应该是件体面事,又为何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除非是有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
夔龙纹…难民…王室…李言细细地念着,只觉有什么东西藏得很深很深。祁国…蝗灾…部落!李言突然一惊,“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一名传话侍卫进来。
李言看着跪着的人皱眉想着,“去调查祁国三年前的那场蝗灾。”
“是。”侍卫闻声退下。
人出去好久了,李言还保持着盯着地下的姿势,心下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浮出水面。
次月,苏瑜举兵截断祁兵粮C_ào和钢珠供给,四渡运河北上。祁兵如今一听见是苏瑜带人来皆闻风丧胆,又怕又怨,怎么老是他,怎么还是他,他怎么又来了,他都不用睡觉吃饭休息的吗。
苏瑜继续收复东北一洲,传话侍卫将战报递给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