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情系列之莫离 by 色如空【完结】(9)

2019-03-27  作者|标签:


"哈哈哈哈,锺离......你听到了没有?"莫语放声大喊,"是本王不要你!你这个故作清高的贱货,以为本王希罕嘛!"
尖锐的话语刺激著锺离,他蹲在了地上,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他不要听,不想听,不能听......他仅剩的一点骄傲,不能再给他夺去!
可莫语仍然继续,不顾下体的连结,一边律动一边吼道:"看看,本王有妻子、有儿子,甚至有人承欢,你呢?你什麽都没有!"
不要说了......锺离心中默念祈求,可没有用,莫语依旧发泄不停。
"你是奴隶,还是被人骑的奴隶!连宦官,**都比你高尚。"
"本王还要昭告天下:你若有子,男孩终身为奴,女孩终身为妓!本王看你还给我装!唔恩!"说著说著,也许是达到了极限,莫语一下将体液送进身下人的体内,而那人也忍受不住冲击,晕厥过去。
之後,莫语精疲力尽,再加上酒意作用,倒在床上就沈沈睡去......
寝殿恢复了安静,只有锺离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不停,仔细看去,他的背脊都已经被汗水湿了一大片。
过了好久,锺离才慢慢从震惊中清醒,悄声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是......这样看我的。"
原以为就算没有爱情,他对自己也总该有些亲情,毕竟两人相处那麽久了。自己对他,好歹也算是无微不至,可是为什麽......
泪水不知不觉滑落,但是锺离的嘴角却依旧向上扬起,他也不想笑,可是在莫语面前,似乎已经习惯了笑脸,再也拿不下来。
不希望莫语担心,不想让他操心,可这些大概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也许莫语根本不会在意,一切只是他想像出来,安慰自己,自欺欺人的一种想法。
"一厢情愿麽......"锺离拖起沈重的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门口的公公见他出来不说话,也明白地开道他:"我说你啊,也不要太在意,王就是那样,太子出生後几乎夜夜找宦官侍寝,没事的,习惯就好啊!诶,你那东西取到了没有?"
"取到了......取到了......"锺离重复著这话慢慢离去,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取到就好,那你快去复命啊!"说著那公公也就不再理睬他,任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锺离一路神情恍恍惚惚,刚才莫语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想,几千遍几万遍......
夏夜变天极快,刚才还热气冲天,这不一会儿,乌云密布,雷声响彻天际,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可锺离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依旧在磅礴大雨中行走,忘记了伤痛,忘记了寒冷,任凭雨水冲刷著他的全身,发丝,衣物完全湿透贴合在身上,,脸上的黑色"奴"字也看得格外清晰。
走著走著,模模糊糊一个身影出现在锺离面前,他抬头望去,高贵的妇人撑著油纸伞,看他的眼神似乎很悲哀。
"太後......"话音刚落,他单薄的身子便向前倾倒,缓缓**。
"锺离!"
太後舍去雨伞,一把扶住他,将他用力搂在怀中。
感受人的体温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锺离的双眼慢慢合拢,虚弱地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也许是太久了,如今他这样的行为应该是大逆不道,可是为何他却有股安心的感觉?之後会怎麽样?太後要把他交出去吗?算了......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锺离靠著太後,沈沈地睡了过去,而太後双手爱怜地抚上锺离的脸颊,感受著湿润的触感,自己也不禁泪流满面。
"睡吧,孩子......睡一觉就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大雨洗刷苍茫大地,仿佛要将那红尘是非一洗而净,而到了明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再次点亮黑暗中的希望,赐予人们又一个崭新的开始!

30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稚嫩小儿小手托著下巴,坐在沈闷的书桌前,手边放著成叠的书卷。伸手摸摸胸前的血玉坠,小脑袋一歪,窗外满园春色尽收眼底,他不禁一个叹息,大眼睛瞥瞥身边不停摇头晃脑的师傅,顿时兴致全失。
哎......你说好好一个生机盎然的春日,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儿居然让他念这些玩意儿!?真越想越不服气......
可抱怨归抱怨,他可不敢真说出来,不然母後又要唠叨个没玩了。师傅的罗嗦是一时的,忍忍就过去了,可母後不一样,她可时时刻刻盯著呀。
一想到这个,小娃儿就无奈地摇摇头,学起师傅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又过了一会儿,不停踱步的师傅终於停下了脚步,看看窗外的阳光,慢悠悠地合起了书本,迎著娃娃期待又兴奋的眼光,说出了两个字──下课。
"哦耶!师傅再见!"几乎是同时,娃娃关上书本,道了再见後,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师傅似乎也习惯了,含笑摇摇头,收拾起自己的包袱。
小娃娃一路跑一路跳,开开心心蹦到了庭院里,抬头望望蔚蓝的天空,低头看看翠绿的草坪,他满足地笑了起来。继续蹦蹦跳跳到一棵大树下,粗大的树干上枝繁叶茂,苍翠挺拔,而当他赶到时,树下已经有了人。
"祖奶奶!"娃娃看清树下之人,欣喜地大叫。
"离儿!?"衣著华贵的妇人在听见呼唤时,也惊喜地回眸。
看见娃娃朝自己奔跑过来,她也张开双臂,一下子便将娃娃搂入怀里。
"哎哟,离儿又重了。"抱起娃娃细细端详,太後宠溺地刮了下他的小鼻子,"不过模样也越发俊俏了。"
"呵呵。"小娃娃莫离也冲著她直笑,环住太後的颈项甜甜地道,"祖奶奶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若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父王的姐姐呢!"
他的赞美逗得太後和宫人们轻笑不已,这位小太子嘴巴够甜,懂得讨人欢心,宫里几乎人人都宠著他,当然还有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韬潋王的独子,未来的韬潋王位非他莫属。
就在祖孙两人享受这天伦之乐时,忽然一声传报,俊朗潇洒的男子已然站在他们面前。
"参见王!"除了太後和莫离外,所有人行礼道。
而莫离也从太後怀中离开,跑到男子身边,甜腻地喊了一声:"父王。"
"乖。"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莫语露出难得的笑容,带著莫离走到太後面前请安,"母後万安。"
太後慈祥地点头,"王一切可好?"
"多谢母後关心。"莫语没有直接回答,而後看向儿子转移话题,"离儿,过得可好?"
"好好好,父王,你一见到我就这麽问。烦不烦啊?"不怕父王骂他越矩,他知道父王最喜欢他,才舍不得。
果然,莫语笑笑,捏捏他的腮帮子,"小鬼......"
看著父子两人,太後的目光不禁定在了莫语身上。
十年了,这个孩子变了,脱去了稚气的外衣,当初的懵懂少年变得成熟稳重,也多了几份男人的沧桑感。这十年,没有人庇护,他将朝廷中的风风雨雨尝了个遍,明争暗斗,夺权聚贤,刺杀突袭,若不是祥勤尽力保护,少有差池就......现在他该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恐惧了。还有个子,他长高了,记得刚进宫之时,他还差了锺离半个头,而如今应该比锺离还高了吧。
锺离......想到这个名字,太後的笑意便再也挂不住,默默低下头看住莫离。
十年间的朝廷争斗,大家都明白是太师韩卫再也抑制不住的野心,而身为王後的玲珑不劝阻反而暗地支持。为此,两人虽不明说,却早已是暗中分裂了,这些年莫语更是没有踏入王後寝宫半步。莫离是玲珑之子,就算是太子,莫语也应该不会特别宠爱,可事实偏偏相反,莫语对这个儿子疼爱得紧。他没有说,但太後知道,因为在莫离身上总有一些锺离的影子。
莫语不曾发现,自己总是在不停追逐著锺离的影子。失去锺离的日子,他一度失去自我,沈浸在醉酒吟欢中,可那时他招来宠幸的宦官或多或少都有与锺离相似或相近之处。虽然直到莫离满百日,生了场大病,他才逐渐清醒,找回了原来的自己,但一看见像锺离的人,无论男女,都能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
这个......该说是报应吗!?
太後叹息。
在韬潋南边的一处人烟罕至的小山脚下,身穿布衣的孩子背著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竹娄,胸前的血玉坠伴随走路的节奏一摇一晃,来到一处简易的石屋前他停住了脚步,打开房门,就见一男子坐在桌前,认真地糊著送给死人的寿花。
仔细打量房间就会发现,不光是寿花,屋子还里摆著花圈,锡箔,烧给死人的纸钱什麽,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人家是做死人生意的呢!
"爹。"看男孩眼神深邃,虽然只有十岁却比一般孩子更加早熟,衣裳都是补丁,皮肤黑黝,甚至手上某些部位都起了茧子,想来就是清贫家的孩子。
这般模样,可从他身上却散发著一股清新的香气,就好像富贵人家涂抹的香薰,典雅华丽,使人陶醉其中而不自知。
屋里的男子闻声抬头,看见男孩,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离儿!"
放下竹娄,再看看屋里的东西,男孩大约算了算,"爹,我从山上带回春笋,然後过些日子去集市上卖,你可以不用接那麽多。"说著他坐到男子身边,拿起桌上的寿花把玩。
"娘在世的时候不也叫你不要做这东西吗?说不吉利。"看向一边的牌位,男孩抱怨。
男子听见儿子这麽说,不禁失笑,"离儿,你今年才十岁,不要总是这样说,你应该好好出去玩玩才是。"
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些东西只有孩童享受得到,他没有权利剥夺儿子的自由。
"爹,我才不在乎那些。"男孩懂事地和父亲一起工作起来,"我只想快些长大,然後可以干活赚钱,这样就可以为你请大夫,而你也可以安心养病了。"
男孩的爹是个奴隶,脸上有烙字,所以按规矩,他也是奴隶。他们家里一贫如洗,但他懂事起他就很孝顺、很知足。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不需要那些同龄人的天真烂漫,那些东西对他都是奢侈。起初他希望爹娘身体安康,然後长大可以为他们养老,但是几年前,娘操劳过渡死了,所以他的目标就改成了替爹治病。
他爹手脚上都有伤痕,不能使劲,也不能劳作,脑子也不太好使,也常常出乱子,可他不在意,因为爹在清醒的时候总是对他关怀备至,而且爹患上这个毛病也并非自愿,连死去的娘都说是因为某个人而产生的"心病"。
"呵......你还真是孝顺,是爹拖累了你呢......"说道这里,男子显然有些悲伤。
男孩看出他的异样,连忙摇头道,"没事,爹不用想太多,快中午了,我去烧饭。"
"离儿,我去打水。"说著男子站起来,随意将头发扎起,掳起袖子走了出去。
手上那两道肉色的疤痕格外显眼,男孩见了连忙叮嘱:"爹,当心点,不要弄伤了。"
"知道了。"他不过舀一勺水,没事的。
青山秀林间,谁也不知道居住著这样一对父子,身为奴隶却无主无序,他们活得清苦,却也活得自在,没有想过未来的日子里,某些契机渐渐开始发生了变数......


31
"本王问你,此事当真?"莫语诧异地放下手中书简,抬头看向书桌前的祥勤。
祥勤点头回答:"是。微臣起初也觉得奇怪,凭借芒楚如今国力,为何胆敢向亓羿大国挑衅?而且两国之间宿无恩怨,芒楚国主又何以提出如此条件。"
"这......"莫语低头沈思,眉峰皱紧,可看出此事的紧手。
芒楚、韬潋、亓羿,三国接壤,其中以亓羿的国土最大,国力最为强盛,而韬潋和芒楚则旗鼓相当。可现在居然传来芒楚国主向亓羿皇室发出联姻之求的消息,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虽然之前韬潋先王也有此行径,但那时不同,亓羿皇室正有待嫁公主,两人年纪相适,请求联姻也被看作是小国依附大国的手段,而今......
"据臣所知,亓羿皇族的几位小公主,现在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刚满周岁,但芒楚国主却已是不惑之龄,提出如此要求,岂非威胁吗?"
虽说将皇族公主嫁於高龄国主的事情并非没有,可那也是小国对大国的屈从,哪有强盛大国会委屈自己的公主下嫁一个老头的道理!?
莫语看著书简问祥勤:"照你这麽说,芒楚国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微臣是这麽觉得的。"祥勤道,"或者应该说是别有用心才对。"
"哦?祥勤,此事你似乎已经有了眉目。"莫语眯起眼打量他。
祥勤笑笑说:"微臣不敢欺瞒,据说在此之前,芒楚国主曾拜访亓羿,而且还逗留了很长的时间。"
"那又如何?"
"微臣还听说,那国主滞留的原因,似乎和亓羿的一位王爷有关。"祥勤话语隐讳,也不敢枉加猜测,"因此微臣认为,芒楚此举可能是......"
"白日做梦。"莫语无奈地闭上眼睛。
他很小声,可是祥勤听见了,不解地问:"王?"
莫语没有回答,而是想起了以前,他也见过亓羿的那几位王爷,他们每一个都是心有所属,根本不可能给芒楚国主机会,而芒楚的此举无疑是自讨没趣。
"王。"祥勤再次提醒,"若是芒楚不愿让步,而亓羿又不肯答应,两国为此开战,对我韬潋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应该不会。"莫语睁开眼睛,双手放置胸前,仔细分析,"两国坚持是一回事,可为此开战却似乎有些过火,两国君主都是明理之人,都该知道战争的残酷,不会如此轻易挑起战火。"
为了一场婚姻就开战,这也太离谱了,就算亓羿皇族都是性情中人,他们也不会不顾百姓死活。
"总之这是他们两国的事情,与韬潋无关。"莫语将书简放进一旁的书堆中,然後继续看下一卷,这时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今天似乎过於安静了。
"对了,今日怎麽不见离儿来这里捣蛋?"提起儿子,莫语嘴角就止不住地扬起。
祥勤笑著回道:"太子殿下今日带著侍卫出宫玩儿去了。"
"又出去了?"莫语摇摇头,"这小鬼真是越大越顽皮。"
"殿下还小,自是待不住,不过王放心,小殿下聪明伶俐,不会惹出大麻烦的。"
"呵呵,希望吧!"
不会吗?真的不会吗?不会......才怪!
热闹的集市上,锦衣绣袍的小男孩一手提著铃铛,一手拿著苹果,好不时好奇地左右观望。他身後紧跟著四个男子,他们身材不一,有的魁梧有的削瘦,各自手上也是大包小包一堆。
"唔......"男孩一回头,四个大男人连忙凑上前,男孩开始细数他们手中的东西,"这个给奶奶、这个给父亲、这个是母亲......佟奶奶、铃子......恩,差不多了!"
"礼物都买齐了,小少爷就和我们‘回家'吧!"其中一个男子提议。
但是立即遭到小少爷反对,"不要!我还没有玩够呢!"小嘴嘟起,小娃娃不高兴了。
"那麽小少爷还想去哪里?"男子问。
"我想......"鬼灵精眼珠子一转,一手突然指向男子们的後方,"啊,那是什麽?"
"什麽!?"被他这麽一惊,男子们纷纷转身,以最快速度防备。
然而,当他们发现身後根本什麽都没有,再次转回身,小娃娃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躺在地上的铃铛......
"小少爷!?"
......
"哈哈,我真是天才!"啃著苹果,一路蹦蹦跳跳的莫离笑得狡诈,"谁要他们跟?无趣的家夥,还是我一个人逛好!"
他讨厌总是被人监视,可宫里人人都喜欢盯著他,让他郁闷极了,难得出来玩一下,当然该好好享受下自由的快乐。
韬潋的集市汇集了各国的商贩,因此有许多闻所未闻的有趣玩意儿,莫离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好不自在。也不知道一个人逛了多久,他开始觉得小腿酸了,肚子也有点饿了,揉揉小腿,摸摸肚子,他有些为难地看看四周。
没有认识的人,也就是没有人会背他回宫,没有人会帮他买东西吃,也就是说──没辙!
"糟糕了。"小脸沈了下来,他该怎麽办?
他站在原地,大眼睛东看西瞧,依旧不放弃寻找熟悉的影子,瞄呀瞄,人没有找到,可另一样有趣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睛。
"啊呀?那个是......会走的背篓!?"他难以置信地擦擦自己的眼睛,小嘴也自然形成"O"字,"怪怪,我要把这个带进宫!"
这样自说自话地打定了主意,莫离立即上前追赶,刚才的腿痛肚子饿统统抛之脑後,闲杂一他一心就想抓住那个会走路的背篓。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背篓的走路速度并不快,而莫离奔跑著追赶,很快就追上了。
背篓就在眼前,莫离一个兴奋,伸手就拉住背篓,"抓到了,你现在就是我的了,乖乖和我回去吧!"
"......!"背著背篓的布衣男孩感到竹娄被拉住,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查看,"谁啊?"
"咦?"听闻人声,莫离惊讶地放开了手,就见竹娄转了过去,取而代之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两人看见彼此,都暗暗吃了一惊,他们好像!
看见男孩,莫离随之闻到一股异香,他情不自禁地深吸口气,"恩......好香,你带著香包吗?"
男孩也看著他,一身的高贵打扮,腰间还有著玉佩,即刻明白他应该是有钱家的少爷,人有相似,并不奇怪,所以他也没有多话,微微点头算是礼仪,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诶,你等等!"莫离才不肯放过他。
虽然他穿得破破烂烂,也不像什麽贵人之子,可不知道为什麽,他看见他,就有奇怪的感觉,而且,他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还想再多闻闻......
"少爷有事?"男孩的语气有些不悦。
莫离指著自己,露出自觉最可爱的笑容介绍道:"我叫‘莫离',就是‘不要离开'的意思,所以你留下和我说说话吧?"
一听这个名字,男孩忽然挑起了眉头,似笑非笑地哼道:"是吗?那可太巧了,我叫‘离莫',意思就是‘离姓莫的远点',所以恕不奉陪!"说罢就甩开他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愣在原地的莫离有些反应不及,他叫"离莫"?开玩笑的吧?
不知不觉间,四个男子再次围上了他,一个个气喘吁吁,想也是找了他好久。
"小少爷?小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男子向小主人请示。
莫离口中喃喃自语,但听不见具体在说些什麽,一阵沈默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离莫......哼,不肯陪我说话,你还是第一个!我才不会认输,从明天开始,我天天来堵你,看你不和我说话!"
"小......少爷?"男子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小主人在开心什麽。
笑够了,莫离就拉住一个男人的手,"泰曳,背我回去。"
"是!"
於是小太子乖乖跟著侍卫回宫,可他的心却早已跨到了明日。
明日要和这个离莫玩什麽游戏呢?
32
回到宫里,莫离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一派发给四个护卫,让他们给各宫送去,自己只留下一份──带著异国香味的折扇。满意地看著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著王後的寝宫出发了。
寝宫一如往常般寂静,莫离知道是母後不喜欢喧哗,轻轻地进入宫殿,连步子都迈得小声。少数的宫人守著,看见小太子这样的表现,也并不奇怪,这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不能说什麽,只有默默地站立。
莫离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平日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完全消失,现在的他胆小如鼠,宛如刚出生时缺少庇佑的幼兽,偷偷朝房内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别人,只有玲珑和她爹韩卫!
父女两人神情严肃,好像在认真地探讨著什麽,莫离看著这样的情况,再三思量,还是先关上了门,乖乖地坐在门口,静静地等待著房内两人将事情解决。
过了片刻,莫离见房门摇动,立刻站直了身子,房门被从内打开,韩太师阴沈著脸从里面走了出来。莫离矮小,韩卫以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他。莫离见他注意到了自己,露出笑脸就要向他打招呼,可韩卫冷冷瞪了孩子一眼,在他话还没出口之前就大步离开,明显是不想和他说话。
莫离也习惯了他这样的做法,有些寂寞地低下头,可看见手里的折扇时,眼睛里希望的光芒又顿时显现,小手一握拳,点点头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玲珑也很是不悦,丽容变得狰狞,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紧抓椅柄,似乎想将愤怒完全发泄出来。
"母後!"孩童甜甜一声呼唤。
若是常人,听见儿子的声音定会温柔地迎上去,可玲珑没有。
对她来说,这个孩子不过是她报复的成果,父亲利用的工具,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两人只是名义上母子!所以从他诞生之日起,她将他完全交给了奶娘,不曾照顾他,不曾亲吻他,不曾拥抱他,甚至不曾呼喊他的名字......
可是,这个傻孩子不愧和锺离有著血缘关系,面对这个如此无情的母後,居然也能整日笑脸相迎,还经常取悦她,也许这是孩子天性──渴望被爱吧!
"太子,那麽晚了,来找本宫可有要事?"依旧是冷言冷语。
但莫离习惯了,他笑盈盈地伸出双手,将礼物展现在她面前,"母後,这个是今日买的,离儿自己挑选的,送给您!"
面无表情地接过礼物,玲珑打开,一股香味先行而至。玲珑最厌恶香气,这会令她记起他,在闻到香气的同时,她顿时眉头一紧手一松,啪的一声,礼物还未完全打开就掉在了地上。
"啊!"美丽的锦盒摔成了碎片,折扇落在碎片里也被刮出几道伤痕,一心希望得到母亲关爱的孩子再次失望了。
"本宫不缺扇子,太子还是请回吧!"说著,玲珑转过身朝里屋走去。
莫离愣在那里,过了好久才缓缓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一片一片将碎片放进帕内,最後捡起那把折扇,苦笑著叹了口气。
不过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莫离以往的乐观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他掂掂那堆碎片自言自语:"原来母後不喜欢扇子,恩恩,明白了,下次送别的!"
这麽说著走出了王後寝宫,一路看著他的宫人们也不禁为小太子惋惜,也同时纳闷,并思索著那个困扰他们十年的问题:究竟王後是为什麽讨厌这麽聪明可爱的孩子呢?
可孩子到底还是孩子,怎麽能够忍受母亲如此的冷漠,所以莫离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受到母後冷遇後,他都会跑去父王的寝宫,因为父王喜欢他,也绝对不会抛弃他。
与以前一样,今天送礼物失败後,他又来到了莫语的寝宫,由於儿子的到来,莫语今晚没有招人侍寝,而是选择和儿子在暖和的被窝里窝上一晚。
父子两人谈天说地,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也不知怎麽的,聊著聊著,莫离忽然问:"父王,在你喜欢过的嫔妃中最喜欢谁?"
莫语的手忽然一顿,随即笑问:"为什麽突然想到这个?"
莫离拉拉被子,努努嘴,"只是奇怪,父王对後宫似乎不怎麽在乎,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你令有所爱......"
"人小鬼大!"拍拍儿子的头,莫语不禁笑道,"不过最喜欢的......是有一个。"
"诶?是谁是谁?"莫离惊讶地坐起来,缠著莫语问。
莫语重新把他拉回被窝,细心地掖掖被角道:"看你兴奋的,你又不认识人家。"
"告诉我嘛,父王~~~~~"莫离开始撒娇。
没有办法,莫语睡到他身边,看著儿子的脸庞,他缓缓道来:"我认识他的时候和你一般大......"
"哦,父王你很早熟呢!"
"......你到底要不要听?"
"要要要,你继续、继续。"
"恩,那时......"
长夜漫漫,像听著故事一般,莫离沈沈睡去,而莫语却没有停止诉说,悠扬的声音在寝宫回荡。
欣喜、悲哀、愤怒、委婉、关怀、担忧......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的背景,就算真的是男倌也无所谓,可我不能原谅他的不信任,更不能原谅他对我的轻视......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我想让他把我视作依靠,所以拼命剥夺他的一切......可那时他没有错,我却错了,因为当时,我真的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而已......"
莫离、莫离、莫要离开......可还是晚了,锺离走了,十年前被莫语亲手赶走了......
......
"爹,你和娘如何相识的?"
"不记得了。"
"那麽何时成的亲?"
"不知道。"
"什麽时候有我的?"
"不清楚。"
"那我真的是你儿子?"
"当然啊!"
"......"
"怎麽了?离儿?"
"爹,你为什麽能那麽肯定我是你儿子?"
"废话,当然因为我是你爹啊!"
"......"
一碗腌菜,两碗稀饭,这就是离莫家的晚饭,简易的石桌边只有他和他爹两人,如以上对话经常出现在父子俩之间。
离莫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家很奇怪,他爹虽是奴隶,却没有主人,他懂事时候的印象就只有爹和娘,三个人一起生活在这石屋里。
他娘豪爽大方,坚强更胜男子,活著的时候,家里的钱都是她下山去赚来的,离莫的名字也是她取的。而他爹却一直体弱多病,不能下山,只能偶尔让妻子接下一点做寿花,花圈的简单工作帮助持家。
记得他娘说过,爹是遇到了事故,所以脑子有点不清醒,有时会出现记忆混乱,所以时常发病,要儿子谅解,还要儿子照顾他。
离莫记下了,所以在娘死後几年,离莫就挑起了赚钱的重担,每日去山上摘菜取果,然後背下山卖,虽然不能说赚,但父子两人的日子也算可以过下去。
但离莫最不解的一点就是他爹那迷糊的个性,你说他傻,他不傻,可为何在遇到某些特定问题时,就经常犯傻呢?
"爹,你说当你醒来,什麽都不记得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娘,然後她抱著我,说你们是夫妻,而我是你儿子?"
"不错。"
"那你怎麽就不怀疑,娘是骗你的?"
"没有必要啊。"说到这里,男子的脸色有些黯然,仿佛是自嘲般抬起了嘴角,"明眼人都知道,我是个奴隶,身子不好,又丑又老......欺骗我这样一个人,没有任何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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