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情系列之莫离 by 色如空【完结】(8)

2019-03-27  作者|标签:


调羹放到嘴边,锺离轻轻吮了几口,看著面前的老嬷嬷,他不禁问道:"苏嬷嬷不觉得奇怪吗?我一个男子却......"
苏嬷嬷微微一笑,又将一勺放到锺离嘴边,"亓羿皇族能有男子有喜,那我国为何不能有?何况......无分男女,有了娃娃,这都是好事啊!"
"好事?"锺离低声自嘲。
"当然。"苏嬷嬷夸张地反驳,"娃娃是生命的延续和希望,就算有朝一日,他不在公子身边,可终究还是你的骨血,这种羁绊任何人都不能断绝。"
"真的?"
"可不,苏嬷嬷是过来人。"慈爱地抚顺著锺离的发鬓,苏嬷嬷的眼中透出一丝怜爱,"这王宫啊,处处充满了欺骗,可是呢,却也处处渗透著真情,嬷嬷在这冷宫十几年,看透了,也想穿了!"
"不明白啊......"锺离叹息一声,"既然是欺骗又哪里来的真情。"些许累了,锺离的眼皮越来越沈......
"不明白就算了,孩子啊,你的将来还很长呐......"苏嬷嬷的话越来越轻,到最後锺离也听不见了。
见他睡了,苏嬷嬷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放好瓷碗,孤身一人披上外套,偷偷地走到了王宫深处的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
"来了?"已经有人先到了一步。
苏嬷嬷闻言点点头,"放心好了,他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脚......"
"伤势严重吗?"来人的话语中有一丝担忧,"那为何不医?"
"这......王後不准!"
"玲珑?又是她。"那人低喃著什麽,"那麽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是,孩子很好。"苏嬷嬷有问必答。
那人听了也渐渐松了口气,然後扔出一个包袱道:"这个安胎的药物拿去,如果不够再来告诉我。"
"是。"
"那我先走一步。"那人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此地。
苏嬷嬷望望四周,确认没有人,赶忙收起包袱,也紧随著离开了。

26
过了几个月,玲珑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而考虑到之後孩子的出生,太後和莫语便免去了她每日的请安礼节,让她安心在自己的寝宫休息安胎。而为了隐瞒事实真相,玲珑特意将寝宫以帘帐隔成前後两块,自己通常在後房休息,由从太师府带来的贴身侍女伺候,她天生是个哑巴,又不识文字,玲珑对她很是放心。
偶尔几次有人来探望,玲珑都婉拒或是直接隔著帘帐接待,包括莫语来的几次,她都是简单敷衍。其实玲珑也看出,莫语上她这里,心思根本不在孩子或自己身上,他最终目的还是借机想看望锺离,可就是没有勇气承认。
玲珑很好地利用了他的弱点,每次莫语想牵扯说到锺离时,她总是回答,他在奴役,然後不露声色地将话题转移,莫语也不好意思继续,几句话後就起身离开。与他相比,倒是太後有些麻烦。玲珑面对这个久居後宫的女人,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耐性与伪装。
太後对任何人都是那样慈祥的微笑,可是微笑背後却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利剑,她来了两次,都在前房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可每次那平稳的语音语调都能让後房的玲珑惊出一声冷汗。她的每一词、每一句都似乎带著毒,让玲珑听得很不舒服,她没有刻意提醒,却总令玲珑不时想起在冷宫的锺离,是太後发现什麽了?不可能啊......何况太後高高在上,锺离与她的情分也过如此,她应该没有理由为他出头才是。玲珑这样安慰著自己,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才得以应付过关。
如此胆战心惊的日子不能这麽下去,她还是应该趁早绝了後患,於是就在孩子离出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玲珑精心布置,买通了几个宫人,在太後与莫语面前演了一出戏。
当夜,挺著假肚子的玲珑与莫语、太後还有蓉妃一起到前殿用膳,可膳食用到一半时,就听外面响起了宫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出於王的责任,莫语便问:"怎麽了?"
门外一个女官进来回禀,说是有人闯入王後寝宫,伤了些奴才,莫语闻言大惊,立刻冲了过去,眼下他最关心的是那受伤的人之中有没有锺离,而被留下的三个女人,依旧平静地坐著,却各怀心思望著离去的莫语。
莫语到了王後寝宫时,正巧遇到祥勤在善後。他上前询问状况,据祥勤所说,那人武功不低,来去自如,偷窃了一些王後宫中较为值钱的宝物便遁形离开了王宫,有王宫城墙边的脚印为证。
莫语听後大怒:"荒谬,居然有奴才可以在王宫中来去自如?你要本王如何......"话到一半,他忽然没有了声音,想来也是猜到了什麽。
祥勤低头谢罪:"请王恕罪,不是微臣不愿捉拿,而是那人极其熟悉王宫的地形,微臣一时疏忽才......"
"慢!"莫语有些惊慌地看著漫天夜色,"你说的那人......可是王後宫里的......"
"锺离。"祥勤说出这个名字。
使莫语背对著他一怔,"锺离......他走了?"言语空洞,让人感到一丝悲哀。
"是的。"祥勤道,"不过请王放心,待微臣查明他的去向,即使天涯海角也可要他追回!"
可莫语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失神地站在那里,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麽。
"王?您没事吧?要不要......"祥勤好心问。
莫语一挥手,"都下去,不要再查此事了。"
"诶,可是......"
"下去,这是本王的命令。"
"......是。"
祥勤带著宫人和侍卫们下去,将这里留给了莫语一个人。
时近炎夏,空气湿润,风中带著夏日的暖流,吹在脸上也不觉寒冷,但当莫语对著拂面而来的清风,却犹感一股凉意直沁心底。
"你终究还是留下了我麽。"莫语独自言语。
"因为莫语让你伤心了?"孩童版的质疑似乎使莫语回到了幼时,"你再也受不了莫语的任性,所以不要莫语了?"
"呼......"
但给他的回答,还是只有风声。
"骗子......呵呵......骗子!"莫语忽然仰天大笑,笑到及至居然也流下了泪水,"以前在矜鸳楼的时候就骗我,现在还是在骗我......说什麽永远不会丢下我......最终不还是走了!哈哈哈......骗子......"
泣笑到後来,他一头地倒坐在地上,指著夜空谩骂:"锺离,我辱你、骂你、骗你,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今後起,你我各走各道,永不相干!即使见面,也决不相认!"
悠悠誓言回荡在天际,也喻示著以前两人的幸福日子再也不能回来......
前殿内,太後看了看两位娘娘,最先开口问:"王去了那麽久,怎麽还不回来?"
"王自有王的打算,相信不会有事才对。"蓉妃轻描淡写,一点也不在意。
"是麽?"太後望向玲珑。
又是那种感觉......
玲珑背脊发凉,於是放下碗筷道:"臣妾有些不舒爽,想出去透透风,望太後恩准。"
"恩,去吧。"太後爽快地答应了。
玲珑在侍女搀扶下,抱住那大肚子慢步走了出去......这一路走了很久,现在她不能回寝宫,因为莫语在那里,所以她朝著反方向的冷宫踱步,到了冷宫门口,她依旧往常行径,派贴身侍女在外守著,自己则带著假肚子走到了锺离的面前。
锺离睡著了,可那突现的腹部却著实碍了玲珑的眼,她愤恨地瞪了一眼,然後问身边的苏嬷嬷,"嬷嬷,他可有什麽异样?"
"回娘娘,他一切安好。"苏嬷嬷回答。
"真是讨厌。"玲珑皱起眉头,伸手按上了锺离的腹部。
"唔......"被惊扰的锺离醒来,却惊愕地看见玲珑,反射性地朝後退去,"你来做什麽?"他四肢筋脉被挑後没有很好地续上,如今已是功力全费,无力无为,而之前被玲珑踩碾了一脚,以至於今後他都将颇著脚走路。
"没事,来看看你的野种,顺便说一声,王要赶你出宫了。"玲珑不急不缓地道。
锺离听到莫语要赶他走,还是愣住了,"他......要我走?"
看他受伤的样子,玲珑拾起一贯的冷漠,"是的,你身为奴隶,本身就可有可无,也怪不得王。"
"......是啊,我是奴隶......"小声低语,可突然腹部一阵剧痛,让他不由地咬牙低吼,"唔恩......痛......"
"......!"玲珑也被他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吃惊地站在原地,"你......该不会......嬷嬷!"
苏嬷嬷也是诧异万分,连忙让玲珑先出去,叫那守门的侍女去烧水,而自己则经验丰富地开始判断情形──果然是要生产的迹象!
出去告知了玲珑,玲珑闻讯也立即开始自己的部署,打算将生下的孩子占为己有。而苏嬷嬷进到里屋,面对著锺离,她豁了出去。虽然是男人,但孩子仍然是在人腹中,应该没有问题,抱著这样的想法,苏嬷嬷开始了腹部的推拿,打算把孩子带出来......
玲珑庆幸这里是冷宫,就算孩子落地了也不会有人听到声响,她叫那贴身侍女先去寻找了一个离冷宫较近的宫殿,那里有床,然後又命她去厨房收集了些畜生的温血撒在床上,然後禁闭宫殿的门窗,并在里面点上了火盆,让整个房间的都充满了热气。
一切都差不多了,她再次跑到冷宫,却见苏嬷嬷正用布包著一个孩子,"生了?男孩女孩?"
"娘娘,这是......"苏嬷嬷有些为难。
"孩子给我!"
"可......"
包子在一片虐海中诞生了......

27
"这是......"玲珑一手抢过孩子,迫不及待地先闻了闻孩子身上的气味,"没有香味......是女儿?"掀起包住孩子的软布,可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大吃一惊。
抬头看向苏嬷嬷,眼神带上了疑虑,玲珑质问道:"苏嬷嬷,怎麽回事?为何是个男孩,身上却没有香味!?"
"恩......哇啊!"也许是觉得被抱得不舒服,孩子在玲珑怀中一下子大哭起来。
苏嬷嬷有些慌神,连忙劝她,好让自己接手孩子:"娘娘,让奴婢来抱小王子吧......"
玲珑厌弃地将孩子给她,可还是不忘追问:"这究竟怎麽回事?"
此时,房内忽然也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玲珑愕然,急忙打开房门,不顾"血房不能进"的禁忌冲了进去!
"娘娘!"
苏嬷嬷劝阻已晚,玲珑进屋,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放眼望去,锺离正虚脱地躺在床上,浓厚的香气也不是从他这里传出,转移视线到房屋一角的小棉塌上,还有一个婴孩,也许是被人忽略得太久,正嚎啕大哭著,而这里才是那香味的源头。
玲珑走过去抱起孩子,这张脸蛋和刚才抱的那个几乎无异,但身上掩饰不去的香味成了分辨他们的最好方法。
"双胞胎?这个是老大......"玲珑冷漠地看著孩子,嘴角闪过一丝愠怒。
苏嬷嬷见隐瞒不住,才老实回答,"奴婢也吓了一跳,而且著孩子身上天生带香......怕是什麽妖孽,才未禀告娘娘。"
"妖孽?对......他就是妖孽!"玲珑满意这个说辞,并看了晕厥的锺离一眼。
锺离啊,锺离!连老天爷也不帮你,所以还是安心和你的孽种下地狱去吧!
"苏嬷嬷,带著你手中的孩子去那偏殿,我的侍女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是,不过他们......"苏嬷嬷担心地看向锺离和另一个孩子。
玲珑一瞪,苏嬷嬷顿时没有了声音,她这才满意地命令道:"‘他们',我会安排,从此和你无关,你只要照顾好小的,尽管装聋作哑就是!明白了吗?"
再深睇那父子两人一眼,苏嬷嬷点点头便带著小的那个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後,玲珑用暗笛唤来了祥勤,将这个孩子送到了他的手上,并命令他"带到宫外杀掉"!
祥勤看著睡得安稳的婴孩,眼神复杂,还是忍不住咬咬嘴唇问:"那锺离呢?打算如何对他?"
"怎麽,心软了?"玲珑就知道这家夥靠不住,便意味深长地说,"对他如何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帮我杀了这个孽种,我便饶他一命。"
"你......!"他万万不曾想到,玲珑居然用锺离威胁他。
玲珑却很坦然地回道:"你与锺离交好多年,即使心爱的女人因他而死,可对他的那份情谊还在......你该不会想他死吧?"
"住口!"祥勤激动地吼道。
可玲珑却不为所动,冷冷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祥勤不作答,两人的尴尬持续了片刻,祥勤一握拳,心一横,什麽话也不留,抱著孩子便匆匆离去。
一切已经办妥,玲珑最後用白布封住了锺离的嘴,然後独自朝那偏殿走去,又一场好戏开始了......
这天晚上,王後在散步时不小心动了胎气,引发早产,幸亏冷宫的嬷嬷及时相助,替她接生。王和太後相继赶来,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可苏嬷嬷借口不能有太多人进房,所以只留王後的贴身侍女不断进出,端出一盆盆血水......
在王族里,女人生产,忌讳很多,莫语和太後也不能进房探视,可看那血水还有那房里传出的**,就知道里面之人一定很辛苦。莫语露出担忧的神色,而一旁的太後却在察看四周,思索了一番後,便朝自己身边的老嬷嬷示了个眼神,嬷嬷明白地点头,就先行退下。
房内的玲珑算了算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就让苏嬷嬷从旁抱来那孩子,对准孩子的屁股用力一拍,顿时婴孩"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生了,生了。"苏嬷嬷做戏般地跑出来禀告,"恭喜王,恭喜太後,是个小王子!"
"男的!?"莫语欣喜,太後哑然。
当孩子被抱到他们面前,莫语亲自抱起了孩子逗弄,可太後却是一脸狐疑地望著这个孩子,似乎有点不解。
难道......
抱著孩子的祥勤,偷偷跑出宫,思考该把这个孩子怎麽办,要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做不到!於是,他选走了人烟罕至的小路,在路上慢慢行走,耗了好长时候,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先带孩子回府,可没有想到回到府中,却早已有人在等待著他。
"左将军有礼。"老嬷嬷行礼。
"你是太後身边的......佟嬷嬷?"祥勤认得,以前见过几次,她也是服侍太後多年的人了。
"是,是太後让奴婢来找将军......"话没有完,佟嬷嬷却闻到了异香,转向祥勤怀中看去,"这是......!"她诧异极了。
"这是......是......"祥勤找不到解释,结结巴巴不能言语。
但佟嬷嬷却清楚多了,她立刻下跪,之前想说的也全部改变了,"想将军也是明白人,请将这个孩子给奴婢带回去向太後复命吧!"
"太後?可是太後要这孩子做什麽?"祥勤不能理解。
"奴婢不能说,不然会害了将军!"佟嬷嬷毅然道,"但将军放心,奴婢保证,把孩子给奴婢,一切都不会改变,您也好交差......"
她的话不禁使祥勤怀疑,难道她是意有所指?是太後知道这件事......可既然知道,为何不治罪玲珑?不治罪自己?莫非太後也有自己的目的?
见他不语,佟嬷嬷便再接再厉劝说:"将军,我们各为其主,不就是希望能保持韬潋王室表面的和气景象吗?何苦因为一个孩子,让大家两败俱伤呢?"
祥勤看了看手中的孩子,叹了口气,他的确是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你敢保证,一切都不会有变?"
"奴婢以太後的名义起誓!"
"罢了......你带走吧!"将孩子交了出去,祥勤转过身子不再看她。
佟嬷嬷行了礼道谢一声,就匆匆赶回宫中去了。

28
太後端坐在寝宫中,神色凝重不安,双手托抱著小儿,这小家夥倒是睡得欢,太後手里一摇一拍让他很舒服,睡梦中都不忘露出甜甜的笑嫣。
抚摸著孩子细嫩的肌肤,柔软的胎发,太後只能摇摇头感慨:孩子啊,你生不逢时,如今也只有委屈了!
"太後。"一边的佟嬷嬷端著一个锦盒走上来,"东西奴婢已经取来了。"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玉饰,由极为罕见的血玉制成,无论材料还是做工,一看便知都是极品。太後取出其中一枚,穿上早准备好的红绳,就给怀里的孩子带在脖子上,血玉凉凉的触感让孩子感到不适,扭动了几下,小眉头也挤挤,样子好可爱。
太後和佟嬷嬷见了,都不禁一笑。
佟嬷嬷不由地感叹道:"这两个孩子生得是好模样,恭喜太後,得了这麽两个宝贝,待孩子们长大,就能听见他们围著您叫祖奶奶了。"
话到这里,太後忽然一顿,脸上的笑意也转变为无奈:"也许不会有那麽一天......"
"太後......"佟嬷嬷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免有些惋惜。
"罢了,你先走吧!记得,把这块送给那个孩子,一定要给带上。"太後命令道。
"奴婢明白,先行告退了,"
佟嬷嬷腿下,太後就抱起孩子,此时小娃娃也已经苏醒,正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围,她轻柔地将孩子搂起哄著。
"孩子,不要恨我......"说著她将脸贴上了孩子,"好香......"
这是第几次这样说了?她记不清了,太多的"逼不得已"将事情延到了现在这般田地,可她居然什麽都做不了,悲哀啊......
"奶奶也舍不得你们啊,可是......"
无可奈何呀......
韬潋王得了小王子,龙心大悦,小王子的满月酒办了整整七日。据说小王子长得可爱讨喜,深得韬潋王宠爱,一出生便封为王太子,并赐名"莫离"。
莫语有一半亓羿人的血统,因此他为孩子取名,继承自己的姓氏并不奇怪,可那"离"字,别人是不清楚其中理由,但王後玲珑可是心中有数,但她并不急躁,她知道有些事情应该慢慢来。
孩子满月,她也是时候该处理锺离了,那第一个孩子交给了祥勤处置,第二个孩子属於了自己,想他现在也该是心痛不已吧!
一边想著,玲珑一边朝冷宫走去......
如她所料,这一个月让锺离生不如死,他生下的孩子还没有见过一眼就失踪了,两个没有一个留下,只有满屋的香气和身体的极度不适才让他确定那不是一个梦。他要他的孩子,可是房门被锁,他根本出不去。
每日来送饭的侍女也什麽都不说,只有一次,一个嬷嬷隔著房门告诉他,他的孩子一个成了韬潋的王太子,另一个已经被送出了宫,希望他少安毋躁,待到时机定能见到孩子。
所以他等,他乖乖地在冷宫生活度日,整日面对黑暗的屋子,没有任何乐趣可言,日复一日等到了孩子满月,却还是没能看上孩子一眼。
身残心疲的锺离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紧盯住房门,日渐消瘦的脸庞透出一丝病态,散乱的青丝随意披肩,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风姿。
今日,房门被打开了,可迎著他期待的目光,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玲珑!
进门看见他,玲珑也有些吃惊,挑眉嘲笑道:"锺离?哎呀......你怎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锺离见她,立刻手脚并用地来到她身边,不停问:"王後娘娘,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孩子?你没有孩子啊,一个月前是本宫生下了小王子,你哪来的孩子?"玲珑装模作样道。
"不是的......不是的。"锺离拉住她,发狂似的询问,"两个......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我的孩子......"
"没有!"玲珑严肃地回驳,"你没有孩子!"
"什麽?"锺离有些愣住了。
玲珑却是火上加油,故作惊讶道:"啊,对了!听说祥勤为了保你一命,的确有处置过一个孩子......难道那就是你的?"
闻言的锺离彻底蒙住了,他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他不会那麽做的......他不会的!"
"为什麽不?你身为阶下囚已经是众叛亲离,做你的儿子也是不得好死!"她说得尖酸刻薄。
冷冷凝视著锺离跪在她的脚边,缓缓失神地垂首,她得意极了。
"来人,这个奴隶对本宫不敬,将他打出宫去,本宫不要再见到他!"
说完一群侍从冲了进来,一个个手拿棍棒,一看便是有备而来,他们回了一句遵命,其中两人就架起锺离,把他一路拖到了宫门口,然後就是乱棍打了下来,被团团围在中央的锺离没有反抗,或者说是不知如何反抗,这一棍棍落下来打在身体各处,一处疼痛还未完全体会,另一处紧接而来,措手不及。
"好痛......"低声的呼唤没有人听见,只有棍棒落在身体上的敲击声,无奈下,锺离只能用力蜷缩身体,双手护住头,如今只有等他们打够了。
"住手,你们干什麽?"路过宫门的蓉妃带著宫女看见这一幕,立刻上前阻止。
"蓉妃娘娘。"侍卫们这才停下,一个人站出来,将王後的旨意说了一遍。
蓉妃听後微微皱眉,而在看清被打的人後,她更是一惊,连忙道:"你们人也打了,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了?王後没有要杀他,你们这麽下去,他岂不是要被打死?"
"这......"侍卫们互看一眼,然後回答,"遵命。"
他们走後,蓉妃将锺离带回了自己的宫中,到了晚上,浑身是伤的锺离才醒来,可一醒来就见到床边的蓉妃,使他诧异不已。
"蓉妃......娘娘,这里......"
"是我的宫中,你没事吧?"蓉妃问,不带一丝感情。
"是......没事。"锺离回答。
蓉妃点点头,"很好,那麽你可以离开了,请你出宫吧!"
不问锺离为何得罪王後,不问王後之前为何在王面前说谎,不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就是蓉妃的生存法则。进宫之初,她爹就告知她,要她在宫中不闻不问,专心伺候王,其他一切都不要搀和,伴君如伴虎,而保全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什麽都不知道。
"等等!"看著欲离开的蓉妃,锺离叫住了她。
"还有事?"蓉妃依旧冰冷地问。
锺离跪倒在地,毅然做出了决定,"娘娘,我想见王一面,一面就好,请娘娘帮我。"
"要我怎麽帮?"
"只要娘娘给锺离一件宦官的衣饰即可,锺离保证,只要见到王,之後锺离一定会离开此地。"他要去找莫语,他要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看了他一眼,蓉妃思量再三问:"那麽你敢保证,此後决不再回来?"
"我保证!"
"好,我帮你,不过现在的王也许是你不希望见到的。"蓉妃说得意味深长。
"诶?"锺离不明所以。
"算了,你自己去确认吧!"蓉妃站了起来,吩咐侍女去带锺离下去准备,"现在就去吧,王在寝宫。"
看著锺离一瘸一拐地跟著侍女离开,她也默默地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如今若是莫语见到了锺离,那还会......

29

时值炎夏,即使是晚上,空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浮躁,蝉鸣暗香弥漫在夜间的庭院内,女官们掌著灯,莲步轻移路过各条走廊。巡夜是交给侍卫的工作,而宦官则一般负责在宫门口守夜。
今日负责留守韬潋王寝宫的公公被蓉妃唤去,回来时身後还跟上了一个下属。由於天色过暗,而那人虽身著宦官衣饰,却总是低著头,头发也有些散乱,遮住了他的容貌表情,公公也不在意,快步往前走,可是身後那人走路一瘸一拐,怎麽也赶不上他,这惹来了公公的牢骚。
"快点,快点,让王知道我擅离职守就糟了。诶,我说你倒是快些啊!"
"是......"
锺离很想加快脚步,可脚上的伤势却不允许。
拜玲珑功力不足所赐,锺离脚筋和手筋伤其实并不严重,不至於终生残废,可是伤在敏感部位,即使是轻伤也足以影响终生,现下他手足无力,不易劳动,甚至连路都不能长时去走,可以说是废人一个。
"你这小子那麽慢,蓉妃娘娘怎麽会要你干活!?"公公对他的速度颇有微词。
可锺离却已经走得满头大汗,他尽力了。
来到寝宫门口,公公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微微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放锺离进去。
最後还不忘叮嘱:"记得,不管你看见什麽,听见什麽,你都给我闭牢了!替娘娘办完事就马上离开,要不让王发现,就你这速度铁定被抓到!"
"是。"锺离回答,便悄悄潜了进去,并且打定主义,无论见到听到什麽,都默不作声,等到莫语有空了,再去见他,现在孩子最重要!
房内烛光昏暗,不见人影,锺离慢慢深入寝殿内,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与之相伴的是一阵阵热气,放荡的**以及恼怒的谩骂......
"王......恩......饶了奴才......啊啊!"
"哼恩......饶了你?"这个是莫语的声音,"我看是相反才对!"
然後是"啪啪"两记清脆的掌声,莫语用力拍打著身下人的臀瓣,"给本王夹紧了!"
"唔恩......哈啊......"身下之人吃痛却伴随著异样的快感,眼角积聚的泪花也不禁流下,"不......恩......"顺下看去,可以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个宦官。
锺离有些看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直以为莫语对男人的经验只有自己,他应该喜欢女人,女人可以为他传宗接代,可是......似乎他错了。
莫语大汗淋漓,红著双眼沈重地喘著气,翻过那人的身子,拉开他的双腿,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一下又一下,快速又有力,身下之人没有反抗,反而幸於承受,带著娇喘**,眉宇间透露著一股独特的媚力。
两具肉体互相撞击,下体连结处不断带出白浊,发出淫靡的声响,一下下敲击著锺离残破不堪的心灵。
他知道,自己在莫语心中没有什麽特别,很快就会有人来代替他的角色,但是......亲眼所见,带来的又一番冲击又启示言语所能诠释!?
"呃......好紧。"莫语一下抓住那人的头发,忽然发狂似的大吼,"说话,按照本王教的说,不然杀了你!"
"啊啊,是......是!"那人吃痛地弓起背,断断续续道,"锺离......不是个东西......**、下贱、卑鄙......唔恩......千人枕万人睡......人尽可夫......恩!"
"对,再说!"莫语嘴角扬起怪异的弧度,接著道,"他猪狗不如,只不过是个泄欲的工具,本王随时可以找一堆,本王才不希罕他!"
"王不希罕......不希罕!"那人拼命迎合,为了保住性命。
而没有人注意的锺离却在一边愣住了,伸出不由颤抖的手,掩住作痛的心脏,锺离都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也因此忽略了莫语身上那股深沈的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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