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什么秘籍么?
可看方钦的武功,似乎完全不需要上真派的心法加持。
想着这一通,寻洛心里生出了点没找没落的感受来。
若是换作从前,他接了命令,必定不会去想为什么,自然,目标任务要做什么,也从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如今却有一种无法置身事外的感觉了。
这让他有些许的慌乱,夹杂了一丝新鲜感。
此时距离六盘山还有约莫十来天的路程,方钦似乎是没回金陵便直接北上了,但纠集人马应当花了点功夫。他总共带了百十来个人,扮作浩浩汤汤一个商队,路上所经之地又多有宵禁,总是要赶着宿头走,耽误了不少时间。
寻洛自蜀中直接出发,也没太多束缚,没些天竟已渐渐追上了方钦一行人的脚步。
近了那队伍之后的两天里,寻洛一直不近不远地缀在后头,细细观察了队伍末尾一个身量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那人被唤作方七。
到了第三天,方七在马厩后头查马,寻洛瞅准机会,趁他落单,悄无声息地将人抹了脖子。
换上方七的衣衫,戴上人/皮面具,寻洛驾轻就熟地混入了方钦的队伍。
上一回方钦在谷中找庄九遥麻烦时,卫青城去了谷外做埋伏,他也是如此混入了方钦身后的众人中。
也不知是不是那一回让方钦警醒了,如今这支队伍,纪律显然要严明得多,而寻洛假扮的这方七,虽说身手瞧上去不错,却只能在队伍最后头,根本无法近方钦的身。
不过也就刚刚混入,寻洛已发现了些不寻常。
先前几天无法跟得太近时,寻洛已发现队伍中有几个女人,此时离得稍微近了些,寻洛才发觉其中一人竟是那吴水烟。
按说她怎么也是个武林中人,跟着夫君出来一趟也不为过,寻洛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钦自不用提,他是武林盟主,时常有事在外实属正常,可吴水烟跟着离家,她母亲是个弱妇人,弟弟也不太成器,她这一走,金陵吴家那头,简直相当于只剩个空壳子了。
就寻洛所知,金陵现如今应当不算是太平。
虽说宋桥夫妇二人已死,但宋桥夫人的母家林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派,但毕竟也是世代与上真派联姻之族,此时对金陵应当正是虎视眈眈之时。
再加上这武林盟主的宝座,怀着野心的人从来不嫌多。
即使敌人不敢贸然对吴家出手,必也是有自己的盘算,那金陵地重,说不定一不小心便会成为挟持的筹码。
而方钦到时管不管,都是个麻烦。
若说方钦留了许多可靠人手便也罢了,但寻洛冷眼瞧着,这队伍中至少一半,皆是武功极高强之人。
他在金陵吴家时也在方钦左右见过些厉害之人,如今皆已乔装改扮,混在这队伍之中了。
这般想着,他一边便留了心观察,未在队伍中发现明秋风,又见吴水烟表现正常,甚至瞧上去兴致还不错,因而虽说心中狐疑,却还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寻洛也不知自己是在替那已故的吴盟主担忧,还是在替自己的恩人明秋月忧虑,总之这一趟任务里,尽是些不正常的情绪。
他刻意压了压,平了内心的躁意,又专心假扮起别人来。
成为方七的这一日,队伍赶着宵禁正好进了一城,入城之后便极熟练地分散开,在一条街上的几个客栈中分别落了脚。
寻洛与一武夫同住了一间房,睡前闲聊几句也未得到什么信息。
那人五大三粗,没一会儿呼噜已打得震天响。寻洛本就警觉,一直也没睡着,此时只是闭了眼略作休息。
约莫寅时三刻,窗边传来极轻一声响,像是风扇动纸张一角。
寻洛猛地睁开眼睛,静了片刻,隐约瞧见一根细竹管从窗角伸了进来。他立即披起衣裳,微微眯了眼佯装惺忪,作出了无意间要去起夜的样子。
他并未可以收敛动静,甫一起身,外头的人已发现了。
那竹管一下子被抽出,紧跟着,一把细针直冲他而来。
玄铁长剑早被他收起,此时手里只有方七的一把长剑,他假作踉跄,堪堪避过那针,伏在地上忙大喊一声:“有刺客!”
他这一声故意使了内力,身后的武夫立时跳将起来。少焉,整个沉寂的客栈忽地醒了过来,兵器碰撞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
跟自己同住的这一波人似乎与方钦关系不近,但也不乏武功不错之人,双方很快打得猛了。
与寻洛同住一屋的那大汉飞身过来,与寻洛擦身而过时喊了一句:“快去保护盟主!”
寻洛正好一剑刺出,身前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他反身拔剑的同时施展轻功,绕过几个黑衣人跳下楼去,却发现大堂已被团团围住了。
没办法了,打吧。
方才喊话那大汉跟着跳下来,气急败坏地出着招,一边骂一边奋力厮杀,生生在寻洛身侧开了一条路:“快走!”
都自身难保了还这般忠心。
寻洛听了这一声,也未多作逗留,边挥剑边拔脚,很快在旁边人的掩护之下冲出了客栈,直直朝着方钦与吴水烟而去。
那边似乎还没什么动静,不多时寻洛已瞧见了那客栈的门脸。
还有百步远时,忽地传来一阵呛人的烟气,他眉心一动,脚下又加快了些,正好瞧见面前整个客栈轰一下燃透了。
应该是被人洒了东西,燃得这般令人措手不及。
他想也未想便掠过去,正好瞧见方钦与吴水烟刚从客栈中出来,夫妻俩只着了里衣,形容狼狈,已被团团围住了。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大火掩映下一点也不透亮。寻洛冷眼瞧着,下午时见过一面的那客栈老板竟也在混战之中,瞧起来这客栈约莫也在方钦的势力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