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见二人竟也相识,更是喜悦。
明秋风带着吴淮生死里逃生,一路奔波,想是已听弟弟将己所不知的一切讲了,决心要做些什么。
他在江湖中收集情报多年,此时便道有事要与萧琮相商,因而在明秋月的简单引见之后,二人便与蒋同去了一旁。
寻洛这才转头去瞧吴水烟,只觉得她通身气息已不同往昔,富家小姐的姿态终于被磨砺得消失殆尽,倒正好显露出了些江湖儿女的锐利来。
“寻大哥,好久不见。”她笑。
这笑容极苍白,寻洛心中微叹,应了她:“水烟姑娘。”
吴水烟噗嗤一笑,半是感喟半是自嘲:“还姑娘呢。”
这话倒是十分活泼了,寻洛看了明秋月一眼,笑了一笑。明秋月忙转头问:“累不累?先让淮生去歇歇?”
吴水烟点了点头,与寻洛道了别,跟着萧琮留的下人走了。
寻洛便与明秋月一同行出了帐子,走到一旁的路边。
秋Cao正肥,明秋月回头看了一眼,那处是吴水烟进去的帐子,看着看着忽地叹了口气。
“明兄的兄长,是与方钦分道扬镳了么?”寻洛问。
明秋月摇摇头:“兄长本是方岐山的旧人,如今岐山派已散,方岐山也命不久矣,谈不上什么分不分道。这方钦心术不正,想来兄长也是一早便有知觉的。若不然也救不出淮生了。”
“这一路奔波定是十分艰辛。”寻洛叹了一声。
“是啊。”明秋月一笑,“吴盟主的幼子,先前外头人面上不说,大家却都心知肚明,不像能成器的模样。如今我瞧着倒是沉稳多了。”
寻洛跟着勾了勾嘴角,又问:“在岐山派时,真是有人瞧见了吴淮生,水烟姑娘才跟出去的么?”
明秋月闻言愣了愣,末了惋惜地摇摇头:“我并不知,她在岐山派中,我总不能跟进去,只是在附近守着。那一日瞧见了她独身骑马出城,才跟了过去,谁知便出了意外。”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寻洛良久才轻声道:“她……这一回过来,是她要来的吧?”
“是。”明秋月点头,“我本想着要带她走,她却说她想来,想亲手结束掉这段孽缘,也要替吴家上上下下报仇。她说……说如若不然,她后半辈子也不会安生。”
寻洛拍了拍他肩头:“你们来之前魏王已安排好战术了,今儿夜里便出发。祁小兄弟知道一条上山的密道,我二人自密道进去,她若是想跟着,你们便跟我一处。方钦如今武功极高,若是要正面交锋,便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
明秋月感激一笑,两个人便沉默地并肩站立,瞧着y-in影扩散开去。
太阳落了山。
说起来这岐山派的地势与上真派的六盘山有些像,只是隘口多一些,也更奇险一些,因而攻进去也稍稍难一些。
但是如今有祁云的地图,且不必担心会重蹈覆辙拿到假图,因而寻洛心里并不担心这一回的进攻。
唯一难测的只有方钦。
他的内力全是梅寄拿了南疆蛊与药提升上去的,就萧琮所述,自这几回与他的交锋来看,他的武功应当是又上了一层。
或者说,他走火入魔了。
寻洛早按照梅寄的说法,用碎殷将那上真派山洞中的蛇骨溶了,拿那水淬了剑。
虽不知有何用途,可梅寄不会害他,这一点他是笃定的。
当晚的进攻策略,是在祁云来的当晚布置好的。
排兵布阵之事是萧琮做惯了的,寻洛不擅长这些,因而见他将计划做了个全盘之后,只觉得极好,心想自己照着做便是。
未曾想那蒋同倒是提出了几个问题,皆问在细微又关键之处,让萧琮十分惊喜,也让寻洛有些诧异。
本以为他仅是个只知享乐的权贵,这倒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凭什么庄九遥享乐是在遮掩真本事,别人就不是呢?
寻洛念及此处一笑,便静听二人对话,等各处细节敲定之后,与祁云一同领了任务。
明秋风来了之后,又凭着他对方钦的了解,再提出了几处异议,三人又将计划略微改了改。
寻洛领的那一部分倒是未曾有变动。
要之,整个进攻分明暗两路。
由蒋同坐镇山下,明的那一方共有十来路小兵开头,而萧琮则亲自领兵,在各队出发之后,从正面直攻祁连派大门。
暗的那一路,承担了潜入敌军腹地,以应外攻的职责。为免人多误事,则是只寻洛与祁云二人。
这计谋,与其说是萧琮与蒋同信任寻洛,毋宁说是信任庄九遥。
寻洛习惯了单独行动,自也是暗中行动。
而祁云跟着,则是因他熟悉岐山派的地形与密道,能够从旁指引路线,便于及时作出行动调整。
寻洛将吴水烟的意思传达给了萧琮,萧琮对她本就怀着同情之心,此时听闻她要大义灭亲,赞叹了一声,未曾多加顾虑便同意了。
这一来暗路便多了两个人。
出发之前,庄九遥的信正好到了寻洛手上。
信中庄九遥隐去了些内情,将齐王的计谋挑挑拣拣说了个关键,又告诉他局势已定,方钦这一回,是绝等不着援军的。
因而这场进攻,说穿了只为诛杀方钦,已与天下大势扯不上关系。
寻洛将信贴身放好,与三人一同启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