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便听见许慕然十分殷切地问道:“一会是不是就可以吃饭了?”
周磬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嗯,一会就可以了。”
台上灯亮起,整场音乐会彻底结束。
二人来到顶楼的旋转餐厅,随着服务生的指引落座。餐厅里的灯光有些暗,颇有种夜色迷蒙的感觉。旁桌的客人在轻声交谈,一切都显得十分令人惬意。
服务生抱着酒水单小步跑过来:“二位喝点什么?”
周磬将单子递给许慕然:“你看看。”
许慕然刚看了第一页,便被那些长长的价位闪瞎了眼。她强装镇定地将酒水单递给周磬:“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周磬唇角一弯:“你确定?”
“嗯。”
周磬愉悦地合上酒水单:“两杯水。”
……啊?
周磬:“我要开车,不能喝酒。”过了一秒钟,又补上一句:“你自己说的,跟我喝的一样。”
许慕然笑笑:“那好吧。”
过会儿两杯水便被端了上来,周磬执起其中一杯,冲许慕然笑道:“祝贺你今天运动会圆满成功。”
许慕然学她的模样,冲她轻轻一碰:“谢谢周老师。”
周磬看她一眼,斟酌道:“结果不重要,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许慕然手一抖,差点露出一脸囧相:难道……周磬听到了……
也不止周磬,大概全a大都听见了广播喇叭里传来的嘹亮的“恭喜许慕然获得女子组一千米项目的第二名……”
她强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将广播喇叭碎/尸千万遍的欲/望,假装云淡风轻地道:“嗯,我知道。”
如果能重来,她无论是打滚卖萌还是以/死/相/逼都不要再去参加跑步项目了,安安心心跳个趣味跳绳什么的好像也不错。
等等,如果广播里传来的是“恭喜许慕然获得了女子组趣味跳绳的第一名……”
好像……这样的场景也是有点羞/耻的。
她低头望向地面上排列得鳞次栉比的灯光和建筑,随口扯了个话题:“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店吃东西。”
“嗯,”周磬很认真地点点头,“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家店。”
许慕然:“这家什么菜比较好吃?”
正好服务生将菜单送了过来,周磬便就着菜单,一道道指给她看:“这个牛排不错……乳鸽也行……油泼鱼?不不,那个很腥……”
许慕然一开始还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菜上,到后来便成了脱缰的野马,拉也拉不回来。她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跟着周磬的食指移动,好像追逐激光笔光点的猫,时时刻刻上蹿下跳,若抓不住便像百爪挠心。
“那就给你要个牛排,怎么样?”周磬下了结语,却看见许慕然正在呆愣愣地走神,她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样?”
“啊,”许慕然回过神来,“好,就这个吧。”
周磬点点头没说话,伸手招来服务生,低声向对方交代菜品细节。
许慕然待周磬点完菜,突然奇道:“周老师,你为什么不爱笑呢?”
“不爱笑?”周磬蹙着眉沉思了一下,“我确实不太爱笑。”
见她也这么认为,许慕然再接再厉:“我觉得你还是多笑笑比较好,你看啊,你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为什么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冷冷的呢?”
只要是女人,都愿意听人家夸自己好看。
周磬薄薄的面皮上透出一丝红来,声音却平稳得丝毫不显:“我什么时候对别人甩冷脸了?”
许慕然说:“就今天下午的时候啊,我同事过来找我,说被你的眼神吓了一跳,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当时就想啊,你说你,笑起来的话有多好看……”
周磬一边听着许慕然絮絮叨叨,一边恶趣味地想:那个眼神,她的确是故意的。
见那个人一下冲过来拉住许慕然的手,她便隐隐有些怒气,可又不能表露出来,然后她就想——
淡淡地看她一眼,看看对面是什么来头。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心里的情绪不能外露,她一边经营着自己的小心思,一面“嗯/嗯/啊/啊”地应付许慕然,直到冒着热气的菜盘被端上来,她这才整了整自己的裙裾,对许慕然笑道:“吃吧。”
牛排煎到六成熟,内里可见隐隐红血丝,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战战兢兢地将其切下一小块,咬到嘴里又是另外一番奇妙感:鲜嫩多汁,满口生香。
许慕然不太会切牛排,切得歪斜零碎,她看着对面的周磬手脚麻利地将牛排切成大小规整的小块,心里缓慢地生出一股局促不安之感。
好似她现在被置于一片场地中央,许多盏聚光灯都围着她,众人都在看她,而她连剧本都没背熟,只知道非常惶恐地站在原地,将头埋得低一点,再低一点。
而下一秒,周磬将自己面前已经切好的牛排递给她,十分平淡地取走了她面前被切得惨不忍睹的肉:“帮你切好了,吃吧。”
“啊……谢谢周老师。”这让许慕然更局促了,她问周磬:“那你呢?”
周磬笑着摇摇头:“我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吃吧。”
见她这么说,许慕然也没再问,默默低头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磬站起身来,对许慕然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许慕然点点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