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道:“悠然,你非要如此与我说话吗?”
花悠然道:“你是她的姑姑,却并不是我的姑姑。”
云溪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叹息道:“浅儿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你为何还不放不下。”
花悠然强压怒气,咬牙道:“若不是你们,她会死吗!”
云溪道:“悠然,你知道这事不能怪任何人。云浅是盟主唯一的女儿,你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你们的事情,就是逼她去死。盟主不会允许他的女儿在诸多英豪面前给他丢脸,更不会允许他唯一的女儿跟一个女人走。他大义灭亲要杀自己的女儿,是他为了自己的颜面。然而浅儿之死,是你没有能力保护她安全离开。你既然没有把握带她安全离开武林盟,为何还要如此莽撞行事?此事源头在你,你只能怪你自己。”
说完一本正经的的看着花悠然,又道:“悠然,谁人年少不轻狂?事过境迁,该放下的便要放下。”
花悠然道:“云溪,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云溪道:“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可不可以不把我当成陌生人?”
花悠然道:“不可以。”
云溪道:“悠然,浅儿已逝,你该开始新的生活。我对你的心思你一直都很清楚……”
花悠然不想理她,没等她说完便飞身几个纵跃,眨眼间离开了小巷。
云溪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悠悠道:“悠然,你总是如此。如今出得百花宫,是想报仇么?”
第6章 青青子衿(六)
夜静如水,水波不兴。
一艘乌篷船在水面摇摇晃晃,如水中浮萍。船夫熟练的撑着竹篙,心思却在船舱之内。今日没有什么生意,他本打算收工回家,刚收拾好船桨,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美如天仙的白衣姑娘要雇他的船。生意来了当然没有理由不接,他只有再次将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热情的将白衣姑娘迎进船舱。问姑娘要去何处,姑娘只道随便。向来雇船的都会有一个去处,而上了船说随便去哪里都可以的顾客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他对船舱内的顾客很好奇。
都说好奇害死猫,他的好奇心却并没有害死他,也许因为他是人而不是猫吧。船刚驶过一座拱桥,船夫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前方是岔路口,不知姑娘要往左还是往右?”
船舱内悠然传来一道声音:“船家请随意。”
船夫不死心,继续问道:“夜已深,不知姑娘孤身一人想去何处?”
这次船舱内没有传来声音,船舱的帘子却被一只白皙好看的手掌给掀开了。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小巷的花悠然。花悠然在船头站定,吹着河风,觉得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不禁笑了笑。她转头看着有些懵的船夫,微笑道:“船家莫不是觉得我是坏人,担心我给你带来麻烦?”
船夫被戳穿心思,讪讪一笑,道:“姑娘,老夫小本生意,家里还有妻儿,实在是惹不起事。”
花悠然道:“船家且放心,我并不是歹人,亦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从前听闻乌镇的夜景很是不错,想见识一番而已。”
说着从袖内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船夫,道:“有劳了。”
船夫识得美人更加识得银子,纹银十两,生意好的时候他得赚半个月,生意不好的时候可能要一个月。想想家里的妻儿,他收下了银子,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都说越漂亮的东西越惹不得,鲜艳的蘑菇有毒,漂亮的玫瑰有刺,这美得不似世间人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祸害。船夫咬咬牙,道:“姑娘不是本地人?”
花悠然知其还是心有芥蒂,道:“我的确不是本地人,到乌镇只是游玩,如今暂住谢府。”
谢府,在乌镇是出了名的。那么谢府的客人,一定不会是什么歹人。船夫终于是放下心,憨笑两声便继续摇船。
恰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响,拱桥上便喧哗了起来。
他们的船刚驶出拱桥,离拱桥并不远。花悠然眼力很好,看见一个粉衣姑娘纵身一跃跳入了河中。桥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呼叫救人的声音很多,却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花悠然没想过要救,可船家却是个实诚人,他的船在逐渐往回划,往拱桥划。离拱桥还有一段距离之时,花悠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跃下了河,片刻便消失在了河面。不多时,河面便出现了两个湿漉漉的头。拱桥上的人见女子得救,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花悠然看着水面上的人慢慢靠近河岸,不禁皱了眉,她抬眼便看见了岸边的顾青衣,开口让船夫靠岸。
岸边围满了人,粉衣姑娘亦逐渐苏醒,被闻讯赶来的家人带走了。看热闹的逐渐散开,剩下的人只有花悠然,顾青衣,还有全身湿漉漉的岑壁青。
花悠然道:“我让你们出来看花灯,可没让你们救人。”
岑壁青道:“可是那位姑娘落水了。”
花悠然道:“你倒是个好人。人家自己寻死,你去救来又如何?”
岑壁青有些生气,道:“宫主,我不会见死不救。”
花悠然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想救人,我便让你救个够。我给你一日时间,你去救十个人。若是少了一人,你与衣儿便一同受罚。记住了,是你办不成事,连累了无辜的衣儿。”
岑壁青没想到花悠然竟然是这样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再联想到白天花悠然冷言冷语对她,心中怒气蹭蹭就上来了,道:“我本以为外面的传言都不是真的,如今看来你虽不是大女干大恶之人,却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你见死不救,当时为何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