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有黑狗和驴足够了。”司无正垂头丧气地洗手,洗完,转头对着看热闹的荀大义挑眉冷笑,“还厉鬼呢,昨晚双生鬼出现的时候你怎么没察觉到?”
荀大义不服气地反驳:“那是他们趁鬼不备。”
“那这么说……你要是没喝醉就能发现他们了?”
“那是自然!”
“那就请你今晚待在院里吧。”司无正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当即顺着话茬说下去,“若是再让双生鬼进门,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荀大义也不好反悔,梗着脖子说j_iao给我了,转脸就哭唧唧地拉裴之远的衣袖。裴之远福源比厉鬼好,又是半个鬼差,对付双生鬼比荀大义有赢面多了,只可惜成为鬼的时间太短,并没有什么经验。
“你找我也没用啊。”裴之远哭笑不得地偷瞄司无正的神情,悄悄与荀大义打商量,“这捉鬼的事儿我的确会,可我捉的都是寻常的鬼,双生鬼捉住一个还有另一个,很难一网打尽。”
“可我大话已经说出来了啊。”荀大义瘫倒在地上耍赖。
裴之远只得耐心地与他分析:“你想啊,司大人并没有让你捉住双生鬼。”
“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发现’。”裴之远小声嘀咕,“你只要在双生鬼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通知司大人就行了。”
荀大义躺着思索了一会儿,忽而兴奋地飘起:“是啊,只要让他们知道双生鬼出现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谁知他们没盼来双生鬼,倒先把六皇子的冥诞盼来了。
清未不了解宫中的秘辛,反倒是裴之远飘到皇城里找了些太监宫女的幽魂打听消息,原来六皇子原是皇帝最宠爱的德妃所生,多年前宫中突发时疫,德妃母子皆不幸感染身亡。
“听上去像是天灾。”清未坐在院里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手边还搁着一碟花生米。
刚巧司无正从大理寺回来,一脸y-in郁地走进院子,二话不说就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清未敷衍地抱了司无正一下,转而继续催促裴之远讲下去。
“的确像天灾。”裴之远最近学了说书人的派头,故意把“像”字咬得极重,吊人胃口,“但其实是人祸。”
清未和荀大义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都知道圣上偏爱德妃,所以也格外偏爱德妃所生的六皇子,但是自古嫡庶有别,皇后的儿子才该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裴之远话锋一转,“若是德妃继续得宠下去,很可能六皇子就会继承大统,这是很多人所不能接受的。”
“……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人自然就是皇后。”
“据曾经服侍过皇后的小宫女说,洛yá-ng城时疫肆虐的时候,宫里也有宫人不幸感染,好在都隔离得很快,并没有传播开来,但皇后娘娘却偷偷派人把感受时疫的宫人送到德妃宫中,谎称他们只是头疼发热。”裴之远一口气说了这么些,唏嘘不已,“结果整座寝殿里但凡和这些病人接触过的宫人都染上了时疫,连德妃和六皇子也不能幸免。”
裴之远描述的场面太过凄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剩司无正还趴在清未怀里轻哼。
“后来自然是请了大批御医前来医治,可惜虽然研制出了方子,德妃娘娘却因为染病太久不幸离世了,连六皇子也没保住,当今圣上悲痛过度,自那以后身体就一蹶不振,这两年都靠药吊着才能上朝。”
“所以这事儿是皇后做的?”清未听完愤懑不已呢,“皇上难道没有派人彻查吗?”
“怎么没派人查呢?”裴之远摇了摇头,“皇上派大理寺前前后后查了两个月,可皇后身边涉事的宫女和太监不是死了就是得病疯了,根本查不出任何证据。”
“不仅没有证据,剩下的宫人还说那几个得病的宫人是德妃娘娘主动接回宫里的。”司无正忽然接过话茬,哑着嗓子呢喃,“德妃娘娘看他们无人照顾实在可怜,就想请太医为他们医治,谁知他们恩将仇报,将自己用过的器具偷偷放在了德妃娘娘的寝殿里,才酿成了惨剧。”
清未闻言,诧异地低头:“你怎么了?”
司无正满脸悲戚,抱着他自言自语:“没怎么,就是觉得等人死了再怀念实在是……唉,还是嫂嫂好。”绕来绕去竟开始夸清未,“只有嫂嫂关心我。”
“胡说八道。”清未忍笑揉了揉司无正的头,想起街外传来的锣鼓喧嚣,不由也想看看六皇子和德妃的祭礼是何样的,“我们也去看看吧。”
谁知司无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去,这种祭礼有什么好看的?”
第三十一章 婴啼(6)
“你看过?”清未反问。
司无正抿唇摇头,转身往卧房走,他也不拦着,带着裴之远和荀大义去街上逛,出门前顺手牵了黑狗,虽然此刻天色尚早,但也保不齐祭礼结束的时候太yá-ng落山,那时遇上双生鬼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他们随着人流往宽敞的街市里涌动。
“哎,司大人好像在后面。”荀大义飘飘悠悠地落在一个铺子顶上,仰着脖子死命地瞧,“裴之远你来看看,我怕我看错了。”
裴之远头也不回地嘀咕:“没错,我早就发现了。”言罢瞄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清未。
他有所察觉,面不改色:“不用管。”
两只鬼也就不管了,专心致志地看起祭礼的表演。
说是祭礼,倒也没寻常祭礼那般y-in森可怖,只是几个戏班子合作演了一出当今圣上和德妃娘娘情投意合的戏罢了,且演到生死离别时观众大都满脸悲戚。清未正是伤感时,耳畔传来一声轻哼,他不由压低声音训斥:“你不爱看就算了,还要当着我的面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