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锁鬼符锁住的只有双生鬼之一,也就是刚刚吞噬掉兄弟的那只厉鬼,而另一个流落在府外,一直想与亲兄弟相见。”
“所以府外的鬼魂不断引导你们前去李府,他的确不想害人,只是想假借他人之手毁掉锁鬼符,救出自己的兄弟而已,可府外的鬼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经在漫长的等待里消磨光了神智,早就成了残忍的厉鬼。”
“他费尽心思破坏锁鬼符,几乎凝结不出人形,好不容易偷偷尾随你们一同进了李府,却被失去理智的亲兄弟控制,好在我的纸人消耗掉厉鬼的一部分的力量,从而使府外的那一个得以撕裂锁鬼符的结界救你们出去。”
“也是可怜。”门房唏嘘不已,“李府的事儿我不说你们r.ì后也会查到,这李员外生不出孩子,信了民间的y-in损巫术,说将夭折的孩子埋在屋前,自家的妻妾就能怀孕,可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夭折的孩子?一开始他还去寻不幸死去的孩童,后来x_ing格越发y-in毒,干脆诱拐孩子杀害了埋在院里。”
“你们那天所站的院子里也不知埋了多少枉死的孩子。”门房y-in森森地笑起来,“全是不足十岁的孩童。”
清未忽而想起一事:“怪不得城外的村民一听我们提李员外,都发了疯一般把我们往外赶。”
“他定是在这一年间大肆诱拐孩童,从而引起了民愤。”司无正轻声叹息,“若不是大理寺追查下去,说不定还有多少孩子死于非命。”
他们说话的档口,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黑色的浓雾愈发黏稠,中间隐隐露出暗红色的血光,是双生鬼被捕捉前的最后一次反扑。
清未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百味杂陈:双生鬼也是枉死,落到如此境地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可若是不将他们收复,难不成还让双生鬼继续危害人间吗?
门房再次抬手,对着虚空用力一抓,纸人化作的巨网骤然紧缩,刺耳尖锐的惨叫一声响过一声,原先叫喊里还弥漫着愤怒,后来变成了无力的哀嚎。
清未的耳朵忽然被捂住,他浑身一紧,回头看清司无正的脸时又放松下来。
“别听了。”司无正俯身凑近他的耳朵。
可单凭一双手根本阻挡不住双生鬼临死前的悲鸣,清未更是想起梦中所见的场景,心里也炸响起同样的惨叫,人濒死前绝望至极的求救声仿佛一记闷棍敲在他的心尖上,直接将他敲得眼前发黑,身子一软,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未!”司无正慌张地将他抱住,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慌什么?”门房乐呵呵地回头,“他还能多活些时r.ì,毕竟他的命是你续的。”
此言一出,司无正还没什么反应,荀大义先倏地飘起来,指着他们结结巴巴地重复:“续……续的?”
裴之远把震惊的厉鬼拉到身后,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与他们不同,司无正与门房的对话没有丝毫波澜。
门房说:“他之前被双生鬼入梦,如今双生鬼被我收服,他自然也会受到影响,睡一觉就好了。”
“那双生鬼呢?”司无正轻声问。
“殿下心里清楚。”
被成为“殿下”的司无正身形微晃:“果然是你。”他转身,目光里的敌意消散殆尽,“恭叔。”
月亮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银月的清晖在他们周身流淌,司无正身上也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芒,眉宇间的淡漠愈发明显。
司无正说:“出宫以后,你过得还好吗?”
第四十章 婴啼(15)
门房笑得像厉鬼,把荀大义都给吓了一跳。
“好多年都没人这么叫过我了。”恭叔从腰后摸出一根烟袋,黑色的纸人替他点火,他翻动着干涩的唇啧啧地吸了两口,淡灰色的烟圈从嘴角冒出来。
“殿下不提,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在宫里待过。”恭叔搓了搓脸,“很多年咯,还是待在宫外自在些。”
“也没多久,不过几年。”
“殿下不会没听过什么叫度r.ì如年吧?”
司无正笑了笑:“听过。”继而抬腿往屋内走,“我先把他送回去。”
司无正把清未安顿好,重新回到院子里,两只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也知道有些事听不得。恭叔蹲在院里的井边,天下白窝在他脚下轻轻地叫。
恭叔到底叫什么,司无正早给忘了,也不知是多少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恭叔就叫恭叔了。恭叔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公公,没净身,打小就住在宫里,所以这秘密瞒得滴水不漏,一直到德妃宫里出事,都没人晓得他不是真太监。
那时德妃受宠,有道是一人得道,j-i犬升天,德妃得的赏赐多,下人自然也跟着沾光,所以贴身太监恭叔自然更受追捧,司无正还记得不时有人为了能在德妃娘娘面前说上一两句话,拿着金银财宝找到恭叔。恭叔也不都拒绝,选些看得顺眼的帮着引荐,r.ì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直到一场大火将往r.ì的恩宠焚烧殆尽。
天下白越叫越享受,都不像是公j-i了,像是下蛋的母j-i,咕咕咕。
“不错。”恭叔吐了个烟圈,“这j-i是个好苗子。”
司无正抱着胳膊靠在墙边:“见到纸人能吓晕,还是好苗子?”
“那殿下以为如何?”恭叔哑着嗓子笑起来,“见到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的畜生,要来无用。”
被表扬的天下白立刻梗着j-i脖子使劲儿打鸣,司无正一眼瞪过去,它才缩回恭叔怀里颤颤巍巍地扇了两下翅膀。
还是怕司无正。
恭叔拎着j-i翅膀叹了口气,幽幽道:“殿下不打算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