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是个能让你紧张的人。”花梨慢条斯理地收起来,笑得人畜无害:“刚来到异地,人生地不熟,没亲戚没朋友没住宿也没钱。”
她皱眉看着光洁鲜亮的裙子:“想来能依靠的人就只有阴差大人您了。虽然传言中的阴差大人有点冷酷无情,但是我相信……”
信你麻痹……居然威胁。
“裙子脏了,周身酸痛,洗完澡后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汤,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
“汤呢,要煮得清淡一点,千万不要放太多的盐。”
“到了。”
花梨转了一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子,嫌弃得不动声色:“这间房子就是阴差大人居住的地方吗?太过狭小太过冷清……”
听到动静的肖欢,举着锅铲穿着围裙趿拉拖鞋,从厨房跑了出来:“安安,你回来了,菜待会就做好了,咦——”
肖欢充满敌意地看着花梨,转头看向我:“你妹妹?”她眯眼:“长得好可爱好年轻。”
我摇头:“不是——”
“行了,别说了。”肖欢举起锅铲指向我,有点生气有点伤心:“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花梨对此点评:“真是粗野无礼的女人。”
“那优雅高贵的花梨公爵大人,能不能先换鞋子,再进去?”
花梨趁着换鞋的功夫,抬头跟我说:“你家的女佣虽然粗野无礼了一点,但是长得还算漂亮。”
“……”女佣,呵呵。
饭菜上餐桌,肖欢摆好了碗筷,施施然地坐在花梨对面,并用刀子般的眼神将花梨杀死。
花梨吃得心无旁骛,仪态端庄的吃相让我恍然想起了弥生,瞬间没了胃口,将筷子轻轻地放下。
就是那么轻轻的一瞬,眼尖的肖欢也停了筷子,问道:“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
“食不言寝不语。”花梨不抬头,低头喝汤的薄唇微掀:“真的是粗野无礼的……女佣。”
肖欢本来是不打算搭理这个女人,但是一听到后面两个字,她就炸毛了。
从她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就十分地碍眼——浮夸到极致的做派,故作矜持华贵的姿态,从头到尾□□裸地透着一层虚伪的举止。
像是她以往参加的晚会,穿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皮囊底下装着一副攀比虚荣的心肠。到底是想做给谁看呢?!
碍于安安的面子,她也不好说点什么。
但是现在,她居然说自己是女佣,真是可笑。
花梨放下了汤匙,用餐巾纸擦擦自己的嘴巴,眼皮微掀:“能与主子共进晚餐是你的荣幸,摆着一张阴沉昏晦的脸,只会让人倒胃口。”
真的不能再忍了!她以为自己是谁!肖欢握着拳头,腾地站起:“你站住!把话给老娘说清楚!”
花梨波澜不惊地转过身来:“对了,今晚我住在哪里?麻烦,带个路。”
我站起来,安抚了一下肖欢暴躁的情绪,然后乖顺地给花梨带路。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花梨,不出所料地遭到一番嫌弃的点评。
“安安,她到底是什么人!!!!”肖欢磨牙:“简直就是不知好歹的贱人!”
贱人啊……说得真不错。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来话长:“不过是一位娇生惯养的人,这段时间暂时住在这里,我们让着她点。”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
肖欢紧紧地看着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的事向来要言简意赅:“同事关系。”
她紧追不舍:“什么同事?”
花梨正巧从卧室里悠悠然地走出来,朝我说道:“衣服、浴巾、澡皂……顺便,给我进来个人。”
敢情这主要沐浴了。
肖欢忽然拦住我:“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去跟她说。”
“别。”
洛神家族沿袭旧制宫廷礼仪,视女佣如仆人,视仆人如奴婢,视奴婢如无物,视无物如空气。
撑起她们华贵高雅的并不是金钱,而是与生俱来的血统与荣耀。
果然。
“变态啊!你这个死变态!洗澡不关门!不关门就脱衣服洗澡!简直就是暴露狂!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梨施施然地跨进浴缸,转身看了一眼伸手捂住眼睛的女佣:“真是聒噪。过来给我沐浴搓背。”
“我!不!要!”
噗通——我听见了肖欢落水的声音,极具画面感地浮现出她成抛物线落入浴缸里,然后被花梨半强迫半威胁,最后认命。
真惨,我可是提醒过,千万要让着她点。
肖欢猛灌一口水,在浴缸里挣扎半晌。整个人湿漉漉地趴在缸沿,捋了一把似水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