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做官的人。”
“我也觉得自己不适合,所以你愿意收留我吗?”后半句我是开玩笑的,小白却有点当真了。
小白说:“我们不收女子。”
真是一句话把我噎住了,当性别成为障碍时,还真是说啥都没法。
沉默半晌,我终于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能告诉我为什么皇上要如此对齐家吗?”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导致齐家灭门的原因会是其他人,或许是因为我太了解未雪了,可是也可能因为我太不了解她了。
“告诉你又能怎样呢?你只是听故事的人,我是编故事的人,除此之外,我们不需要有任何其他关系。”
“也对。”我竟没有继续追问,总还是怕背后的真相令我难以接受。
说来我也是对自己无可奈何,明明心有疑惑才出来寻找答案,等到快接近答案之时,却又退步了。
未雪总说我由于一生过得太平顺,所以一直喜欢逃避一些残酷的现实,只不过自己没察觉罢了。
“故事已经完了,再会。”小白挥手,那姿势却像是再也不见一般,令我感觉生硬。
我一直在等着其他人的下一步动作,岂知从我没再去听书以后,他们也不再出门了。
兴许是我碍着他们了?
有了这个结论的我,趁夜收拾包袱离开了齐州,我想回去负荆请罪,这所谓的任务,无论是招安还是交战,我都下不去手。
未雪啊未雪,终归你还是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成不了。
我不过是一想到还有很多跟小白一样下场的人,就觉得害怕,甚至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也是有几分可笑。
得知我回宫的未雪,如我所料,一点也不惊讶。
“一个月不到,我算得丝毫不差。”未雪数着手指,似乎在向我炫耀自己的神机妙算。
“再待下去,我估计会疯。”我淡淡地说着,内心却有一股悲苦难言,我忘不了那个故事,忘不了小白沧桑的眼神,甚至忘不了整个齐州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尽管那也许是我的错觉。
“呵,不管怎么样,你临阵脱逃,该罚的朕一样不会忘记。”
该说你铁面无私还是公报私仇?
我没答话,等着侍卫再次将我请入大牢,然而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未雪的发落,于是我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了,莫非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在等着我?
“罢了,你先下去吧。”
来不及纳闷,我轻着脚步溜走了,心想莫非她是舍不得罚我了?
可见我恃宠而骄的缺点真是变本加厉,可即便如此,我的内心依然是害怕着未雪的,有臣子对君王的畏惧,也有傻子对聪明人的不解。
晚上睡觉前,我问未雪为什么没将我关起来。
她替我掩了掩被子,问:“你是不是希望听到我说,舍不得。”语气是肯定的。
我却尴尬了,移开眼神望着头顶上垂下来的帐子。
“被我说中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我确实那么想来着,更何况,关你十次也没什么用,该不听话的还是一样不听话。”
“你这样说得我好惶恐。”我明白,其实我很多行为在未雪看来是幼稚且考虑不周的,可她此番无奈的语气却引起了我的惶恐。
“有时候啊,我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隐隐约约,未雪呢喃着这样一句话,我心里头极大的不同意。
分明,不知道拿对方怎么办的是我好吗?
未雪的温柔从来都是欺骗人的武器,在第二天被通知罚去扫皇宫那一刹那,我再一次顿悟:未雪还是那个未雪,从来不会因为我服软而放过我的那个未雪。
“牧大人,您可得快点呐,以前我们十多个人扫整个皇宫都需要大半天……”
“牧大人,您得从这边开始扫。”
“牧大人,总管说西院没扫干净,要重新扫。”
“牧大人……”
在此起彼伏的催促声中,我满头大汗、腰酸背痛地忙活到了半夜,更可恨的是,检查的主管说我扫得不干净,第二天要重来。
我就差没冲过去抱着主管的大腿狂哭了:天啦,你知道皇宫有多大吗?我能在凌晨之前扫完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求我扫得很干净?你知道用一天轻功有多累吗……
可惜那会儿我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说话了,靠着墙根就睡着了,天蒙蒙亮时,便有个可恶的声音将我唤醒。
“牧大人,赶紧起来,不然今天又要扫到半夜。”
我来到花园,看着满地落叶,心如死灰,恨不能仰天长啸:“该死的秋天!落什么叶子!”
是的,我没有力气嚎了,只能默默拖着笤帚慢腾腾地扫啊扫。
我问旁边跟着监督我的宫女,道:“如果我不扫了会怎样?”
“皇上吩咐了,如果牧大人非要抗旨不遵的话,就每天去倒夜壶推粪车。”
此话真乃一道晴天霹雳,如一阵暴风将我整个人凌乱在空中,瑟瑟发抖。
见状,宫女又安慰我,“好在是秋天,若是到了冬天,下大雪那会儿,才够得人扫呢。”
所以,我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