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就连节假日都不回家,逢年过节只传个视频报下平安,直到后来日趋稳定,才又跟家里有了联系。
只不过每次联系,仍然逃不开嫁人生娃,宛如魔咒。
许梓然停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钥匙拿开了家门。
许母姓廖名绢子,从嫁人开始就是全职家庭主妇,平时絮絮叨叨的都是家长里短邻里琐事
许父叫许国兴,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民公仆,但是许父觉悟太高,不屑于阿谀奉承收礼行贿,因此家里的收入一直很稳定,不多不少,从国家政策上来讲,算是刚刚好奔个小康。
许梓然记得平时许父回来的比她晚些,但是今天她在路上耽搁了一阵,许父应该也已经下班回家了。
许梓然穿过院子,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花坛,看见了外墙上自己量身高的粉笔线,还有小时候淘气在墙上用墨水画的鬼画符。
进了院子,房子的门是开着的,许梓然在玄关扫了眼鞋子,果然看见许父换下的皮鞋,同时听见母亲的声音。
许母在里面喊:“然然?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家里传来饭菜的香味,许梓然原本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这不是十年后,现在她还是父母心中听话的乖女儿,他们不仅不会催她结婚,估计还得提醒她别早恋。
这么想着,她想到包里的那封“情书”,忍不住暗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写给她的,要是被母亲看见,大概能唠叨一个晚上。
许家是个两层楼小别墅的格局,一楼是客厅厨房卫生间和一个客房,二楼则是三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书房。
书房是父亲办公用的,许梓然一般都在自己的房间学习。
许梓然进了玄关就把书包甩在沙发上,看见许父许母已经坐在餐桌上,看起来刚刚开始吃饭。
菜色是四菜一汤,一鱼一鸡肉一青菜,正中心却是一锅蒸熟的土豆。
真是整整一锅,满满当当装着,冒着腾腾的蒸汽。
许梓然头皮发麻,她几年没回家吃饭,这时才记起她妈做菜有个怪癖,就是有多少食材就做多少,做熟了塞冰箱里,要吃就热一下。
许梓然在家吃了十多年残羹冷炙,到上了大学,才终于解放,觉得食堂都是满汉全席。
许母还在问:“干什么去了,隔壁佳琪早就已经回来了。”
田佳琪家就在许家前面,两家几乎可以说一起结的婚建的房生的小孩,田父和许父是高中同学,也是一个村出来的老乡,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
所以田佳琪和许梓然还不会讲话的时候就一起玩,亲密到不分彼此。
许梓然现在听到田佳琪的名字就烦,但是看见年轻了些的许父许母,又有种想要落泪的激动,因此舒缓了神色,只转移话题道:“怎么有那么多土豆?”
许母便说:“你奶奶送来的,自家种的,特别新鲜。”
她不说还好,说了似乎就激起了许父的不满,许父冷哼着道:“有多少就煮多少,吃不完又要扔掉,多少家业都不够你败的。”
许母眉毛一竖,怒道:“放家里你以为不会烂啊,烧了就吃了,不吃就自己烧。”
许父闭了嘴,愤愤扒着饭。
许梓然看的想笑,暗想:还真就数十年如一日的没变,就算是再过十年,这两夫妻的相处模式,也还是这样。
她脱了围巾手套吃饭,随着饭桌上的家长里短,渐渐有了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等吃完饭躺在椅背上消化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系统里的任务——
帮妈妈洗碗(日常奖励5点)。
许梓然看着面板上闪闪发光的一行字,想到那么多年,帮妈妈洗碗的字数还真是屈指可数,不禁也有点愧疚,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说:“妈,今天晚上我来洗碗吧。”
结果想象中的热泪盈眶感动于女儿懂事的画面完全没有出现,许母甩了下抹布,翻了个白眼说:“是不是不想做作业?快去给我看书。”
许梓然:“……”
许梓然好说歹说,终于在许母地监视下完成了洗碗的任务,然后被逼着回了房间,好好学习。
许梓然看着从书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堆试卷,顿时又觉得人生灰暗无光,正想着“这个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时候,看见了那封被孟诗桃抢回来的信。
她一挑眉,把那封信从书本中抽了出来。
第七章 这个晚上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许梓然看见这封情书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她确实记得自己的学生时代属于受欢迎的那种类型,收到的情书也并不少。
但是毕竟学生时代已经很久远,她也很久没有收到情书了。
她有些莫名得意地笑了笑,想了想,先去把房间门锁上,然后打开台灯,拆开了这封信。
她拆开信之前还得意洋洋,拆开信之后却僵住了笑容,整个人像是被水泥砌住一般,无法动弹。
从为首第一行那个“亲爱的然然”开始,许梓然就认出来了。
写这封信的人,是田佳琪。
她的同学朋友在知道了她的名字以后都开始叫她“孜然”,田佳琪平时也叫她孜然,私底下却和她的父母亲戚一样,叫她“然然”。
田佳琪二十岁之前的字全部写的往左倾斜,直到二十岁之后下定决心要将字练得漂亮,于是买了字帖练了整整一年,最后写了一首漂亮的瘦金体。
只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透露出小时候的习惯。
而眼前的这封信,字体往左倾斜,像是被风吹弯的一排花草。
许梓然只看了开头,便把信纸按在桌面上,觉得自己看不下去。
她这时想起来,高中时代她热衷于和田佳琪玩互相寄信的游戏,大约是因为有些话难以用言语表达,只能用文字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