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叨叨,真不愧是唐家那位公子哥养出来的鸟,这物似主人形,瞧瞧这做派,还真挺像。
“快快快,您家的信鸽。”
袁骁正在大营里对着沙盘演习,不是战时他基本上就是个闲人,除了带着袁家军剩下的这点残兵训练也真没别的什么事。
袁家军,说得好听,听起来像袁家的私兵。但现在被朝廷以各种理由抽调得只剩一点残兵。袁骁一个镇国将军也就有名无实了,皇上不会坐视他手里的军权壮大,有些什么出头露脸的事不会j_iao给他去做,于是连带着袁家军也闲下来,没什么要紧事。
“给我看看。”袁骁把鸽子接回来,解下绑在小红脚上的信筒来,抽出一张白纸。纸上没有字,袁骁把这纸用水浸透了,远远地靠在烛火旁边烤干。
这活很是费神,一个不小心纸就会被火烧掉,但袁骁做来易如反掌,大约是久在军中做多了这活儿吧。原来在漠北的时候,有段时间他每天除了拆信就是下令传令,连睡觉的时间都少有。
在烛火的炙烤下,终于有一行字从纸面上透出来,上面将皇上诏唐渊回京的事都说得清楚。只是纸面上使的都是蝇头小楷,粗粗看来,密密麻麻排列着,看得人头昏眼花。
皇上一向视以唐家为首的世家如眼中钉骨中刺,恨不能世家后人都是纨绔子弟,一r.ìr.ì败坏家业才好,怎么会把唐渊叫回去呢?
“为什么呢……”袁骁的手一下下地敲击着案头,眉头紧锁。思考良久之后欧他猛地抬头,对着校尉吩咐道:“快,给皇上上折子,就说中秋佳节,袁家军入京述职!”
“好勒!——不过将军,皇上一向忌惮咱们,恐怕不会叫咱们回去的吧?”
“袁家军就剩这点残兵败将了,他再怎么忌惮也不会在明面上回绝的。不然不是显得他太无能?我既然求了,皇上为了脸面怎么都要下些赏钱,到时候兄弟们拿着吃酒!再在折子里提上我一句,皇帝那边要有动作了,我恐怕又要回去背锅。”
袁骁教训唐渊说他不顾家,其实他自己也已经几年没回家了,打马过京的时候常常会停在城门口往里面望两眼,但是他没有回京路引,轻易不敢进去,与京里的通讯全靠信鸽。
于此同时,有人接下了来自远方的求助信,也有人千里奔袭直入洛yá-ng。
“哎——冰糖葫芦——”
“薄皮儿大馅的包子——,这位公子来两个吧。”
这里是洛yá-ng城最喧闹的街市,买卖往来络绎不绝。
在街市正中最好的位置,四方檐角飞燕,青石瓦严密结实,码得像鱼鳞一般,檐角下靠着屋门上面有一只青铜的铃,铃下系着一根人手腕那么粗的麻绳儿。松木雕花的门常年敞开着,走进去正中间抬头一块大匾,上书四个大字:妙手回ch.un。
这正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妙手仁心桃花谷。
桃花谷主体并不在山谷内,山谷内只是药C_ào集中种植的地方,桃花谷医药为主,主堂更是闹中取静,虽建在闹市,一踏进桃花谷的门却觉得一室药香满腹熨帖。
正南墙这里摆着三只药鼎,里面咕嘟咕嘟地正煮着一副药材,氤氲了满室的水汽,水汽中小伙计们正拎着戥子穿梭在药柜间给人抓药。
“白术2钱,黄耆2钱,干葛5分,升麻1钱,黄芩1钱,甘C_ào5分……”高时雨正踩在凳上,拉开甘C_ào柜,捏着分量给人抓最后一味药材。
忽听得外头“铛铛铛”几声铃响,高时雨耳朵微微一动,忙抓了药材下来,拿出C_ào纸,两下包完扎好递给客人,道:“您拿好,我们当家的回来了,对不住啊。”
待出去看时,沈端已然侧身下马,一身青布衣衫,头上一顶压得低低的斗笠,此时正从马背上往下拿一柄古朴的长剑,这柄剑足有三尺余长,剑身上一毫装饰未有,只有剑箍上歪歪扭扭刻了一个沈字。
“大师兄。”高时雨上来接了剑,引沈端进堂来。沈端大步如流星,路过柜台时一步不停,直直地往后院去了。
后院的门甫一开,一股C_ào木气息便铺面而来。
丁香,佩兰,还有数不清的C_ào药香气,像是怕落了人后一般馥郁而来,直冲人鼻孔。
桃花谷这一处整饬得四季如ch.un,更兼温度合宜,好些别处长不起来的药C_ào到这里就变得有生气起来。
若是旁的懂些医理的人在这里定是要跳起来了,这里颇多药用珍宝全是桃花谷弟子一棵棵照顾起来的,全是上好的品质,哪是别处那些次品能比的。只怕就算是宫里的御医来了这里都要下手来抢了。
“时雨,去把藏书阁的门打开。”
高时雨道声是,转身往旁边耳室走去,他掏出一把奇怪形状的钥匙来。
“啪嗒”一声,锁开了。
推开耳室的门,内里赫然别有洞天。
耳室与主阁相连,高达二十余尺,内里并无隔层,全被打空了,从地面平起十八尺高高的檀木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码满了书籍。
耳室里也没有放梯子,只空中吊下来一截截约么有几寸长的木块来,拿丝线细细地系在了顶上,丝线正好系在木块正中,吊下来木块是横的,正好够人一脚之地。
要是想看架子上面的书,非得要轻功超绝的不行。
沈端入得耳室来,只抬头一扫,就将目光定在了左手边最顶上的那本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