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又想起来,高时雨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云儿。他坦然答了,自以为面对了自己,但其实还是遮遮掩掩地不敢说出真相。
“大师兄,你是不是喜欢芸儿姐姐?”
“自然。”
“那你当时……”
“当时……我年少轻狂,总以为这个世界谁离不开谁呢?后来才知道,确实有些人是不可分割的。”
不,不是的,是我不敢说罢了。
在江湖我是桃花针沈端,但在她面前永远是个丑小子,连沈师兄三个字都不曾真正当得起。
福祸章什么都能办到,但是也不能复活人,他知道的。
知道为什么还要去争去抢呢?大概就是因为那句话吧,“我听说有个宝贝叫福祸章,据说没什么事情是福祸章办不到的,等哪一天我能拿到这个宝贝就好了”。
一念起,偏执生。
第22章 重yá-ng宴
(二十二)
袁骁收到唐渊传来的飞鸽传书的时候正是九月刚冒头,京城刚下过一场秋雨,带着水汽的空气有些凉意,但非常舒适,是个适合出游的r.ì子。
天又高又蓝,云像一片片棉絮一样非常柔软,让人想在树底下舒舒服服睡一觉。
但是千面却有点着急,急得嘴上都起了两个泡。
“袁大人啊,您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呢?您说唐小少爷还不回来我怎么办啊?回头九月九了宫里非得拉着我去跟太后过节啊。”
千面用的还是唐渊的声音,比他自己的声音要好认些,但语气里却有不可错认的焦急。
千面是手艺好不错,可是像袁骁这种人,眼光似鹰隼,一眼就能认出来,更何况宫中能人辈出,饶是他有八条命都不够砍头使的。
跟太后一起过重yá-ng节,原来扮过小唐渊的孩子们也就算了,还有个年龄做遮掩,但他早已成年再入后宫,山一般多的规矩,他是实在招架不来。
“大师放心,九九重yá-ng,我信汤圆儿能准时回来的。他今早传信回来了,你瞧瞧。”袁骁将刚从信鸽脚下拿出来的纸条递给千面,捧着茶又喝了两口,十分悠闲的模样。
自从见了那假福祸章,他的心情就定下来了。知道对手要出什么招了,难道还不能见招拆招,借力打力吗?
他只盘算着重yá-ng佳节之后向圣上请一个调令,再把他调回袁家军去。京畿卫杂事太多,还有许多权贵塞进来的关系户,既不做事也不肯听令,怪道京畿卫冗杂,照他的脾气该扣他们半年军饷反省反省。但京中势力盘根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又积弊甚重,实在不好下手。
千面将那纸条接过来,展开来看。这纸条也就一点大,上头几行小字密密麻麻地排着,都是报告近况的,难为袁骁能看出来了。千面就看见最大的四个字白纸黑字地摆着,“不r.ì归京”,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但他心中还是坠坠,不知道唐渊此刻启程何时才能归京,是否有事绊住耽搁了。
“袁大人……”
“千面大师,唐渊虽然平时不是很正经,但遇到大事从来不曾让人失望。定然不会叫先生有事的。何况大师与他早就相识,更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知唐渊者袁骁也。
九月初八一大早,唐渊赶了个早,跟同样好不容易赶了个早的杨详擦肩而过。杨详只觉得一匹马携着一阵风从他身边飘过去了,扑了他一脸的尘土。
“你看见刚才过去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他问旁边的人。
那人用力地回想着刚才马上坐着的人的脸,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说:“不,不记得了。就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吧。”
“是么?我怎么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呢?”
“您看花眼了吧?”
杨详转念一想,也是。平时从来没起过这么早,可能是没睡够。想通了这一点,杨详一甩头,又回家补回笼觉去了。
这一天,唐府刚开门,下人们也刚醒过来开始准备煮早饭。唐府后门进来一个卖菜的,菜担子里的青菜还带着露水,这叫一个新鲜。这卖菜的哪儿都挺正常,就是进了门以后就把菜担子一卸,直奔大少爷房里去了。
没错,这就是乔装的唐渊,也不知道他这一担青菜是哪里来的,是买来的还是骗来的。虽然他乔装技术不比千面,但还是很能唬人的。他轻车熟路地一路走进自己的房间,差点被小厮认成小贼打出去,还是千面及时出面将他叫进屋里,这才避免了在自己家里被赶出去的惨剧
“唐小少爷,您可回来了。——我下回可不敢再接您的活了,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千面把唐渊迎进屋里,趁他坐下歇气的这一会儿,开始大倒苦水,诉说自己面对的困境,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唐渊知道他也不是怕死,千面再对自己没信心,世界上哪个敢有自信?只是皇上积威太重,再加上他想再多讹些钱走罢了,于是挥挥手说:“这不是没事吗?回头让账房再给你加些钱,你回去给你那些孩子徒弟们买些好吃的吃好了。”
“成j_iao。”千面也拍了拍手表示庆贺,“该把衣服换过来了,今天你要是不回来,明天我自己去给皇太后过节还真有点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