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关华星终于肯愿意和他说下落的时候,她就曾经对自己耳提面命,叫他要成熟点,不要老是这么冲动,否则追求平静生活的关霁月,怎么可能会选择和这么不安定的他在一起呢?毕竟对她弟弟来说,他必须要有牺牲很多的勇气。
那他又何尝不是呢?
但他不想一次失败后就郁郁而终。
他是他的世界,总有一天他要全部夺回来。
早上出门上班时,关霁月发现夏光风在他家门口坐着睡着了,真不知道该称赞他毅力惊人呢,还是死缠烂打?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不会感动的。
开门声吵醒了夏光风,他睡眼惺忪的往外面看,被阳光刺激到眼睛,他揉揉眼说:「已经天亮了喔……」
没有丝毫同情,关霁月脚也不停的走过他的身边,他的反应让夏光风顿时觉得自己比路边的野猫还不如,因为关霁月在看到野猫的时候至少还会想要去逗猫。
「你要去哪里?」夏光风看他要离开,马上也跳起来跟上去。
「去上班。」关霁月简洁的回答。
要做到完全无视好像有点难?他懊恼的想。
「这么巧,我也要去上班呢!」他嘿嘿笑了两声。
关霁月质疑的瞥了他一眼,显然并不相信他。
「是真的~我跟你说过了啊,我来法国之后就在路边卖艺为生,今天要去孚日广场,你要不要也来?」夏光风兴高采烈的说。
「没兴趣。」关霁月冷淡拒绝。
「你就不想知道我来法国后做了什么吗?」他试探性的问,但关霁月还是那句老话,不管你做了什么杀人放火还是抢银行,我都没兴趣。不要忘记我们已经分手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好吧。」夏光风耸耸肩,假装放弃。
但是眼睁睁看着关霁月离开自己的视线,还是舍不得。
关霁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好几道修复家具的步骤都漏做了,同事们都看得出来他在恍神,一点也不像平常精准的他。
他一直在想夏光风的事,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他现在在哪里。以前知道分隔两地,两人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便也不会再去多想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他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有种被压抑的情感,偷偷满了出来。
下班之前,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起。
「All??」他用法文喂了一声,对方是个法国男人,用着很不客气的语气问他是不是一个设计师的朋友。
因为对方的口气实在太差了,让关霁月有点害怕是不是夏光风闯了什么麻烦,他马上回答是,结果那个法国男人便开始对他疯狂的谩骂,基本上大意就是,夏光风剪烂了他的头发,他很不爽,要他赔钱来。
「这家伙没有钱,叫我打给你,说你会帮他赔?这是真的吗?如果我拿不到钱,我就要把他的手打断,看他以后还能不能这样招摇撞骗!」法国男人生气的说。
「等等……千万不要这样,那家伙是个傻瓜,请你别和他计较,你们在哪里,我会拿钱过去的……」关霁月连忙安抚盛怒的对方,就怕他真的说话算话,折了夏光风的手,那这样下辈子夏光风真的只能卖面了。
「带五百欧元过来,Francs Bourgeois街35号。」
「五百欧?你这根本是趁火抢劫!」关霁月傻眼,心想夏光风怎么谁不惹,去惹到了地痞流氓。就说街头卖艺并不是个好主意了嘛!
「他擅自剪掉了我留好多年的发辫,我当然要和他索取精神损失的赔偿!」法国男人理直气壮的说。
关霁月还在想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就听到对方的背景里传出来夏光风替自己辩解的声音,「别听他乱讲,我剪掉是因为那样真的很难看!」他知道他是在说法国佬的发辫。
这真的很像夏光风会做的事,男人的头发他一向都是看不顺眼就随心所欲的乱剪,剪到自己觉得顺眼为止。关霁月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但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夏光风被揍的声音,他痛到不断闷哼,让关霁月心急起来。
「好……我会拿钱过去,不要再打他了……」他飞奔出门,赶快去领钱,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都在祈祷夏光风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
终于找到了法国男人口中所说的地址,那是一间林立在Francs Bourgeois街中的店面,他有些疑惑的往里面探看,却瞄不到半个人影,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想到夏光风可能危在旦夕,还是壮了胆子去敲门。
他小心翼翼踏上了门口的石阶,轻轻的推开木门,轻脆的铃铛声响起,在他步入屋内的瞬间,原本昏暗的室内乍亮。
「欢迎光临。」
关霁月惊讶的看到夏光风毫发无伤的站在他面前,笑容可掬。而他用余光环顾了四周发现他正站在一间小巧别致的美发沙龙里。
「搞什么鬼,你不是应该被打得半死吗?这种恶作剧一点也不有趣!」关霁月这才意会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之前的他好像是在紧张辛酸的,他忍不住有种受骗上当后的愠怒感,而且他居然利用自己对他的恻隐之心,把他诱骗到这里,更是让关霁月觉得不值。
「那是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怕你根本不会答应我的邀约,今天早上你甚至连早安或是再见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夏光风为自己做出的行为据理力争,表达自己也是情非得已,才会雇用了一个法国男人来合力演出这场蹩脚的闹剧。
关霁月为之语塞。夏光风说得有道理,以自己目前的心情,绝对不可能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可是并不能因为这样,就把过分的事情合理化了吧,恶劣的事情还是恶劣。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关霁月叉着腰,不耐烦的问。
「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夏光风慢慢的说。
「什么?」关霁月露出困惑的脸。
「就在你脚下。」
听他这么说,关霁月下意识的移开脚步,但发现什么也没有,直觉他又在耍人,正要发作的时候——
「你现在就踩在他的上面。」不直接公布答案,夏光风故作神秘的微笑。
「啊?」关霁月还是一头雾水。
「这是我在这里新开的店,请多指教。」他宣布出这个天大的消息,感觉十分雀跃的样子。
关霁月的大脑忽然有些无法正常运转,夏光风?开店?在法国?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而且……为什么?
「AMORE eterno的工作呢?」他不是他们那里的首席设计师吗?
「我辞职了。」夏光风潇洒的说,毫不留恋的样子。
「你辞职了?就这样?」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如何能够解释他漂洋过海决定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里开店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