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80)

2019-03-27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如旧 作者 若花 辞树

  谋臣各有各的心思,荆王之能,驾驭不住,听谁都有道理,张峤进言几回,非但未得荆王重视,反倒为人排挤。

  他也算有眼力,如此几日,立即醒悟,荆王府看似蒸蒸日上,实则危如累卵,荆王非良主!

  他当机立断便撤了出来,才想起为在荆王处周选出一席之地,他竟忘了往公主处复命。张峤急出一身冷汗,他在公主府大半年,自然知晓公主不是如她面上显示的那般宽仁。但转念一想,公主有手段不假,但她能如何?公主耳,还能夺位不成?

  张峤放松下来,悠然过了一夜,至翌日晚,方趁夜赶去拜见。

  濮阳也见了他,笑问:“如何?”

  张峤自知来迟理亏,也着实忌惮濮阳手段,便欲将功补过道:“荆王殿下已入毂,臣还有一事禀殿下。晋王已得知此事,恐怕会有行动。”

  濮阳微笑:“不止晋王,还有赵王。看来张卿瞧不上孤那六兄,那孤将你荐于晋王如何?抑或卿以为赵王处更有作为?”

  荆王府的情形,殿下竟只晓得一清二楚!豆大汗滴坠落在地,如被人一击即溃,张峤面色苍白,已不似方才那般举重若轻,他趴在地上,脑海中飞快转过这几日所为,殿下早他心思,可为何一言不发,任他攀附荆王?

  张峤战战兢兢,他抬起头来,看到公主面带仁慈的笑,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起,遍布了他全身。他才知他犯了怎样的错误,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住,知强辩无益,干脆认了,以求一条活路:“臣有罪,请殿下惩处。”

  “你是朝廷的官,非我家臣,何必如此恭敬?卿起来说话,无需如此客气。”

  若是她责骂,便罢了,如此言语,更让张峤惶恐,他突然想到,殿下只是一公主,为何会在荆王府有耳目?她图什么?难道是陛下暗令殿下监视诸王?

  他心思活,转瞬便想到如今储位未定,莫非陛下另有打算?他骤然大喜,若是如此,还有谁比濮阳殿下更早窥见帝心?非但如此,濮阳殿下得陛下看重,就是只依附殿下,将来也大有可为。

  张峤且惧且喜,濮阳高坐看着,唇角勾起一抹笑,眼中冷意昭然。

  她不喜欢这等两面三刀的小人。可小人往往都是有些本事才能叫人咬牙切齿地称之为小人。她要用他,便得控制他,让他死心塌地地追随她。

  她受皇帝耳濡目染,看待臣下,并不在意忠奸。忠臣也好,奸臣也罢,各有各的用处。

  收拾了张峤,濮阳便琢磨晋王知晓,赵王那边也就这一二日了,到时,就热闹了。世家要维护自身地位,但诸王不会管这个,他们只会争着在陛下面前出头,到时,世家也不得不帮着他们去争,割出一块肉来,以期讨好了诸王,有朝一日,可得更大的好处。

  再后面,便是陛下的事了。

  此事已成一半,濮阳稍松了口气。秦坤入内来禀道:“殿下,先生回来了。”

  “知道了。”濮阳回道。

  刚松的气像是堵在了胸口,闷闷的。濮阳敛眸,方才的兴奋皆尽散去。她起身入内室,换了身更为柔美的裙裳,往小院走去。

  第51章

  濮阳未使仆婢通传,便自入内。

  室中卫秀正净手,一婢子捧着一块洁净的白帕,候在一旁。

  关心一个人或多或少会看到她的心里。卫秀取过白帕,擦了擦手。她唇角呈现柔和的弧度,眼中亦平和,但濮阳却逐渐发现,先生其实十分淡漠,这世间万物,仿佛并没有什么使她挂念使她心动,她常以温柔之色视她,但转身也会以同样的柔和望向旁人。

  濮阳见过许多谋臣,满腹阴谋,满腔诡计,替君王分忧,也替自己前程铺路。是否先生也如此,神态如何,不过手段而已。待旁人如此,待她亦如此。

  故而,她虽不在乎她的情意,却不得不和颜悦色,以防与主上反目,使自己筹划落空。所以那日,她才会执她之手,才会欲言又止,才会不知所措,她所展现出的种种,皆不过是迷惑她。

  这一念头令濮阳倍感焦躁不安。

  她走了进去,卫秀恰擦干了手转头过来,见她,也不意外,轻笑道:“殿下来得正好,免了我派人去请。”

  这几日卫秀早出晚归,总不见她身影,今日难得她归来早,濮阳自是要过来看看的。

  但先生主动来寻她,多半是有要事。濮阳也将儿女情长暂放一边,正色道:“先生可是有事相商?”

  室中仆婢不知何时皆退下了。卫秀提起茶壶的手势一顿,方才的轻快的笑意从她面上淡去。濮阳茫然,不解她为何如此。

  卫秀自嘲一笑:“我请殿下来,便是有事相商?”

  这话听到耳中,似是另有深意。可她总是反复,时而温柔,时而又冷淡。濮阳不知她是何意,也不知如何接话,一时便愣住了。

  卫秀看了她一会儿,随即便镇定如常,为濮阳斟了盏茶,接着道:“如此,那便谈正事吧。”

  说罢,她转动轮椅,到案前,取过一只匣子。

  濮阳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若她方才态度和缓一些,先生会与她说什么?这么一想,又怅然若失起来。

  卫秀回来,将匣子打开,里面是几卷书信。将书信取出,递与濮阳道:“殿下看看。”

  濮阳接过,看过一卷,放到一旁,又拆开第二卷,快速扫过上面内容,她惊喜道:“先生如何得到这些?”

  凉州之乱已荡平,大军班师,立有战功者,随军回朝受封。这回有不少寒门子弟立下大功,这些人在朝没有门路,身家清贫,据濮阳所知,晋王、赵王皆已派人赶往军中,以图示好。

  卫秀给出的,便是与其中几位功勋卓著之将的回信。

  但军中森严,又岂是轻易便能与这几人联络,更不必说得他们回信了。

  濮阳喜过,便发觉其中不易,疑惑起来

  卫秀简单道:“卫攸。”

  手中轻如鸿毛的纸张仿佛骤然烫手起来,濮阳低头看了眼方才令她喜动颜色的书信,书信中倾向明显的语句再入她眼中,却让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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