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你好运。”我说。
“也祝你好运。”她说。
一夜无眠,我睁着眼睛看着时钟的滴答,嘴里默默地数着数。
我没有任何办法让我睡着,真的是绝望的感觉,绝望到我都觉得我自己会因为睡不着而死。
我从床上爬起,走到浴室,冲起了冷水澡,单薄的睡衣被冷水浇灌,肌肉收缩,我的大脑像遇到毒刺一样蜷缩到一块,暂时的让我忘记了她,这种快感让我像吸了毒一样上瘾,我抬起头,任由冷水打在我的脸上,我开始发抖,可是…只要能忘了她,怎样都行。
冲了好久好久,我几乎没了知觉,我伸着颤抖的手关上开关,打开门,我颤颤巍巍的走出浴室,终于我站不住了“咚”的一声倒在了地板上,没有痛觉,我咳嗽着,蜷缩在一起,大口喘着气,吐着水,头发上大滴大滴的水珠往下淌,可是,能暂时的把她从我的每一个细胞里祛除,这种感觉像大病初愈般痛快…
“能睡着了吧?”我扯着沙哑的声音问我自己,没人回答,我只知道我还睁着眼睛。
她又来了,我努力的爬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打开所有通风的窗户,屋外的寒气破窗而入,我站在风口,躺在风口…
我睡着了。
好温暖,我睁开眼,温煦的阳光从窗户越过,照在我的脸上,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屋里吹着暖风,鼻尖还萦绕着煎蛋培根的味道。
“起来啦。”
好熟悉的声音,我猛地起身,睡衣暖洋洋的贴在我的身上,我诧异的看着床前站着的——筱。
“大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床。”她走到窗前,将打开的通风窗关好。
“还忘了关窗户,找死吧。”
我惊愕的看着她。
她转身责备地看着我:“看什么看,快起床,早餐做好了。”
说完她走了出去,我起身穿好拖鞋,跟着她走出卧室。
扑鼻而来的饭香勾起了我的馋虫,我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瞠目结舌。
筱端着盛着爱心煎蛋的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我愣愣的样子,假装生气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洗漱吃饭,待会就凉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这…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
“废话,”她瞪了我一眼,我开心的笑了,这个场景,我朝思暮想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我激动的几乎落泪,傻傻的不知所措。
“当然不是。”她突然严肃地说,“还有他…”
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走来,搂住筱的腰,筱幸福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撒娇。
我愣了,我输了,连在梦里都输了。
我睁开眼,看着黑的发蓝的天空,看着随风飘扬的窗帘,我坐起身,睡衣头发都被冰封,手指没了知觉,我拼尽全力的走到浴室,打开热水,慢慢的恢复了自己的知觉。
12月31日,离新年还有15个小时的时候,我拖着虚弱的身躯,走在走廊上,一群女生找我要我的联系方式,我皮笑肉不笑地解释我没有手机,没有联系方式。
筱从对面走来,我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我想假装没看到,可是她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于是,我只好对她笑了一下沙哑着说:“老师好。”
我示意性地半鞠了下躬,她突然用冰冷的手指捂住了我的额头,她的手为什么总是那么冰凉?
“你发烧了?”她急切地说,“刚才在课堂上就看到你脸色不好。”
围着我转的女生看见老师来了就纷纷散了。我对她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谢谢她的关心,然后从她身旁走过,什么也没说。
“我带你去医院吧,”她拉住我的胳膊,焦急地说,“你的脑袋好烫,脸色发黄,眼睛也红红的…”
“我没事,”我稍稍地转头,“发烧又算什么病呢?”
我生的病,比发烧感冒痛苦千万倍,可是哪家医院又能治好我呢?
我挣开了她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中午,我撑着全身酸痛的身体打了饭,没吃两口我就感觉到腹腔像抽空了般难受,我努力的看了一下纷乱的人群,沉重的眼皮实在没有力气睁开,于是我躺在胳膊上闭上了眼,没了知觉。
这一觉睡的好长,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梦见小时候,梦见那个埋葬在高楼大厦下的小院子,梦见那棵被锯了两半,躺在血泊里的香椿芽树,梦见了她,梦见了…她在对我笑,对我说:“辉颢,我不会放弃你。”
我睁开了眼。
我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整齐的房间,优雅的床头灯,填满书籍的书架,干净的床单,还有来自枕头和被褥的清香——她的清香。
额头上的毛巾还带着温度,我拿下毛巾,坐起身,刺鼻的酒精味立马涌入我的鼻腔,我咳嗽了下,看了看她的床头柜上的一瓶酒精和棉絮,我知道,她一定用了酒精降温的方法给我退烧,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衣服,还好是我自己的衣服,我可不想被她看光。
我穿上拖鞋,走到卧室门边。
我的手缓缓地放在冰冷的门把上,往事在我的脑海里如电影般放映,她在门外,我在门里,下一秒,我打开门,我的目光会越过重重障碍落在她的眼睛上,我张嘴,在我看到的灰白的世界里对着彩色的你说“我爱你”,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所有的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