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不起金申这样的酸腐将军,旁人却不敢怠慢。侍从应道:“金将军先领的是骑兵营,行军极快,一路消息赶不上行军脚程,算来最多五日就到燕岭,后面跟着步兵,就要十几天了。”
赤玉从外间拿了奏报进来交给裴瑟,“公子,齐将军的消息到了,明日就到平阳,那些人准备好出城了。”
她接过奏报展开,一目十行看完,眉目久违地舒展开来,午后的光落在眼中,照得琉璃般透亮的瞳孔微微透明,眼尾微微飞挑,那种显耀尊贵的光华在视线中潋滟流转,最终落在了傅琅脸上,脸上现出久违的笑意来。她把奏报递给了林将军,“林将军,我们整军待发,明日便见分晓。”
傅琅捂住了脸,手指下的脸颊微微发烫起来。她一向知道裴瑟出众,却不知道可以这样挥洒锋锐,并不刻意,却能翻云掠天。一半是烙在血骨里面的天资,另一半是后天坚忍的心志。如此拼凑起来的裴瑟,实在是——太过迷人!
裴瑟早就察觉她不对劲,但人来人往不断,到了晚间才得空把她扒拉过来,“怎么了?”
傅琅眨巴眨巴眼睛,挤出来一点羞涩,行为却与神情十分不相称,挤到了裴瑟和书案之间的缝隙里,近在咫尺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姐姐,外面下雪了,好开心啊,你亲亲我。”
赤玉还在一旁整理,闻言轻咳了一声。裴瑟哭笑不得,“怎么又闹起来了?现在还忙着呢。”
傅琅并不气馁,声音又柔又细地撒娇,“月黑风高大雪夜,良辰美景动情天,这么好的日子,你还忙吗?那就忙,我等着你。”
裴瑟总算知道安期楼那些人为什么说她是妖精了,实在是有些挠人。她伸手把傅琅推开,含笑道:“别发疯了,快去睡觉。我这里还早着。”
傅琅虽然被她推着,仍是十分坚定地抓着桌沿不肯走,哼哼唧唧道:“我等你呀,我又不忙。小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懂得可多了,自古烈女怕缠郎!”她正用力抵开裴瑟的手往过凑,没料到裴瑟突然松了手,她顿时失力,一头栽在了裴瑟腿上。赤玉涨红了脸,扭头就走了出去。裴瑟被她闹得脸色发青,放下了笔,把她从腿上拉了起来,“谁教你的?”
傅琅继续眨巴眼睛,听出裴瑟的意思,是不爱听这些轻薄的。她懂的水词多了去了,立刻改口:“小姐姐,你也别怪我,我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美色当前,不得不为其所动……”她半坐在裴瑟腿上,心上人近在咫尺,此情此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往前凑了一点,就亲了亲裴瑟鼻梁边那粒小小的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姐姐,希望你早日感化,与我再续前缘。其实现在月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好时候,你看是不是……?你看……行不行?”
裴瑟十分冷淡:“我要是说不行呢?”
傅琅毫不气短,又亲了一口,“那我就等你呀,那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霸王硬上弓,那就唐突美人了。”
裴瑟觉得鼻梁上湿凉,抬手擦了擦,依旧是淡淡的,“那你等着吧,我还有好久。你要等多久?”
傅琅锲而不舍,不管她嫌弃,又凑过去亲那粒小痣,“十年?二十年?等一辈子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我的天,这章可能长到让我飞起来……
然而都特么是存货!
讲真,忙到三餐烤冷面,发完存货就只有撞墙了……:)
第83章 第三十章(二)
裴瑟不再答话,心脏漏跳了一拍。外面的风声一会强一会弱,她说是下雪了,不知道下得有多大。边塞的群山莽莽苍苍,西出几十里,就是沈丘的自在灯火。下雪了,怎么还有皎皎明月光洒进来,在地上像雪一样摇摇晃晃,添了一些热闹。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傅琅的吻,每一个都像浪潮。她睁开眼睛,眼前是清澈明朗的圆眼睛,是云中的仙鹤,顶着朱红的冠子,皎洁明亮,年轻得一尘不染,干净得只剩真心,是一场盛大的危机。她恨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一点哑,说出来玷污这样被浪潮新雪洗得明亮如新的夜晚,忍不住压低了让那点沙哑难以察觉,“傅琅,你说了一辈子?”
傅琅随口“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去,“我记得你这里也有颗痣的,去哪里了……”小手游鱼般滑进了裴瑟的衣襟,轻轻剥开一点,松了口气,“啊,果然在这里。”她的头伏了下去,裴瑟的呼吸蓦然重了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细密的吻从额头上的碎发一路蔓延向下,啮住了薄薄的唇,随即是耳畔。她耳垂上悬着一颗小小的珊瑚珠耳坠,也被轻柔地含进口中。
傅琅的身子战栗着僵硬了起来,心中有点恼火,每次都是这样,撩拨不成裴瑟,反倒被她弄得话都说不出。现在也是话都说不出,含在耳垂上的唇瓣向下移去,微温微湿的珊瑚珠被唇舌顶着贴在她脖颈上,柔软的舌尖探出来点了一下。傅琅只觉得头脑中“轰”的一声,惊炸出漩浪,僵硬遽然化作热水般的酥麻向四肢百骸游移而去。
裴瑟微微往后退了一点,声音轻得像夏风撩过湖面一样掠过心尖,却是叹息,“怎么又哭了……”
傅琅清醒了一点,微睁开双眼,裴瑟居高临下,可是眼角眉梢都发出绯红来,正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傅琅并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并不觉得丢人,甚至并不知道自己在哭,细细喘着气告诉裴瑟,“我担心你……你会吗?”
裴瑟的确是不会,被她说得也有些羞惭似的,轻声笑了。傅琅抬起手来要擦掉自己脸上那片湿凉的水迹,被裴瑟抓住了手腕按在身后的桌案上,倾身过来,嘴唇重新落在了湿漉漉的眼睫上。外面是寒冬大雪,她的吐息却是撩动心头的春风。傅琅身子一颤,脸上又痒,心中又慌,忍不住推了推她,“痒……”裴瑟像是在笑,轻声告诉她:“咸咸的。”傅琅顾不得再说什么,心头一把火烧得头脑中一片空白,按着裴瑟的手腕折了过来,顺势坐在了她的胯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