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瑟觉得自己就像什么藏在包裹里的宝物似的,无力抗拒,无奈顺从,被珍而重之地一层层拆开,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却并不觉得冷,反而随着傅琅的动作泛起一层烧灼的粉红。傅琅的身体像个火炉,也真的像猫,舌尖划过肌肤带出连串战栗,甚至在那枚青玉戒指上舔了舔。
夜久更深,情急意密,她的手被提到了头顶,动弹不得,只能抓着书案边沿,指骨用力得发白,压抑不住酸痒的颤抖。年轻的唇舌对她的窘迫置若罔闻,手指源源不断地在她身上点火,下颌颈窝锁骨,一路烧下去,细腻柔软,肌肤发亮,覆盖着新新旧旧几处伤疤,都被她一寸寸吻过。多少带些痴迷,数不清有多少快意,被仔细折叠,从背后热切地观赏突出的蝴蝶骨,唇珠在边沿毫厘不差地滑过。夜灯下暖的唇和暖的身体烧尽渴望,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
怎么她只比自己小一岁,相隔如此之大。她真的年轻又崭新,每一次撩拨都纯粹浪漫,少年的洒脱,少年的意气。裴瑟真的不懂,真的不会,真的有些茫然。及腰的黑发蓬松如积雨积雪的层云将她托举在昙花瓣般层层叠叠摊开的衣衫中,花瓣迸裂开锋锐势头,将世界拍开,将意中人捧入云层。温柔的浪潮一遍遍洗濯委屈疲惫,一遍遍灌入风雨雷电,一遍遍种下万般情衷。
裴瑟不知道傅琅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也不知道这一夜是如何过去。拂晓的亮光透进窗棂,外间的喧哗声也一并传入了耳中。裴瑟睡得浅,被吵了几声,便醒来支着胳膊半坐了起来,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发觉傅琅所言非虚,外面一片光亮,是雪后才有的晶莹。真是下雪了,多半下了一夜。
她微一动作,衣襟被拉得落下了肩头,这才低头看了看揽在腰间的胳膊,又细又长,肌肤紧绷发亮。胳膊的主人睡得正熟,手肘压着一片衣襟,被她牵动,便轻轻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什么。
裴瑟凝视良久,仍听不清她在说梦话还是在跟自己说话,便俯身下去听。傅琅蓦然惊醒,睁开了眼睛,伸手勾住了她的后颈让她躺下,也没有说什么,却看了几眼她白亮的肩头,把衣襟合上了。
放在一年前,裴瑟多半会以为她发好心怕自己着凉。放在现在,她这么一老实,裴瑟就知道不对头。她低头去看,傅琅低低笑了几声,声音还软着,“别看……”
她虽然这样说,裴瑟眼睛的余光却是早已瞥到了自己胸前腿间绯红深浅的点点痕迹,她愣愣地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拿过了外衣。傅琅声音还是酥麻的,罩着一层薄薄的慵懒媚意,“我都叫你别看了,你自己要看,一会又要怪我!”裴瑟惦记着今天的事情,并没有接话,匆匆披上了外衣,傅琅仍然没个正形,幸灾乐祸笑嘻嘻道:“哎呀,你脸红什么呀?”
裴瑟已经下了地走到了镜前,在镜中随便一看,立刻回头喊,“傅琅!这是什么?”她正指着脖颈侧面一块红痕,位置十分显眼,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遮掩。那红是新鲜颜色,显然是刚刚吮出来的,想必是傅琅睡了又醒就来捣乱,傅琅却嬉皮笑脸的,几乎在装傻,“那还能是什么呀?那是我对你的爱呀!”裴瑟气得不轻,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抬手就拍在了傅琅光裸的手臂上,十分响亮“啪”的一声。
傅琅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连忙收回手,竟然有点委屈,“小姐姐,昨晚好好的,怎么翻脸不认人呢?我伺候得不好吗?”她说得并不露骨,可是裴瑟初经人事,一张玉白面孔“通”地红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以后不许叫我那个!”
傅琅疑惑道:“小姐姐,哪个呀?”
实则是傅琅一叫“姐姐”裴瑟就冒火,她气得深深喘了几口气,想起来傅琅的脾气,越是不准才越要叫,现在叫得上瘾,就是因为以前不准过。傅琅手臂上渐渐泛出来五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她自己低头看了看,指着道:“小姐姐,昨天还海誓山盟的,今天怎么就上手打人了?这日子还能过吗?显然是不能了,你自己评评理。”
裴瑟也觉得自己刚才手重了,扶额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伸手在那手印上揉了揉,“你自己看吧,你是不是胡闹?我怎么办,还要见人呢。”
傅琅十分不在乎,“挂个东西挡住就好了呀。”
裴瑟想了想,“挂什么?”
傅琅把手伸出来挂在她脖颈上,挡住了那片红痕,笑盈盈道:“挂我呀。”
裴瑟哭笑不得,把她拨开穿衣。这里比不得京中万事齐全,她就比着在军中时,穿衣洗漱这样的小事都不叫人服侍,况且这被子里还有个光溜溜的傅琅。一想到这里,裴瑟脑海中划过几个画面,顿时又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亵渎感来。
傅琅对她的窘迫一览无遗,却十分耐心地等她红着脸穿完了衣服,又把一叠衣服向自己递了过来,才慢腾腾开口道:“瑟瑟,你为什么不先给我穿?”
裴瑟一愣,“你自己为什么不穿?”
她真是不解风情,傅琅气得想打她,但是看着那一脸疑惑认真又憋回去了,悉心教导道:“你想想看,昨天谁出力比较多?是不是我?把你翻来覆去的是不是很不容易?出力多的我是不是很累?可太累了,你帮我穿。”
其实裴瑟才是腰酸背痛,但把她的嘴捂住了,一言不发把里衣抖开披在她肩上。傅琅当看不见她被自己说得满脸通红,还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不敢在自己身上看,十分配合地伸胳膊伸腿,穿到一半觉得实在麻烦,这才看见自己穿的是她的衣服,还是套齐齐整整的深衣。
其实裴瑟比傅琅身量高一点,但是傅琅真的像只鹤一样手长脚长脖子长,穿上了倒也合身。她在镜前观赏一番,评论道:“好像你啊!这就是心上人和自己都是女孩子的好了,省心得多,衣服都不用买了。”
裴瑟站在她后面给她系腰带,外面的丁觉咣咣砸门:“公子!是不是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