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下)【完结】(12)

2019-03-27  作者|标签:


  “没有,可能刚到京城,水土有些不服。”今天在宫里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明庭端了些清汤过来,容槿勉强喝了两口,转头都吐了出来,小莫和明庭看他这个吐法,也不敢再喂他吃东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庭就要去请徐太医,容槿拦着没让,他知道什么原因,徐太医过来也没用。
  小莫和明庭陪着说了会话,容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外袍都没换下来,两人见他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敢再打扰,只帮他将头发散开了,一直守在身边,直到容熙回来。
  容槿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帮他擦汗。
  “父王?”容槿小声喊了一声。
  “醒了,要喝点水吗?”容熙柔声问道。
  容槿舔舔唇角,也觉得有些口干。
  桌上有温开水,容熙倒了一杯,将人扶起来喂着喝下去。
  “父王,怎么你在这里,小莫他们呢?”容槿喝完水,人清醒过来,环视一圈,发现屋里只要他们父子两个人。
  “我让他们下去睡了,今天出什么事了?听小莫说晚饭都吐了,现在肚子饿吗?厨房里备了吃的,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父王,我不想吃。”容槿靠在容熙肩上摇摇头,怎么也吃不下去,晚饭还是怕南宫静深担心,才强迫自己吃了一点。
  “在宫里谁让你受委屈了吗?孩子们呢?”看着窝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孩子,容熙心疼坏了,小槿以男子身份入主后宫,他已经觉得孩子万分委屈了,如果还有人给脸色看,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他容熙的儿子自己养一辈子,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容熙不问孩子还好,他问了这一句,容槿压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伏在容熙的怀里失控大哭,“父王,父王……”
  “小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父王给你做主。”容槿这一哭,容熙神色巨变,他从来见过一手带大的孩子这么失控过。
  “父王,父王,他们都要抢走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们不让我见云止,还要抢走景止和行止……”一度觉得活着太辛苦,孩子是他坚持下去的所有支撑,可现在,他的身份还没恢复,太皇太后就提出孩子的册立问题,那意思,他懂,他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不能记在他的名下,他们的母亲会是任何一个名正言顺嫁给南宫静深的女子,总之不会是他。
  至于云止,他想停车的,听孩子那么哭,他怎么可能走得开,可南宫宁阁的话,他听得更清楚,他要怎么停,用什么身份面对云止,他理解南宫宁阁楼的做法,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天经地义,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认别人当父亲的,“我都明白的,父王,可我心口这里好疼,这里好疼啊,我都三个月没见她了,我想抱抱她,那也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见……”
  “小槿,小槿,别这样,别这样,云止只是回家了,没离开,她还是你女儿,父王明天就去接过来给你看好不好?”虽然没亲眼见,但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形,小槿放在孩子身上的心很重,别的都好说,唯独牵扯到孩子,他无法承受这分离的痛苦,看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容熙生怕他哭出个好歹来,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一遍遍保证。
  南宫秋湖闭着眼睛,靠在门边,这种骨肉分离之苦,没人比他更了解,他尝过,就绝对不会让小槿再尝。
  “玄一。”
  “属下在。”
  “传令下去,小槿有孕在身,需要静心休养,以后宫里的宣召和各方的拜贴一律不准入暮寒居,如果是太皇太后,就将旨意送到我这里。”宫里也不用去了,这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小槿的孩子谁也不能夺走。
  容槿本就精神不好,大哭一场后,体力不支,很快就在容熙怀里睡着了。
  南宫秋湖听里面没了动静,推门进来,自容熙的怀里接过容槿,扶他躺平,擦干眼泪,亲自帮他换了衣衫,摸着身上热,才知道发烧了。
  徐竟过来把了脉,说不严重,药也不用吃,多休息就好。
  南宫秋湖吩咐人端了热水进来,决定帮容槿擦擦身子。
  容熙带着徐竟来到外间,不放心确认道:“小槿真的没事吗?”
  徐竟重新开了几个温补的药膳方子,交给小莫收好,闻言回道:“容王无需过于担心,小容王爷有孕在身,情绪难免起伏大,这是很正常的,心有郁结,能哭出来反而是好事,硬撑着才伤身子,不过以后还是温和调养为好,切忌大悲大喜。”
  徐竟又嘱咐了一些日常起居饮食的注意事项,大家都记下了。
  第二天容槿醒来后,就觉得眼皮很重,胀胀地睁不开眼睛,自己趴到镜子上一看,不得了,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用指头撑了撑,有点疼。
  “怎么一晚上就成这幅摸样了?被人揍了一顿?”谁半夜没事,跑来这里,在他眼睛上揍两拳啊,不对,他好像昨晚见过父王了,难道不是梦?他真的抱着父王嚎啕大哭了?这么丢脸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
  完了,今天真是没脸见人了,而且这幅样子,出门也是吓人,还是老实龟缩在房里,等眼皮的肿痛消下去再说吧。
  他不出门并不表示别人就不进来啊,这不小莫就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少爷,你起来了?”
  “恩。”容槿垂着脑袋过去,洗漱完垂着脑袋走开。
  小莫心想,今天少爷真够奇怪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都不抬头看人了,“少爷,你昨晚都没吃东西,早饭想吃什么?”
  昨晚容槿哭的时候,小莫有听到一点动静,但跑出来发现南宫秋湖在门口,他和明庭就没进去,所以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菜煎饼和白粥吧。”容槿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自己从书桌上取了本书,摆摆手,让小莫尽快下去准备。
  “是有点奇怪。”小莫心里再次嘀咕,不过难得少爷说想吃什么,还是赶紧去做吧。
  白粥是每天都有的,厨房里菜多,菜煎饼也好做,看着这些也太简单了,厨子动作迅速的又做了五六个小菜,小莫一起拎了过来,半路上遇到过来的南宫秋湖和容熙,他们守了一夜,天亮才回房换了身衣服,一夜没睡,气色居然看着还行。
  “小槿,今天觉得好点吗?”容熙没注意他的异常,进门就过去试容槿额上的温度。
  容槿没办法,长叹一声,只得将遮在脸上的书本拿下来,露出底下那张凄惨的脸,两只眼睛肿得像熟透的大桃子一样,他试图做出点美好的样子来,咧咧嘴,牙齿很白,“父王,爹,早啊。”
  “少爷,你的脸……”小莫惊叫,一夜没见,怎么就这样了?
  容熙咳了一声。
  小莫脸色噎了一下,硬生生将后面的话憋回去。
  容槿赶他自己用饭去,自己拉着两个父亲入座吃饭,感受到他们停伫在自己眼皮上的目光,闷闷道:“你们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南宫秋湖见他今天心情好了,跟着笑道:“吃完饭,用冰水敷敷就好了,这里也没外人,谁笑你。”
  容槿放心一点,屋里没了伺候的人,他亲自盛粥,放到容熙面前的时候,问:“父王,我昨天说什么了吗?”
  容熙抬眼,屈指弹他额头:“没说什么。”
  容槿刚要松口气,又听他讲:“就说想云止了,我打发人今天让渔阳带着过来给你看看。”小槿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见一面不过分。
  “算了,父王,云止现在刚回去,我总掺和在里面也不好。等过段时间,她和仁亲王父女亲厚了,我再去看她不迟。”如果到时候云止还认他的话。
  容槿这样平静,与昨晚判若两人,容熙反而不敢将西陵公主已经到盛京的事情告诉他了。

  126、大婚对象

  虽然知道这个西陵公主来了也是个摆设,但容熙想到昨天徐竟嘱咐的话,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暂时隐瞒下来,等过两天小槿的情绪平复一点再说。
  云止和渔阳,小槿坚持说不见,容熙也没勉强,小槿有他的考量,只是这样的性子有时候太过委屈自己,这孩子,自小他也是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的,要什么给什么,别说动一手指头,连骂都没骂过一声的,可怎么就没养出点世家子弟骄纵的性子来呢,他喜欢这个孩子,但很多时候他真希望小槿可以任性自私点,这样他也不用担心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为别人委屈。
  “父王,爹,昨晚让你们担心了。”
  南宫秋湖温和笑笑,“小槿,有一点,你永远都要记得,你是我们的孩子,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你父王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血缘至亲,这是世上最无法割舍的羁绊。
  眼睛涩涩的,容槿扶着额头揉了揉,应了声:“我知道的,爹。”其实想想,现在也算不错了,至少有父亲一直在身边。
  容熙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吃饭吧,累的话待会上床再睡一会儿。”
  *
  北原的人还没离开,西陵的公主又到了,随着各路人马的陆续到来,盛京的局势日益复杂起来,容熙和南宫秋湖手下的人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递进来,但即使再忙,他们也一定会抽出一个人陪在容槿身边说说话,真如徐竟所说,容槿那夜大哭之后,人看着轻松很多,精神也日渐好了起来。
  这样大概过了五六天,南宫静深劝服太皇太后,将景止和行止送了回来,但朝廷上的事情他也忙的脱不开身,只在这里留了一夜便回宫了。
  盛京城的四月,天气开始转暖,雨水不多,阳光几乎每天都足足的,暮寒居外表看着破落了,但毕竟是皇家别院,此时春光融融,景色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待久了,再好的景致也会乏味的,特别是对年幼好动的孩子来说,景止和行止在把暮寒居角角落落都跑遍以后,就天天在他们爹爹耳边嘀嘀咕咕,想要出去玩,想去找娘和妹妹。
  渔阳那里是肯定不能去的,容槿打算带他们出去走走,容熙见他这几日脸色好转,胃口也不错,也不想将人拘在家里闷坏了,就同意他们父子出门散散心。
  南宫媛媛女儿的白日宴近在眼前,容槿现在身份尴尬,当天人多,他是无法过去的,这次出门,正好去云家提前庆贺,他备了礼物,连着容熙和南宫秋湖的份子一道。事先打过招呼,云仲淳和南宫媛媛都在家里等着,马车从正门进去的,云家人多口杂,有询问的,只说是南宫媛媛那边的亲戚,公主的亲戚那也就是皇上的亲戚,识趣的便不敢多事了。
  南宫媛媛的大儿子云容康比景止和行止还小两岁,但已经上过书堂,见到客人,也不怯场,问礼口齿清晰,天生带着那么一股子世家小公子的骄傲,加上他的身份确实贵重,母亲是公主,父亲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所以初见面时真没什么孩子敢主动靠近他,偏偏景止和行止是在容槿的放任下养大的,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到大人还懂得装装矜持,见到比他们年龄小的,小爪子痒痒,没事总爱撩拨两下,云容康到底年纪小,骨子里还是爱玩的,没多大会,就被景止和行止勾搭着在花园里玩成一团了。
  “怪不得皇祖母和母后日夜念叨着,景止和行止这两个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容康很少跟人这么玩得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是这样的身份。
  容槿笑笑:“他们两个就是野惯了,让他们在这玩吧,我们去看看静雅。”云静雅是南宫媛媛的小女儿,名字是太皇太后赐的。
  南宫媛媛闻言笑道:“容大哥喝口茶稍等,奶娘估计这会正过来呢。”
  果然不长时间,两个奶娘就抱着孩子过来了,小姑娘刚吃饱,还是醒着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见到容槿大概是看着眼生,就一个劲儿地盯着看。
  南宫媛媛将孩子接过来,抱到容槿面前,逗孩子道:“静雅,这是容叔叔。”或许应该称呼舅母?不过她真这么做了,容大哥会想打人吧?
  小姑娘格格笑出声,对着容槿张开胖胖的手臂。
  南宫媛媛高兴地对容槿道:“容大哥,静雅很喜欢你呢。”
  静雅可爱的小模样很招人疼,容槿笑道:“媛媛,给我抱抱。”
  南宫媛媛放心地将孩子递过来,容槿带大过三个孩子,孩子怎么抱着舒服,他是很清楚的,小姑娘脾气显然很好,在他怀里一直笑眯眯的,露出粉嫩嫩的牙床。
  旁边的奶娘见少爷和公主对这人颇为敬重,也凑趣道:“这位少爷一看就是抱过孩子的,公主,你看,小姐今天多开心,一点没哭闹。”
  “我看也是,静雅和容大哥投缘的很。”
  景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跑了进来,瞪大眼睛,很小心地握握静雅的小拳头,问道:“爹爹,妹妹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是啊,白胖胖的,小小的,软软的。”景止说的妹妹只有云止一个而已。
  南宫媛媛抬头看看自己的夫君,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她还是很喜欢那个渔阳嫂子和云止的,现在容大哥选择和皇兄在一起,她自然是高兴的,就是不知道那两人怎么样。
  云仲淳见容槿的全部精神放在静雅身上,微不可查得摇摇头。
  南宫媛媛也知道这种事情是轮不到他们来过问的。
  “景止,静雅妹妹以后你给当新娘子好不好?”南宫媛媛低头见景止看得兴起,故意逗逗他。
  谁知道景止立刻摆摆手,皱着眉毛,一副深有经验的样子,“不要,不要,女娃娃就爱哭。”
  一屋子人笑出声,谁也没将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容大哥,你看他还嫌弃呢。”
  三个男孩性子相投,玩了大半天,云容康拉着不让人走,景止和行止进京后第一次找到同龄玩伴,也有些舍不得,南宫媛媛见此,便留容槿和孩子们在家里住一晚,容槿想着难得出来一次,暮寒居那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就答应下来,让明庭回去送了信儿。
  容槿的口味,南宫媛媛还记得一些,又知道他现在有孕在身,晚饭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清淡的菜色,饭桌上闲聊,容槿问起京城里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来京城这么多次了,他都没好好四处看看,这段日子闲着,天气又好,正好带着孩子熟悉熟悉以后生活的地方。
  南宫媛媛在给孩子们布菜,听容槿这么说,想也没想顺口就回道:“最近北原使团和西陵公主都在京里,城里戒严的地方多,毕竟临近皇兄的大婚……”
  云仲淳在桌下踢她两脚,也没阻止这话抖了出来,心想什么不好说,偏要说西陵公主大婚,这不是给小容王爷添堵吗?
  南宫媛媛说完之后就发觉坏事了,她做当家主母已经有些年头,不再是当初什么都往外倒的小姑娘了,只是在自家饭桌上,年幼就与容槿交好,不加防备,一没留神,话就出来了,她懊恼地咬咬下嘴唇,试图亡羊补牢,“容大哥……”
  容槿笑道:“西陵公主的事情我知道的。”尽管所有人都不和他说,但他也猜到了,只是南宫静深大婚是怎么回事。
  大哥和西陵公主大婚,容大哥看着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事到如今,难道还是大哥一厢情愿吗?可容大哥好不容易答应回来,大哥又要大婚,大哥年纪不小了,作为皇上总是要大婚的,她明白,可容大哥该如何自处吗?这混乱的关系她发现自己一点都弄不明白。
  容槿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想多做解释。
  在云家留宿一晚,第二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看容槿还没出门,云家就来了一个贵客,下人进来禀报,西陵公主到访。
  “她怎么来了?我们与她没什么交情?”南宫媛媛不解。
  云仲淳也面露不解,西陵公主他们可以不放在心上,可看当下的局势,她很可能就是大宁未来的国母,他们少不得要做出些样子来,他有些为难地看向一旁的容槿。
  “昨日路过后面的花园,看着牡丹花开得真好,媛媛找个人带路,我去看看吧。”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
  南宫媛媛偏心容槿,本就有些不待见这西陵公主,今见容槿还要避让她,心里更气闷,但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容大哥,我让给玉喜带你过去,我打发了那个公主,马上过去寻你。”
  容槿笑道:“无妨,玉喜我也多年未见了。”玉喜是南宫媛媛当年的贴身侍女,如今也是个妇人了。
  玉喜上前福了一礼,满面笑容道:“难得小容王爷还记得。”
  容槿不想多耽误时间,牵着两个孩子离开,西陵公主已经入府了,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女子一身桃粉色累珠折花的绣绫裙,身形纤长,气度雍容,秀丽的容貌乍一看真与渔阳有七八分的相像。
  南宫媛媛看清楚西陵公主的容貌也吓了一跳,这不是容大哥的妻子吗?怎么变成西陵公主了?南宫媛媛和渔阳只见过一次,不若容槿朝夕相对,这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非常像。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未曾出门远迎,还请公主赎罪。”
  “将军和常安公主太客气了,本宫方才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想起妹妹这里没来过,贸然上门拜访,才要请两位见谅呢,公主不介意我唤一声妹妹吧?”
  南宫媛媛抿抿唇角,扯出点笑意:“当然不介意,公主里面请。”
  *
  永宁宫东暖阁
  “渔阳,你方才看清楚了,可认识那人?”南宫静深坐在上位问道,容貌如此相似,不可能只是巧合。
  渔阳沉默,她明白说出口的后果,西陵冒名顶替公主出嫁,势必要承担背弃婚约,不仁不义的后果。她即使不是西陵的公主,也曾经是西陵的子民,将自己的国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她做不到。
  “朕答应过,不会因此事对西陵出兵,就一定会做到。”
  “渔阳?”南宫宁阁就坐在她的旁边,见她一直不语,也暗暗着急。
  她不是不相信,是不敢拿这件事做赌注。
  “她的身份,朕要查,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时日,朕不想让他等。”
  提到那人,渔阳脸色微微黯淡。罢了,罢了,南宫静深的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他如果要哄骗自己也断断不会将那人拿出来当筹码,西陵的皇帝逼死她的皇兄,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她是五皇叔的女儿,阙芷晴。”
  “是个郡主?”南宫宁阁问。
  渔阳摇头:“不是,她是个侍婢所出,没有任何分位。”如果不是一直被人说相似,她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南宫静深怒极反笑:“西陵元帝好本事,竟送这么一个人来,还妄想当大宁的皇后?”

  127、恢复身份

  皇上大婚的旨意没下,但有心人见到最近西陵公主频频进出皇宫和各宗室贵亲府里,俨然一副当朝国母的架势,都纷纷猜测大婚之期应该快了,这亲事是早年皇上自己允诺的,拖了这么些年,眼看着终于要有结果了,别说是皇室宗亲和朝上官员,就是百姓们也觉得这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松梅居是京城一家百年老店,菜品口味地道是出了名的,就位于前门大街最繁华路段上,附近店铺林立,大街上人来车往,一天到晚都是很热闹的。
  现在还不到午饭时间,松梅居里的人不多,一楼稀稀落落做了四五桌,二楼上只有两桌,春天容易犯困,掌柜的支着脑袋在在太阳窝里打瞌睡,小二拎着茶水壶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二楼靠墙角的地方坐着三个人,桌上放着一些契约和文书,纸张墨迹还没干,三个人叫了些干果点心,正在喝茶闲磕牙,说着说着就免不得聊到近来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皇上大婚。
  说到这事,坐在东侧那人抬头小心地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儿,这楼上除他们以外,只有靠窗那里坐了一桌,一个青年男子带着两个男娃娃在吃点心,看样子应该是父子,父亲容貌清雅至极,两个男娃娃细看原来是对双生子,小身子圆润润的,很是讨喜,父子三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是一道景儿,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年轻的父亲收回看街景的目光,转头微笑示意了一下。
  东侧那人也赶紧点点头,见那人不注意他们这里,他压低声音道:“说起皇上的大婚啊,我听说内务府和礼部那里去年秋天就得了上面的旨意,早早就开始准备大婚的事宜了。”
  桌北侧穿石青色绸衣的人面现惊讶,问道:“你如何得知的?”
  西侧那人停住筷子,看来也想问这个问题。
  东侧这人隐隐有些得意的样子,清清喉咙,说道:“我家娘舅在郑家做管事,人家那可是皇商,我听我那娘舅说,郑家主事的这次亲自带了人马,今年光江南就去了三次了,采买的那些东西都是最最上好的,都是宫里**的,光那珠子就……”他比划个手势,成功赢得那两人的一片赞叹。
  西侧那人索性放下筷子,感概道:“你看,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不过说起这个郑家,还真是羡慕不来,人家在宫里有关系。”
  东侧这人摆摆手,说道:“算了,别说郑家了,咱们起码比云家好吧,你们还记得当初云青川刚来京城的时候吗?那是怎样的气派,银子花的水一样,眼睛都不眨的,再看看现在,几辈子的基业算是毁在他手里了。想翻身,难哦,再说云青川吧,肃州那种荒蛮之地,那些山匪是好惹的吗?看着个模样周正的,不论男女都不放过,以云青川那身皮肉,我看进得去出不来,说句造孽的话,还不如当初死了算了,起码有个尸骨。在沦落到那种地方死了就死了,山里一扔,连个尸骨都没处找。”
  “云家和这郑家听说还是姻亲呢,遇上事情,比兔子躲地还快。”
  “人情薄如纸,这世道顾念旧情分的还有几个啊,大家都懂得明哲保身,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的了。”这个话题说起来伤感,他们多谈论也无益,东侧这人岔开话:“不说这个了,咱继续说皇上大婚,没想到咱们皇上还是个有**,等了西陵公主这么些年,至今才大婚,真是不容易。”
  “听说西陵公主是个绝色美人,让皇上一直念念不忘。”
  “不光是个美人啊,你是没见那日西陵陪嫁过来的嫁妆,车马堵得整个前门大街水泄不通,我看着得有十好几里路呢,你想想多少东西吧。”
  “十好几里路,那得多少东西啊,西陵好大的手笔。”
  “人家毕竟是嫡出的公主,嫁过来又是做皇后的,不体面怎么行?”
  “那倒也是。”
  三个人又谈论半晌,临近午时,酒楼里人多了起来,他们便停了下来了,各自收起自己那份契约书,重新点了菜,和旁人一样,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窗边那桌上也新来了两个年轻人,那两人刚坐下,就听旁边的一个孩子笑起来:“小莫叔叔,你买了好多东西啊。”
  “少爷,这是清风斋新出炉的桃花饼,我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热乎乎的,你和小少爷快尝尝。”
  “恩,你们也吃,我点的菜也快上来了,吃完饭,我们去游湖。”
  这一桌正是出门游玩的容槿一行人。
  “爹爹,那湖有咱家的鱼塘大吗?”行止将嘴里的饼咽下去,容槿喂了一点水给他。
  “比那个大多了。你见到就知道了。”
  容槿他们的午饭还没吃完,就听前门大街上一阵喧闹,接着一大队禁卫军急速地开了过去。
  酒楼里的人纷纷跑到街上,打听出了什么事情,可没人清楚,很快从前面传回来消息,说是四门戒严,任何人想出城,必须接受检查。
  “少爷,你说发生什么事了?看着还挺严重的。”这么大的动静。
  容槿摇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算了,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他现在是个富贵闲人,只管养好身子,没人和他说过什么,他也没去刻意打听。
  这一波动静刚过去,就见松梅居的掌柜上了二楼,对着楼上众人拱手行礼,笑道:“诸位诸位,真是对不住了,有贵客来包场子,请诸位体谅一下。”
  当下就有人摔筷子,怒喝道:“掌柜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不给钱吗?你这是瞧不起我们,赶人吗?”
  跟着应和的人不少。
  这样的事情掌柜的估计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继续弯腰赔笑脸:“诸位体谅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今天大家伙儿的酒菜,就当我做东,我做东。”
  很多都是这里的老主顾,见掌柜的说出这话了,也不好太过为难,拉着脸不高兴地走下楼了,掌柜的招呼小二好言好语将人送出大门。
  “吃饱了吗?”容槿给两个孩子擦擦嘴。
  “恩。”“恩,爹爹。”
  “那咱们也走吧。”容槿不想多事,掌柜的对他们拱拱手,又去给几个不依不饶的赔不是。
  容槿如今快六个月的肚子里,处处都要谨慎,明天先前去牵马车,下楼的时候,小莫贴身跟着容槿,两个小家伙自己走在前面,这个时候一楼基本没人了。门外来了一顶轿子,身边跟着一众护卫。
  轿子落地,一个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步下来。
  容槿一抬眼,正好看到来人,他心道,原来是她,怪不得吃顿饭也能摆出这等阵仗。
  “娘?”景止迟疑地喊了一声,和娘长得好像,但是哪里又感觉不对。
  行止一听哥哥喊娘,人也没看得十分仔细,扒拉着小短腿就扑了过去:“娘,娘,你去哪里了?”
  “行止,回来,认错人了。”容槿唤他一声,疾步下楼梯。
  “少爷,小心。”容槿情急之下滑了一步,幸好小莫及时拉住他。
  行止停不住脚步,还没到跟前,就被前面的侍卫一手挥开,还待抽刀,门外冲进来两个人,一人扶住孩子,另一人出手就将侍卫卸了一条手臂。
  阙芷晴出身虽然不高,但作为公主到大宁后,处处受到礼遇,自问还没受过这份气,见此情形,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容槿哪管她是什么公主还是皇后,径自俯身搂过行止,幸亏孩子皮实,没受伤,只是瞪着阙芷晴的脸愣愣的,“爹爹,不是娘。”凶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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