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下)【完结】(14)

2019-03-27  作者|标签:


  容槿沉吟,南宫静深也为这些事情发愁,减免赋税的旨意已经下了,可终究不是彻底解决之道。
  “你的鸡汤快凉了,赶紧喝,要不然他饿了,待会儿还要闹你。”见过阿槿怀孕之后才知道,孩子真是折腾人。
  容槿伸手接过来,坐久了,一动才发现腰酸背痛的。
  “你喝汤,念在你今天收留的份上,我给你揉两把。”苏未央挽挽袖子,这事情他做过几次,已经颇为熟练了。
  莫云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容槿低头在喝汤,苏未央站在身后帮他揉着肩膀,不时地伸手指指桌上纸张,两人小声交谈着,笑容随意自然,有着旁人难以插进去的默契。
  “大少爷?”领他进来的小莫见莫云峥楞在那里,不解地唤了一声。
  莫云峥笑笑。
  容槿和苏未央听到声音同时抬头,虽然还是笑着,但莫云峥知道还是有不同的。
  容槿起身,“莫大人,罗大人,快请进。”莫云峥身边的那个相貌和气的年轻人是户部的罗敬文,他听南宫静深提起过,有才能,但油滑的很,万事不出头,和李佑性格迥异,两人却是同乡,还是同一榜的进士。
  “王爷不要客气。”莫云峥不敢真的让他招呼,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知道容槿现在身怀有孕的,而且还是皇嗣,轻忽不得。
  “苏相也在这里啊。”罗敬文施了一礼。
  “罗侍郎和莫大人怎么走一块儿?”苏未央点点头,也打了声招呼,他和莫云峥关系不错,和这个罗敬文就只是点头之交了。
  “路上遇到的,就一起过来了。”这句是莫云峥答的。
  莫云峥心里很明白这人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同僚,最好也就是朋友罢了,终究是比不得人家青梅竹马放在心底多年的人,即使那人已经永远不属于他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正事要紧,“王爷前几天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苏未央在旁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莫云峥笑地有些不自然。
  容槿解围,“莫大人博学多识,我听闻莫大人对京城附近历代的水纹天象也颇有研究,所以请莫大人帮了个忙。”
  “王爷如果不嫌弃的话,还是喊我云峥吧。”
  以两人今天的身份来说,这倒是也可以,但莫云峥毕竟年长他几岁,两家又是世交,容槿也不好托大,“那私下里,我还是唤你莫兄吧?”
  莫云峥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这个比莫大人好。”
  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无形中亲近不少。
  容槿带着莫云峥来到书案前,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他今年想先在京城附近兴修一些水利,“今年天旱,收成不好,田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照看,这个时候出徭役,又是兴修水利,想必百姓会乐意些。”
  “兴修水利,百姓受益,他们肯定也明白的。”
  “阿槿,我突然想个想法。”苏未央道,
  “哦?你说。”容槿也想知道他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出徭役,不可能人人都来的,出钱雇人已经大家私底下的共识,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将这种事情放在明面上,以银代役,由朝廷统一出钱雇人,这样一来增加了国库收入,二来需要多少人就雇佣多少人,避免盲目耗费人力,对那些缴纳代役银的人也方便。”
  容槿点头,“这是个好想法。”
  “听苏相说起这个,我也想起一件事。”罗敬文官职低,进门打过招呼后,就一直坐在听大家说话,也不加入,这个时候忽然开口,其他三人的目光就投向他,见他不慌不忙,面不改色的样子,光是这份从容,容槿就知道这人恐怕是真有些本事的,“前些时候,见过振威将军孙治平的一个折子,提议在西部边疆屯田。”
  “这个折子,我也看过,罗侍郎是想说什么?”难得见这个万事不出头冒头一次,苏未央好奇地追问一句。
  “下官是想说,西北边境屯田,减免五年赋税,可以吸引流民前往,为什么不将赋税划州区分,富裕之地适当增加,西北东北西南的蛮荒之地适当减免,也好让无地耕种的百姓愿意前往开荒。”
  苏未央暗暗讶异,他以为这个罗侍郎只会攀着关系往上爬呢,听这一番话,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看看屋内其他两人的态度,容槿知道他们也是赞同的,罗敬文的想法很好,他不知道今天罗敬文今天来此的目的如何,但这番话让他成功记住这个人了。
  看看这些人,容槿忽然有个念头,大宁或许即将迎来一个繁荣昌盛,名臣良将辈出的璀璨年代,而历史证明了他是对的,一代名相苏未央,经学大家莫云峥,断案如神的林简,治水名臣李佑,后来官至宰辅的罗敬文,一手推动了后世被称为“罗氏变法”的赋税改革,在与北原和西陵的战事中还成就了南宫致远,孙治平,邵明庭,陈竟等一众沙场名将。他们一同见证了大宁最顶峰辉煌的时刻。
  *
  早朝后,容槿和工部的官员商议了些事情,正准备出宫回府,还没走到朱雀门,福顺追过来了。
  “容亲王,请留步,皇上有要事召见,现下正在御书房等您呢。”
  “那我等先行一步了。”身边众人一见这样,都识趣地先告退了。
  容槿进去后,福顺从外面掩上门。
  房内只有南宫静深一个人,拉着他到上位一同坐下,御案上的折子还有不少,红色封皮的是边疆来的奏报,容槿拿起来看了看,看来战况还不错,有胜有负,但一步步在北原境内推进。
  容槿见他没开口,猜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帮着他一起看折子,并用纸条加了小批,这样南宫静深看起来更方便些,两人配合,进度果然加快很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把紧要的都批完了。
  两个人喝茶吃了些点心,南宫静深问道:“听说你昨天和工部的那些人出城了?”
  “恩,去看了看新修的水渠和打的井。”
  “不要太劳累了,都七个多月的身子了,本来不想让你上朝的,可你偏偏不同意。”
  “一直不出来露面总归是不好。”本来有些人就对容王府颇为忌惮,这次南宫静深赏赐又重,如果再不做出点样子了,就落人话柄了,到时候说不定在背后说什么呢。
  “总归有我呢,怕什么?”
  容槿笑瞥他一眼,“有你才不好。”一遇上自己的事情,这人就容易失分寸,早晚被人察觉异常。
  南宫静深倾过身来,容槿微微后仰,“有我护着有什么不好。”两人的唇胶合在一起,密密地纠缠起来。
  意乱情迷的一吻过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容槿看清楚南宫静深眼中浓重的欲色,心道不好,这些日子朝政繁忙,他们是有些日子没在一起了,但这地方不对,况且外面还是大白天,“晚上吧,晚上你过来。”
  “外面的人是心腹,你放心。”南宫静深的嗓音已经沙哑,他吻着容槿的鬓角和脸颊,一手去解容槿朝服上的盘扣。
  “别,别在这里。”容槿的拒绝有些无力,他现在身怀有孕,身子敏感地很,根本无法果断拒绝南宫静深的求欢。
  福顺估摸皇上和容亲王在里面忙了一段时间也该歇歇了,就端着些茶点和果品进来,太监和宫女跟前伺候的,都是软底鞋子,走路声响小,加上福顺知道皇上喜静,脚步又刻意放轻两分,所以此时走在地毯上还真是几乎没声音,寂静的房间里,粗重的喘息和肉体拍打的声音非常清晰,福顺转过第一道帘子就后后悔了,他想退出去,但鬼使神差地悄悄看了一眼,从这里看去,皇上的衣袍看着还齐整,可容亲王的那身深紫朝服就只虚虚地挂在臂弯上,一条光洁修长的腿搭在龙椅扶手上,脚趾微曲,玉白的身子随着皇上的动作不断后仰。
  “啊……”惑人的**声是容亲王的,福顺一哆嗦,捂着鼻子赶紧轻手轻脚出去了,如果被皇上发现了,还不得阉他两遍。
  夏日午后的阳光很明亮,容槿醒过来,揉揉额头刚想起身,织锦缎的薄被从身上滑下去,底下竟然什么都没穿,临睡前的情景涌入脑子里,他单手捂住脸**一声,换做以前,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和南宫静深大白天在书房里就做了,做了还不止一次,最后那次他记得是伏在御案上,被南宫静深扶着腰从后面进入的,后来他睡过去了,可这是哪里?身上很干净,应该洗过澡了。
  “这是御书房后面的晴园。”南宫静深笑着从外面进来。
  “哦,以前没来过。”容槿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点。
  “这个小园子,平日里除了清扫的宫女,几乎都不允许人过来的。我偶尔会来这里休息。”
  “现在什么时辰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看床前摆着一套新内衫,他伸手抓过来,腰快断了,见南宫静深过来,他吓得往床里面挪挪,戒备道:“你还要做什么?”
  南宫静深被他惊弓之鸟的样子逗笑了,“我什么也不做,我帮你穿。”
  容槿有点不相信他,但此时真没力气反抗,被南宫静深抱着大娃娃一样,套上内衫,绑上搭绳,又拿了件外袍帮他穿上,意外地尺寸大小,还挺合适。
  但是没有鞋子,南宫静深一路将人抱到外间,那里只有福顺一个人伺候,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
  “已经过了午时了,先吃点东西,待会我还有事同你商量。”
  “什么事?”
  “先吃饭再说。”
  福顺低头布菜,脸都不敢抬起来,没办法,一听到容亲王的声音,脸上火烧一样,总想起上午那一幕,好在吃饭的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一样,没人注意他。
  饭后容槿说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宫里难得有这么一处自然清净的地方,看不出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各种植物自由生长,蔷薇花遮住了整个墙壁,回廊下的海棠开地也不错,最妙的竟然是有一汪泉眼,细细的流水在草丛里蜿蜒流淌,草底下还有寸长的鱼和蝌蚪,五月的阳光不算很热,暖暖的,一切都让人感觉这么舒服。
  南宫静深在一旁练剑,不知道怎么回事,剑势急躁,大失水准,持剑人心神很不定的感觉,容槿歪在软榻上,缩缩脚,打个呵欠,阳光这么好,真想立刻睡过去,但南宫静深这么失常,让他有点不放心,终于在那人停剑的当空,他努力睁开眼睛问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静深丢下剑大步走过来,蹲在容槿身边,握着他的手,轻声问道:“小槿,我们成亲吧?”
  “恩,好。”容槿昏昏欲睡,习惯性地答应一声,反应过来,仅有的那点睡意顿时飞了,“你说什么?”
  南宫静深笑地狡黠异常,“你这就算是答应了。我立刻下旨准备大婚。”

  130、大婚真相

  南宫静深的心思怎会不知道,明白他能将这话说出来就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也明白,他一旦松口,将会面临着永远禁锢在皇宫中的命运,他不再是权倾天下的容亲王,他只能是南宫静深的皇后,住进深宫,附着这人的宠爱而生存,他不想要这样的命运,可为了南宫静深,为了孩子,他愿意去忍受,“成亲,我可以答应你。”
  南宫静深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面上喜色更胜,刚想说些什么。
  不料容槿话锋一转,“但是宗族和朝廷那边怎么办?”大宁的律法他很清楚,律法规定,月遗男子不得嫁人生子,凡发现怀孕生子者一律视为妖孽烧死,普通人家尚且不能,又何况是当朝皇上呢,南宫静深总不能带头触犯律法。
  在这一点上,南宫静深似乎并不担忧,镇定道:“律法既然是人定的,人就可以修改。”
  容槿摇头,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他不相信南宫静深看不出来,“有的律法是可以改,但这一条很难,而且没有必要。”表面上看,律法的修改对月遗族人有利,但前景并不乐观,对大多数来人来讲,男子怀孕生子就是有违阴阳,就是妖孽,这是普遍的认知,这项认知不可能因为一条律法而改变。
  况且祖宗律法的修改,并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即使南宫静深是皇上,就算他能强行修改,也会饱受世人抨击和诟病,如果可以造福天下人,再困难,他愿意选择一起去承受,可南宫静深这么做摆明是为自己一个人,因一己之私,将南宫静深推到天下人的对立面,他不想这么做,现在团圆和乐的日子他很珍惜,但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他不可能陪这个人一辈子,甚至连十年都是奢求,既然这样,现在大费周章又有什么意义呢。
  南宫静深亲吻他的手指,“这些你不用操心,一切交给我好吗?我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在容槿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再说还有这个孩子,他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容槿还是摇头,:“爹也不会愿意的。”爹虽然是月遗族,却对那些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些年一直想瓦解月遗族的势力,南宫静深这么做,等于否认了爹之前所做的一切。
  “皇伯父那里我去说。”事实上他已经去说了,为了小槿,皇伯父已经答应了。
  “你去说,爹一定答应。”这是容槿可以预料的。
  南宫静深还要说什么,容槿示意他听自己说完:“静深,我可以承诺你,在我有生之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为你……生儿育女,但我没忘记我还是个男人,我有自己的抱负,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是比肩而立,相互扶持,共击风雨,而不是在依附着你,躲在你的羽翼下。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南宫静深沉默一会儿,说道:“小槿,我能明白的,我承诺你即使成为皇后,也可以不住在宫里。”小槿不喜欢皇宫,他愿意给小槿想的,这是早就想好的。
  南宫静深,不要为我做这么多,不值得的,别让我走得这么不安心。“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你愿不愿听?”
  “你说吧,我听着呢。”他也想知道小槿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成亲,不过我以女子的身份。”
  南宫静深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那样太委屈你了。”
  “成亲的还是我们两个,我们彼此明白就够了,有什么可委屈的,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们可以相守,孩子不会因是男子所出,遭人歧视,对他以后也好,我们都知道的,没人会愿意他们的皇上是个可以生孩子的妖孽,我也不会困在深宫里,这有什么不好呢?我们之间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小槿,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他知道小槿说的有道理,可心里无法平静接受。
  “你知道的,我与皇宫一向气场不和的,如果不用永远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你真觉得我委屈,我那容王府还缺一位王妃呢。”容槿摸摸南宫静深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南宫静深愕然,很怀疑自己听错了,“小槿,你的意思是说,让朕去给你当王妃?”
  容槿伸个懒腰,很无所谓的样子,悠悠然说道:“皇上不同意也行啊,容王府如今位高权重,想当容王妃的名门闺秀大有人在。”他早就看出南宫静深心怀不轨,又岂能让他将便宜都占去,再说这话说地也算不得假,恢复身份后,他对外一律宣称,结发妻子因病过世多年,早就有那些按捺不住地明里暗里地透出结亲的意思,他也是很抢手的。
  “好,我答应你,你嫁我一次,我就嫁你一次又何妨?”他知道这是一条绕过所有困难,顺利达到目的的最方便的途径,他没想过是假的,但拿不准小槿的意思,如今听小槿这番话,倒显得自己过于多心了,小槿比自己想象中心胸更加豁达。
  西侧屋里有巴掌声想起。
  容槿警觉回头,就见容熙和南宫秋湖相携推门出来。
  “父王,爹,你们怎么在这里?”容槿说着要下榻,他这副样子实在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南宫秋湖就算是本来没注意,但小槿下意识拉高衣领的动作也说明了一切,“别下来了,地上凉。”
  南宫静深按住他的手腕,扶他躺回去。
  自打南宫静深将景止和行止归到容王府,容熙对南宫静深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起码不觉得那么碍眼了,如果硬说是稍稍顺眼也可以,要不然就今天小槿这副裸足,衣衫松散的样子,他早将账记在南宫静深头上了。
  福顺就在不远处,此时见两人来,麻溜儿地回房搬了椅子出来。
  软榻很大,躺上三个人都富足,容槿拉着南宫秋湖一起过来躺躺。
  南宫秋湖也没拒绝,侧身躺在他身边,回答方才的问题,“这里是皇宫密道的出口,谁都想要留一条后路,这条密道只有历代的皇上才知道。”大宁的就位于御书房后这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爹,那你们怎么今天过来了?”有密道他不惊奇,容王府也有,要不然父王当年轰轰烈烈的那次自焚是怎么逃出来的,只是爹和父王来的太巧合了,他和南宫静深刚谈到大婚的事情。
  容熙看看南宫静深,这人昨日已经征求了他们的意见,与小槿成亲他们同意了,至于怎么成亲就交给他们两个去商量吧。
  “小槿,这次做我的孩子吧?”
  容槿面露不解,“爹,我不就是你的儿子吗?”这一点还有怀疑吗?
  风吹乱了容槿的头发,南宫秋湖伸手帮他拢一拢,笑的意味深长道,“不,我说的是这次出嫁的是我的孩子。”
  容槿不惊讶他们听到了方才的谈话,但父王竟然没反对,倒是很稀奇,他越过南宫秋湖的肩膀,去看对面的容熙。
  容熙眼角的余光扫过南宫静深,轻哼一声,说道:“既然皇上都同意下嫁,小槿,你就委屈一次吧。”
  容槿靠在南宫秋湖肩上闷笑,果然让父王喜欢南宫静深,路还长着呢。
  景平五年六月初十,皇上大婚,皇后并不是传地沸沸扬扬的西陵公主,而是上皇的义女,身份自然也堪匹配,只是这位皇后身子骨不好,一直避居深宫养病,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皇上与她伉俪情深,只叹红颜薄命,皇后伴驾六年,溘然长逝,皇上为此大病一场,罢朝多日,自此不入后宫半步。那一年,容槿正好三十岁。
  史料中对这位皇后的记录也甚少,后世提起景平帝南宫静深身边的人,更多的会说起容亲王容槿,同样精彩的一个男人,一路辅佐景平帝将大宁推向了巅峰。

  131、洞房花烛

  紫竹苑位于城郊,环境清幽,南宫溪岚去世后,南宫清韵就做主和容季搬到了这里,容季现在神志不清,正好在这里闭门修养。
  “阿季,喝完药早就点睡吧。”南宫清韵将喝完的药碗放在一边,亲自拧了热手巾,帮容季擦了脸和手。
  容季目光呆呆的,盯着上面的床帐并没有说话,最后安静乖巧地闭上眼睛,他原本就是顶尖的相貌,只是以前行事过于歹毒,长期浸染下来,眉宇间戾气横生,大多数人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心惊胆战和防备,反而没人过于注重他的相貌了,这些日子他足不出户,身形清减,肤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神智依旧混沌,眼神也是迷茫的,这样的容季看起来是如此柔弱无害,就像一个真正无辜的惹人怜惜的孩子。连容熙来看过几次,都有些心生不忍。
  “阿季,阿季……”南宫清韵轻轻唤了几声,见容季没动静,知道他睡着了,今天城里太吵了,乐声和炮竹烟花声响不绝,她很担心阿季受到惊吓,阿季生病后,很厌恶各种声音,所有的声音都会让他很暴躁,所以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是紫竹苑里最偏僻的,府里的人经过这里都会自觉放轻手脚,看这情形,今天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许真像太医说的,阿季在一天天好转,总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就算不醒,她也不会在意的,以前的阿季就算睡在她身边,也总有种摸不到的感觉,现在阿季却只依赖她,她知道这种想法不对,这不是真正的阿季,但有时又忍不住想,这样相依相伴的日子再长一点也好啊。
  南宫清韵到另外一个房间洗漱完毕,夏绿跟着过来服侍她睡下,吹了灯烛,轻手轻脚去了隔间。
  “阿季,你知道吗?今天皇上大婚呢。”南宫清韵睡在床外侧,小心翼翼地在不惊醒身边的人的情形下,将脸贴在容季的手臂上,阿季很喜欢皇上,但她一直很怕他,在他的印象中,那人很少笑,淡漠的,冷静的,拒人千里之外,他们这群人,谁都不敢轻易招惹他,连年纪最长的哥哥也是,为此母后还大为恼火过,说哥哥是皇子,是未来的皇上,那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王爷。
  可是现在孰胜孰负,已然成定局。最后他们连哥哥的尸首都没见到,有人说这事是父皇一手策划的,可当时父皇不是在相国寺清修吗?他真的会这么狠心吗?她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入秋的时候和母后一起去的,那是八月初的一天吧,父皇那天心情好像很不错,陪着她们吃了一顿斋饭,之后再去就见不到人了,主持大师说,父皇静修不想见任何人。至于母后不提也罢,她觉得母后快疯了,哥哥的死讯传来后,她进宫,母后竟然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嘴里还念叨着,死得好,这一天终于来到之类的话。
  容季的睫毛在黑暗中微微颤动,可南宫清韵自顾说着,并没有察觉,“皇后不是西陵公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听说父皇……很喜欢她的。原来父皇早已经不在相国寺了。”父皇在为那人的出嫁忙碌,却没空见她一面,虽然都不是亲生的,但半路认来的女儿真的比自小抚养大的更亲吗?她好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阿季,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京城,回扎图部落去。”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乡,她原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想回去的,这些年,扎图部落虽然有派人来看过她,但从来没提过接她回去的事情,她以前也没想回去,看眼下这境况,留在京城更没意思,背后的倚仗一个个都没了,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阿季如今又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万一落到那些人手里,肯定没个好,回到扎图,日子可能难过些,但她的身份摆在明面上,爹的老部下还有一些活着,部落里的人想必不会多加为难,那里离着南宫致远驻军的地方也不远,致远哥哥性子爽直,对他们一向还不错,定会回护一二,总比在京城步步小心地好。
  “阿季,你的心里……”明知道他听不到,南宫清韵还是决定不要说下去了,她知道阿季心里有个人,虽然她不清楚是谁,带阿季离开这里,她也是有私心的,她希望阿季终有一天能将那人彻底忘记。
  南宫清韵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容季也许听了,也许没听,城里的烟花还在盛放,欢快的乐声在夜里更加清晰。南宫清韵睡着后,容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轻喃了一句:“竟然不是容槿?”原来放开手可以这么容易吗?
  *
  南宫静深从来不是一个和善的,让人心生亲近的人,登基之后更是如此,朝中的大臣们对他有敬仰,有佩服,有惧怕,但惟独没人会没事找他下个棋,聊个天,联络联络感情。但今天不同,今天是皇上的大婚,晚宴上,各地的皇室宗亲贵胄,邻国的使臣,朝中的官员呼呼啦啦来了很多,有人喝多了,胆子就大了,一杯杯,一个个轮流去敬皇上的酒。
  这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南宫静深也不在意,加上他今天多年夙愿得偿本就高兴,于是敬一杯喝一杯,也不推拒,原本旁观人见此,也心动了,难得皇上这么平易近人啊,你敬我也敬,这晚宴上数得上名号的少说也有几百个呢,南宫静深喝着喝着就喝多了。“朕有些不胜酒力,先行一步,仁亲王代朕好好招待众臣工。”
  南宫静深支着额头,底下的人见皇上这样真是喝醉了,都懂分寸,不敢再劝,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不过经此一事,很多人对他们的皇上印象有所改观,其实皇上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啊,或者说成了亲的人到底是不大一样了?
  福顺和另外个一个小太监将人搀扶着送到早就备好的车辇上。
  南宫静深倒是顺利躲过去了,只苦了留下来帮他挡酒的南宫宁阁一众人。
  盛京的六月天已经很热了,泰和宫里因着放了冰,一进门还有丝丝凉意,寝宫里,大红的龙凤喜烛还在燃着,合卺酒还没喝,至于那大婚的另外一个人别说是盖头,早就换过衣袍,高床软卧地睡过去了,满室火红的颜色映地那人的脸也红扑扑的。
  翡翠琉璃等人原本在里面伺候着,此时见南宫静深进门,笑眯眯地上前贺了喜,得了封赏,高高兴兴地都退出去守着了。
  “小槿……”南宫静深俯身去亲吻床上的人,从额头到唇角,虔诚而珍惜的,睡在大红织锦龙凤被里的人嘤咛一声,很自然的启唇纳入,却没有醒过来。
  看来今天真是累坏了,小槿如今八个多月的身子,大婚之事有繁琐,虽然已经省去了其中不少环节,但光是必须出现的场合就够多了,听皇伯父说小槿从昨夜就几乎没睡好,半下午放人回来,睡到现在还没醒。
  可能是嫌热,容槿将身上的薄被踢开,被子下面的人只穿了一件薄透的红色纱质短内衫,闽南进贡的鲛纱,以轻薄软透著称,贴身穿,还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是制作夏凉衫的最上选,小槿偏爱白色内衫,他是知道的,但今天发现原来红色也很适合他,自打有孕后,小槿的肌肤愈发的白嫩细滑,衬着这鲜艳的红色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诱人,内衫的搭绳早已松脱,肩头半露,下摆处堪堪到遮住大腿根,看到这里,南宫静深呼吸一窒,小槿内衫底下竟然是空的。

  132、有人要生

  南宫静深心头的那把火还没完全烧起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槿累成这样,这衫子是谁给换的?想到方才出门笑得异常欢乐的侍女,他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此时在隔壁的房间,饭还没上来,琉璃手里抓了一把鲜桂圆,刚剥开一颗还没送到嘴里,就感觉耳边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拉拉衣领,奇怪,大夏天的,风怎么这么冷?不过很快想到什么,她嘿嘿一笑,挤到翡翠旁边坐下,说道:“翡翠姐姐,你说咱们给王爷缝制的那件内衫,皇上会觉得好看不?”不等翡翠回答,她自言自语道:“我觉得皇上会喜欢,连我看了都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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