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下)【完结】(17)

2019-03-27  作者|标签:


  “我会尽快赶回来。”南宫静深抱抱他。
  次日早朝,南宫静深不顾众臣的反对,宣布御驾亲征,仁亲王南宫宁阁暂代朝政。

  137、小小变故

  南宫静深走后十余日,一直没什么消息传回来,西陵截断南宫致远的退路后暂时按兵不动,前方战事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
  京城里一连下了三天的暴雨,到昨天夜里才停下,琉璃早早去荷塘折了四五枝荷花,养在水钵里,沾水带露,含苞欲放,很是喜人,容槿晨间醒来,满屋子清幽的花香。
  “少爷。”小莫抱膝坐在床下,翻看着从坊间买来的话本《齐家三侠传》,正看到打斗精彩处,听到床上有动静,把书扔在一边,站起来。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小莫识字,但很少见到看书。
  小莫扶着容槿坐起来,挠挠头,拾回来给他看书皮,笑道:“明哥走之前买了好几本呢,少爷你要不要看?”
  容槿笑笑,说道:“你说给我听听。”
  小莫把翡翠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衣袍鞋袜抱过来,服侍容槿穿戴,容槿现在胖,不用腰封,只穿一件宽松长衫,脚浮肿,鞋子也比以前大了两个号,小莫半跪在地上半握住容槿的脚套鞋子,边说道:“讲的是江湖上有名的三个侠客,他们是亲兄弟,武功都很厉害,我刚才正看到……”
  容槿倚在床边自己系扣子,见小莫讲得眉飞色舞,微微笑着,没有打断,他进宫后,小莫和明庭就留在了容王府没跟着一起进来,他们两个如今在一起了,住在宫里总有诸多不便,再说小莫性子跳脱,他不想将人拘在这深宫里。这次明庭随南宫静深御驾亲征,他才让小莫进宫陪他住几天。邵家世代簪缨,明庭的父兄如今都是镇守南疆的名将,邵将军一直对明庭寄望甚多,这些年明庭留在他身边,一身的好本事算是埋没了,借此机会,举荐他出去闯闯,也不枉这些年追随的情谊。
  “小莫,你担心明庭吗?”小莫的发旋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容槿戳他一把,忽然问道。
  小莫伸手给容槿理着袖口,闻言抬头,眼神干净:“担心啊,少爷,可我知道你是为了明哥好,明哥自己也是乐意的。”他见过邵将军的来信,也知道明哥有自己的抱负,而且明哥说今时不同往日,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少爷,容王府的势力强大了,那些坏人休想再动少爷一根头发丝。
  容槿点头,小莫和明庭能明白就好,“走吧,吃完饭陪我去趟容郡王那里。”
  小莫快步从后面追上来,惊讶问道:“少爷,你要去看二少爷?二少爷不是疯……病了吗?”
  “病了才要上门探视。”去看看容季到底想做什么,兄弟一场,他们之间的很多事情也许是时候说清楚了,容槿想了想,又说道:“让翡翠备份礼单。”
  雨虽然停了,但天没转晴,阴阴的,风很大,树叶子刮得到处都是,看这天雨还要下,天气的原因,街上行人和摊子都不多,马车行进很快,到紫竹苑的时候,容槿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当家的主母不在家,大长公主府上的管家仲叔一听人来报容亲王要亲自上门,急匆匆地领着一帮下人去门口迎候。
  容亲王恢复身份后一向是深入简出,除了朝堂上的同僚,很少有人见过他,仲叔在紫竹苑二十多年了,说实话还真是一次没见过这位传闻中的大少爷,此时见他下车,上前行礼:“小的李仲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仲叔?起吧,怎么不见公主和郡王。”
  “回王爷的话,不知王爷要过来,今儿个是福宁郡主的寿辰,公主去福宁郡主府上了,小的已经让人去禀报公主了。少爷桂绿园……歇着。”仲叔说话的同时,悄悄地打量这位从未蒙面的大少爷,模样是不错的,可与自家主子好像并无半点相似之处,单论容貌的话,应该是自家主子要更胜一筹,可这位从容淡定的气度真是自己那位拍马也追不上的,这就怪不得老容亲王要更偏疼这位了。一如传闻所言,身子骨好像确实不太好,行动迟缓,走路需要人搀扶,这大夏天的还裹着披风。
  “前面带路,我去看看你家少爷。”容槿淡淡开口。
  仲叔犹疑了一下,这大少爷与自家主子不和,他是知道的,大长公主一去,自家主子如今又这样,原先交好的那些现在都翻脸不认人,别说这位了,如果见了面,自家主子有个闪失,他可担待不起,可这种事情哪是他能阻拦的,当下打定主意待会随身不离开,脸上堆满笑容,躬身抬手道:“王爷这边请。”
  还不到桂花时节,一进园子,满眼的翠色招展,下过雨,石板路上铺了一层落叶,让这个原本精致富丽的园子平白多了一些萧索之意。
  园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地方也明显起来。
  小莫搓搓手臂,对容槿悄声道:“少爷,我怎么觉得这地方这么冷呢?”本来天气就阴沉,再配上这么一环境,真瘆人。
  正在此时,前方树丛里转出一个蓝衫侍女,手上端着茶具,见到容槿等人,对李仲微微皱眉,面带不赞同。
  李仲不等她开口,使个眼色,“夏绿,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见过荣亲王。”
  夏绿吓得打个哆嗦,上前见礼,容槿她是知道的,公主原先指婚的驸马,后来听说被赐死了,最近又听说没死,如今乍一见到活人,她还真是吓一跳。不过看如今的声势,公主当初如果嫁给这人,苦可能苦点,总比现在处处看脸色好吧。
  众人跟着夏绿在桂树林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见到在树下睡觉的容季,他蜷缩着藤床上,一头青丝被风吹乱了,散落在脸上,双眸紧闭,看样子睡得很安宁。
  “你们外面守着去,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王爷,院子里风大,王爷屋里去吧。”李仲哈着腰,陪笑脸。
  容槿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李仲只觉得脊背一寒,他试图咧咧嘴,苦笑看看沉睡不知的自家主子,无能为力地同其他人退开了。
  藤床本就狭小,容季在睡梦中翻个身,半个身子堪堪要落到地上的泥水里,容槿趋步,下意识地想去扶他一把。
  容季眼神朦胧,一抬手,推他个趔趄。

  138、此时不生

  “容季。”容槿喝他一声,地上湿滑,他的身形已然不稳,他紧紧捂住肚子,脚下踉跄着退开好几步。
  “你……”容季惊醒,目光接触到容槿披风下高高耸起的肚子,来不及多想,翻身下床,将人拥住,扯进自己怀里。随后两人双双摔倒,容季闷哼一声,被压在了下面,容槿的手肘和膝盖擦过地面,火辣辣地疼起来。
  后脑勺磕在石板上,眼前一阵黑暗眩晕,容季摇摇头,问容槿:“你……你没事吧?”语气算不好,但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那么一点关心的意思。
  首先是释出的好意没有得到回应,容季心里犯起别扭,“没事快起来,压死我了,才多长时间没见,你怎么胖成这样?在乡下没吃过东西啊?真没出息。”
  容槿伏在他胸口上,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难得……听你说这么多话。”从小到大,容季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更别说促膝谈心了,当然他这个哥哥做的也没好到什么地方。
  容季沉默,他和容槿担着这兄弟的名分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可真的计较起来,关系真比陌生人还不如,很小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及至稍长,他发现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父亲,母亲经常暗自垂泪,有时候又发疯一样砸东西,她就像个长不大孩子,仗着舅舅的宠爱,固执,骄纵又美丽,她总是说他有个最好的父亲,睿智,勇敢,高贵,远在临央,权倾大宁,而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父亲却因为一个南绍贱民和一个贱民所生的儿子抛弃了他们母子。
  他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回了临央容王府,见到了父亲,那天父亲站在点将台上,面对数万将士,一身戎装,凌然不可侵,他仰慕那样的父亲,他见到的玉萱萱,出身卑微,容貌及不上母亲分毫,容槿比他大一岁,那年是七岁,自小养在父亲身边,同塌而眠,同桌而食,父亲手把手教他习字,骑马,武功,他见过父亲在容槿睡着时亲吻他的额头,见过下雨的时候,父亲将容槿抱在怀里,只为让他不沾湿裤脚,满心满眼的疼宠,恨不得将世上美好的一切都送到他的面前。
  可他呢,这样的父子亲情,他没享受过片刻,他有多仰慕父亲,多心疼母亲,就有多恨夺走一切的玉萱萱和容槿。他拒绝容槿频频虚伪的示好,他十四岁那年,将容槿书房里所有的书稿,草药方子和苏未央的全部来信付之一炬,从那之后,容槿与他彻底形同陌路。
  他一直嫌弃容槿出身卑贱,不配为容王世子,那一切都该是自己的,他用尽一切手段想抢回来,可到头来,他根本不是父亲的儿子,他没资格和容槿争,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真像是一场笑话。
  容季抹把脸,掩去所有的心思,“我和你从头到尾都是两路人,有什么可讲的。”
  “也是。”过去的是是非非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何况他也不是来说那些的。
  容槿的声音从方才起就很低,容季起先没注意,这时候也觉察不对了,低头看压在他胸前的人,面色泛白,浑身都在发颤,“喂,你怎么了?怎么摔一跤就成这样了,你是不是病着?我府里有太医,我扶你起来,让太医给你看看。”
  “你先不要动。”额角的冷汗滴下来,容槿咬住下唇,勉强开口,方才孩子可能受到惊吓,在他肚子里动地很厉害,他探手下去,在肚子上轻轻安抚。
  两人靠地这么近,对方的动作容季自然看得清楚明白,可就是因为他太清楚了,他眼中显露惊吓之色,他想起刚醒来时的匆匆一瞥,容槿的肚子大得出奇,就像,就像是一个有孕的妇人,两人相贴处,一下一下传来的震动,“你的肚子里面是什么,怎么会动……”
  容槿无力出声,他揪紧肚子上的外袍,忍受体内一波波的剧痛,心里默念:“宝宝乖,宝宝乖,不要闹爹爹了,爹爹很疼。”
  夏衫单薄,地上泥水又脏又凉,时间长了,这样的姿势,上面的人难受,处于下方的人更难受,“喂,你好点了吗?哪里疼?”容季不自在地动动身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容槿的肩膀,那人眉头立刻一皱,容季无奈叹口气,他可不认为容槿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嫌弃他,肯定身上难受地厉害吧。
  后背湿透的衣衫粘在身上,又黏又凉,还有股子土腥味,这对一向喜洁的自己来说简直是种不能忍受的折磨,容季对着阴沉的天空翻个白眼,他真想不到有一天会对一个人迁就至此,而这个人竟然是他最厌恶的容槿。
  孩子得到安抚,暂时安静下来,容槿撑着手臂,从容季身上移开。
  容季翻身起来,顺便拉了容槿一把,近距离看过去,容槿凸出来的肚子更加明显。
  林间有脚步声响起,容季咽下想问的话,对容槿比个手势,示意随他走。
  这里的桂花树看似随意栽植,但暗含阵法,容槿的食指在额角点了两下,跟在他身后的气息随即隐去。两人在一处假山前停住脚步,容季上前,在假山上摸索一番,假山从中间分开,显出一条向下的密道,容季率先下去,点了火折子,回身对容槿挑衅道:“敢不敢进来,不敢就算了。”
  容槿微微笑笑,拢拢披风过来。
  容季轻哼了一声,“别太相信我。”他取下墙上的火把,在前面引路。
  密道里有风,所以不是很闷,但除了容季手里火把能照到的一点地方,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台阶向上延伸,推开顶上的石板,出来是一处更小的院落,里面只有一座三层的小楼。
  容季领了容槿进门,径直上了二楼,二楼有数个房间,容季推开第一间,房间里床榻齐备,看起来像间卧房,容季在衣柜里翻出来两件衣衫,将其中一件扔给容槿。
  “不用了,沾了一点泥水,不妨事。”关键是容季的衣袍以他如今的身形根本没法穿,不用浪费这功夫。
  “随你。”容季看看他的肚子,也不强求,自己换了身干净的,与原先那件款式颜色无不相同。
  容槿腿酸,解了披风,自己找把椅子坐下。
  “说吧,你今天过来想做什么?”容季换完衣衫,在容槿对面落座,他还没自恋到以为容槿无缘无故跑来探视他,叙叙手足情深。
  容槿也不同他卖关子:“长公主去找过我。”
  “清韵?”容季疑惑地挑了下眉毛,“她去找你做什么?”忽然想到一事,那天晚上清韵在他耳边叨念着要离开京城,难道她因为此事求到容槿门上?
  “我当时不在家,没见到人,所以今天过来问问。不过我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特意来找我?你没听人说我疯了吗?我如今还能做什么,无非比死人多喘一口气罢了。”容季脸上的笑意凉薄,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他有什么下场呢,这个人估计也是。
  “我帮你离开京城。”
  “你说什么?”容季眉间冷意暴涨,容槿是来拿他寻开心吗?他娘死后,他的爵位虽然还在,但朝廷就当个废人一样供养着,他现在和半囚禁的状态没什么差别,明眼人都知道他失势了,处在他这样的位置上,想平安离开京城根本不可能,就算容槿现在恢复了身份,手中有势力,可以将他偷偷送出去,但以后的日子呢,一辈子躲躲藏藏提心吊胆,像过街老鼠一样,他宁愿死在这里算了,起码落得个干净。
  容槿神色平静,不受他的影响,“我派人护送你和长公主去扎图部族。”
  这倒是和清韵不谋而合,“原因呢,因为我是你弟弟?”
  容槿没否认也没承认,敛了眉,“西北开战,你们到了那里,想办法让扎图部族出兵援助大宁,即使不能出兵,也要拖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扎图部族位于三国交界处,民风彪悍,战略位置也十分重要,但历代的扎图部族的族长都是墙头草,三方取巧,直到南宫清韵父亲那一代,才举族投向大宁,接受朝廷册封,朝廷对他们一向优抚,可惜南宫清韵的亲生父亲英年早逝,现在的族长是南宫清韵的二叔,在位十几年,与北原**不清,与西陵之间也有交易,爹在位时就想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只是师出无名,这才将南宫清韵接到京城抚养,现在西陵按兵不动,这里面的水很深,但扎图部族在里面绝对起着不小的作用。
  “静表哥呢?”容季脱口而出,“我是说皇上呢,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他来说吗?”
  “他现在坐镇嘉陈关。”
  “致远出事了?”
  容槿目光略沉,点点头:“他被北原和西陵联手困在呼兰草原,失去了联系。”
  容季再怎么心狠,但与这些人自是交好,情分是有的,况且现在还知道,那两人算是他的亲哥哥,他心里暗暗着急,不再犹豫,“我答应你。”母亲的死,他现在无法去归咎到底是谁的错,但这些人是还活着的,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重新在扎图部族开始,也许不太容易,但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随后会送到这里,你和长公主商量一下,尽快动身,过几天,我不方便,迟则生变。”孩子出生,他可能就无法顾及容季这里了。
  容季面色肃正,“这个我明白。”
  时间差不多,避免旁人起疑心,容槿准备起身走人,他和容季不能交谈太长时间,这紫竹苑也不安全,要不然容季也不会一直装疯卖傻,“以后的路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见他体态笨拙地弯腰去拿披风,容季目光复杂,伸手勾了递给他,犹豫再三问道:“你和静表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已经大婚,有了皇后,你要跟他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吗?”
  容槿轻抚肚子,目光柔软温和,“我们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
  容季像活见鬼一样,失口问道:“你怎么能怀孕,你是男人啊。”他想到了柳家,“你是月遗族的人?”容季很聪明,见容槿此时的姿态,他很快又想到另一点:“你也是静表哥的皇后?”他早该想到的,静表哥惦念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当时还以为是子嗣的问题,被迫与宗族妥协,可既然容槿能孕育子嗣的话,静表哥又怎会另娶他人。静表哥大婚那夜,他想了很多,有些事情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即使现在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他也不打算重新拾起。
  “父王竟然舍得将你嫁出去,是舅舅从中周旋的吗?”皇后是上皇的义女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父王现在有爹陪在身边。”
  “你爹?”月遗族的特性多由男子传承,容季脑中一道惊雷劈下,原先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开朗,他对容槿的那些怨怼,鄙夷,现在真的无话可说了。
  容槿知道他明白了,他今天过来就是要给容季一个明白的,他们都牵扯在上一辈的恩怨中受到伤害,有权利知道真相。
  “容槿。”即将出门的时候,容季喊住他,“我有话问你,但是你不要转身。”
  “你说吧。”过了今天,以后再相见的机会也渺茫。
  “哥。”容季声音很轻地换他一声。
  容槿背对容季,闭闭眼睛。
  “哥,你恨过我吗?”恨他陷害容王府,恨他在牢狱中不施加援手。
  “你想听实话?”容槿的声音并不沉重。
  容季点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应了一声。
  “有,有恨过。”但他也记得,一年前在昭阳,容季咄咄逼人,最后却拦住了失控的未央,还说出了太皇太后将到昭阳的话,那是说给他听的吧,太皇太后才是推南宫静深上位的最大助力,梅太后当时只是个王妃,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递送个消息还可以。
  容季弯弯唇角,有恨就好,期待过才会有恨不是吗,他语气轻松道:“正好,我也一直讨厌你,以后不见面,对咱俩都是种解脱。”末了,他说了最后一句:“好好照顾父王和舅舅。”
  “你走的时候,我大概不能去送你,一路珍重。”
  之后两人沿着密道回到桂花林中,容季恢复恹恹欲睡的模样,南宫清韵回来了,苦苦央求容槿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帮他们去扎图部族,容槿答应回去考虑,他看得出南宫清韵并不是很相信他,但已经走投无路。
  回去的路上,容槿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到宫门口的时候,肚子坠痛地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139、当然这章

  这次翡翠她们被容槿留在宫里没有跟出来,马车里只有小莫一个人陪侍在旁,小莫还算伶俐,他很快发现了容槿的不对劲,扶着人躺平,催促马车加快速度,驾车人是坤仪宫专属侍卫,他自然清楚里面坐着的是何等重要人物,一听他不舒服,哪敢耽误时间,专捡人少的僻静小路,马车在手下几乎没飞起来,速度是快了,容槿在马车里颠簸地肚子更疼了,他牢牢捂住肚子,蜷缩在马车一角,小莫抱着他的头压在自己腿上,嘴里安抚着:“少爷,很快就回宫了,你忍忍。”小莫也看出来,少爷这情况估计是快要生了,可他不明白,徐太医明明说过还有几日的,怎么去了容郡王那里一趟,就变成即将临盆了。
  “王爷,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好一会子,午膳都备下了,翡翠姐姐还说,王爷再不回来,我们就去接您……”琉璃笑着上前打开车门,看到容槿的模样,掩嘴惊呼:“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容槿苍白着脸摇摇头,搭着小莫的肩膀下车,腿酸软地面条一样,一点力气用不上,如果不是有小莫在旁支撑,他一定立刻就跪倒在地上了,肚子抽痛,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孩子在下坠,恐怕今天真的要出来了。
  翡翠得到消息,让人抬了小步辇过来,“王爷,咱们回屋吧。”
  “不用,小莫扶着我走走。”牙齿都在打颤,但容槿知道多走走,待会生产时能顺利点。
  “少爷,你还是乘步辇吧,你疼成这样……”小莫急得满头大汗,配合容槿的脚步,也不敢走太快了。
  只要孩子能平安降生,这点疼他还能忍住,容槿的狠劲上来,谁的劝解也不听,双手托着肚子在小莫的搀扶下慢慢在花园里溜达,直到腿实在站不住了,才转回房里。
  琉璃和翡翠等人都没生过孩子,但她们俱是出身皇家暗部,自小经历过各种严格的训练,功夫出色,头脑冷静清晰,性子也要比一般女孩子坚强得多,伺候容槿这些日子,生产的注意事项她们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今天事发突然,她们出现了短暂的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将各项产前准备事项吩咐下去,请徐太医,派人禀报太皇太后和太后,厨下多烧热水。
  小莫半扶半抱着容槿进屋,翡翠重新铺过床榻,容槿满身是汗,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热的,将软薄的夏衫都浸透了。
  “少爷,我们换件衣衫。”小莫打声招呼,他知道少爷不喜欢这么贴身的伺候,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容槿仰躺在枕头上,痛得直抽气,听到小莫的话,动作幅度不大地点点头。
  小莫帮容槿解了外袍,伸手又去脱他里面汗湿的小衣,容槿下意识想躲闪,身子沉重,一点都挪不动。解了小衣和裤子,容槿的肚子再无任何遮掩,小莫清楚地看到他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孩子动地很厉害,隐隐可见手脚的位置,一拳一脚地挥打,迫不及待要出来一样,想起六年前那一幕,小莫心里有些害怕,他忘不了当初在暮寒居里生两个小少爷的情形,少爷真算是死过一回,老天保佑,这次千万要顺顺利利的,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菩萨一定要保佑少爷,一定要保佑少爷顺利生下一位小皇子……”小莫嘟嘟囔囔暗念几声,接过琉璃端来的热水盆,搓搓手,拧了热手巾,准备帮容槿擦擦身子。
  “小槿……”
  “小槿……”
  夜一跟着容槿,容熙和南宫秋湖得到消息很快,立刻赶着进宫来,暂时来不及擦洗,小莫拉过被子给容槿盖上。
  “父王,爹……”因为疼痛难忍,容槿的声音有些不稳。
  “现在感觉怎么样?”南宫秋湖坐在床侧,探手过去,试试容槿的额头。
  “怎么这么快?你爹今天在家里还说过两日搬进宫陪你待产。”容熙立在南宫秋湖身边,看向容槿的目光里也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见到双亲,容槿心里安定很多,额头在南宫秋湖掌下磨蹭一下,勉力笑道:“父王,爹,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这孩子性子太急,想提早来看看这个世界。”
  南宫秋湖轻轻斥责道:“在我和你父王面前逞什么强,看这一脑门冷汗,是不是疼坏了?”他转头对容熙道:“你先出去坐坐,我和小槿有些事情要交待。”
  容熙不放心离开,问道:“小槿也是我儿子,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
  南宫秋湖催促他,眼睛没从容槿身上离开,动手给他擦擦脸上的汗水:“你又没生过孩子,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好痛……”容槿浅浅的**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徐竟怎么还没来?”没见到也就罢了,现在见到了,自己儿子在难受,太医磨磨蹭蹭地还不知道在哪里,容熙心里开始止不住地蹿火,“他往常不都在宫里的吗?”
  小莫在一旁回答道:“王爷,徐太医说要找个药方,少爷允了他两天假,他昨日就回家去了,翡翠他们已经派人去接了。”
  “就赶上这巧劲儿了。”
  “好了,你到这里也帮不上忙,先去外间等等徐竟。”
  容熙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想了想,“好吧,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他走近了,捏捏容槿的手又说道:“小槿,什么都别怕,我和你爹在呢。”
  容槿眨眨眼睛,示意听到了,容熙又看他一眼,点点头出去了。
  南宫秋湖让小莫重新换了一盆热水,掀开被子一角,从脖颈开始帮容槿擦身子,之后换上睡袍,濡湿的被褥很快被换掉,南宫秋湖脱鞋上床,跪在容槿身后帮他揉按脊椎和腰,并轻轻抚摸肚子安抚着躁动的孩子。
  “这估计也是个男孩子,这么顽皮好动。”南宫秋湖的手劲不大,捏在身上却很舒服。
  阵痛暂时停止,容槿稍稍舒展开身子,腿脚发麻,微微一抻,腿抽筋了。
  南宫秋湖推着他翻个身,捏住他的腿肚子给他捋,“这样好点了吗?”
  “恩。”容槿极低地应了一声。
  “肚子还疼吗?”
  “有一点,爹,我很累,想睡一会。”
  “睡一会可以。”他看出小槿是累坏了,“但马上就是午膳时间了,多少吃点再睡。”
  “不想吃,没胃口。”容槿拉高被子,缩进被窝里,趁着现在不是很疼,他只想睡一觉。
  南宫秋湖见他惫懒的样子,脸上露出无奈的爱怜之色,语气愈加轻柔:“就吃一点,要不待会生孩子没力气,生产的时候,你想吃也没法吃了。”这可是经验之谈。
  “只喝点粥,行吗?”容槿只露出两只眼睛,讨价还价。
  “你哦,我算是知道了景止和行止淘气的性子到底像谁。”南宫秋湖笑着摇摇头,这哪里像是三个孩子的爹爹,根本就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人在脆弱的时候太容易在亲人面前露出最不设防的一面。
  午膳重新做过,容槿说要喝粥,珍珠又特意做了菜粥,里面加了肉丝和一点养气补身的高丽参。
  容槿喝完粥就睡下了,南宫秋湖见他睡得并不安稳,又陪了好一会才出来,外间里太皇太后和梅太后都已经过来了,顾念着容槿到底是男子,南宫秋湖又在里面,她们就没进去。此时见南宫秋湖出来,太皇太后就问道:“容槿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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