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波又起
容槿入宫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少数极为亲近的人也没刻意瞒着,南宫媛媛就是知**之一,云家世代是皇上的近臣,她又是南宫静深唯一的妹妹,素来与容槿交好,更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一日南宫媛媛带着容康和净雅进宫,专程来坤仪宫拜访,当日恰好南宫秋湖也过来了,正陪着容槿在后面池子里泡水,盛京七月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容槿挺着九个多月的大肚子,接近临盆,寒凉降暑的东西一点不敢吃,就每日里泡泡水解暑,从城外小祈山上引过来的山泉水,细腻滑润,水质清澈干净,温凉而不寒,在里面泡个两刻钟,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容槿兴致一上来,还喜欢在里面游两圈,南宫秋湖跟在边上护着,见他拖着个笨重肚子,还游鱼一样钻来钻去,又想笑又是担心,有人来报常安公主来访,他赶紧将贪凉游到树荫下缩起来的胖子拖出来,“媛媛带着容康他们过来了,起来吧。”
南宫秋湖发话,容槿再不情愿也得爬上来,刚到岸上,风一吹还有点冷意,不过太阳够大,也不怕着凉,换洗的衣衫就在几步远的凉亭里,很是方便。
南宫媛媛正在屋里用茶,远远看到南宫秋湖和容槿过来了,起身相迎,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微微一顿,很快转开,“皇伯父,容大哥。”
“媛媛坐吧。”南宫秋湖抬手一指,拉着容槿在上位入座,细心地在容槿身后放了个靠垫,“这样行吗?”
“恩,爹。”容槿舒展腰肢,顺着南宫秋湖的手臂靠上去。
南宫媛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皇伯父认了皇后做女儿的事情她自是知晓的,可这样亲近默契的相处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时间内养出来的。
“媛媛,云康和静雅呢?”屋里不见孩子的身影,容槿问了一句。
“容康说很久没见景止和行止了,我让人带他去上书房那边了,净雅睡着了,在外面有奶娘带着呢。”这坤仪宫不是谁都能带着进来的,她有分寸,“天气热了,我有些日子没出来走动了,容大哥的气色看起来真不错。”
容槿笑道:“我也没什么操心的事情,气色哪能不好。”
南宫媛媛也笑,大哥和容大哥能有今天的结果真是再圆满不过了,原先还担心大哥娶了西陵公主,容大哥该如何自处,现在看来真是瞎担心了,大哥原来早有打算,景止和行止归了容家,不过他们的三个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这将是大哥名义上的第一个孩子,嫡长子或者长公主都好,这样的幸福真好,“容大哥,方才听母后说,这个孩子也快了吧?”
公然与人谈论生孩子的事情,容槿多少还有一点不习惯,但还是回答道:“太医说也就这个月的事情了。”
玉喜立在南宫媛媛身后,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南宫媛媛此时伸手接过来,笑道:“皇伯父,容大哥,我在家里闲着没事,给孩子做了些鞋帽和小衫,手艺比不得尚衣局的精细,你们别笑话。”
她说的谦虚,但帽子上的虎头,小鞋子上的花鸟纹饰都绣地相当精致,看似普通的小衫针脚也异常密实,看得出是下过功夫的,容槿手里的这双小鞋子,仅有半个巴掌大,扇形圆头,红绸软面,除了常见的一些富贵吉祥花样,还缀了两颗珠子,鞋底也是软软的,异常精巧,容槿托在手里对南宫秋湖道:“爹,你看媛媛现在的手艺真可以出师了,当年我住在瑜王府那会,她还没出嫁,学个女红,天天扎破手指,总是跑来找我哭鼻子。”
“容大哥……”说起那些糗事,南宫媛媛很不好意思,臊着脸,轻拉容槿的手臂不让继续。
容槿看她:”难道我记错了吗?那个小姑娘不是你?”
“皇伯父啊,你说说容大哥……”南宫媛媛见容槿这里行不通,转而寻求别的支援。
看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么好,南宫秋湖心里也高兴,“媛媛一贯是极乖巧懂事的,小槿你这做哥哥的,不要欺负媛媛。”
南宫媛媛抬抬下巴,露齿得意道:“还是皇伯父最好了。”
容槿让人将东西收起来,留着日后用,见这样,皱眉道:“合着你们是一伙,就我一个是坏人。”
南宫媛媛狗腿地跑到南宫秋湖身边,给他敲敲肩膀,对容槿肯定地点点头,笑道:“自然就是这样的。”
满屋子的人都笑开,三人坐着聊了些家常话,中间阙九湛的那两个女娃娃哭闹,翡翠将人抱过来,南宫媛媛见了,接过来哄了一会,只赞可爱,也没多打听。
快午饭的时候,容熙有事来接南宫秋湖回去,见两人相携离开,南宫媛媛心下一动,她少时就觉得让容槿和南宫秋湖眉眼之间颇多相似,只是那时不曾多想,现在容槿可以男身育子,南宫秋湖和容熙又是这样的关系,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容大哥会是皇伯父真正的孩子吗?
容槿本想留她在这里用午膳,但南宫媛媛家里老太太那边来了些亲戚,她要回去照看一二,容槿就没多留。
南宫媛媛与容槿在廊下话别,欲言又止。
“翡翠,琉璃,我记得前些日子江南那边进贡了一批云锦,你们去选些花色新鲜的给常安公主送车上。”
“谢谢容大哥。”
“那些花色鲜的,还是女儿家穿着好看,媛媛,我送你出去。”
两人沿着荷塘边的小径走地并不快,玉喜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容槿拂开送到眼前的柳枝,说道:“媛媛,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南宫媛媛拢了下头发,唤了声:“容大哥,”略一犹豫,继续道:“容大哥,你最近见过容二哥吗?”
“他怎么了?”父王去看过几次,他还真是没去过,一则因着有孕不方便,二则是想着见面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原先就没什么兄弟情分,现在容季这样,他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拖着拖着就到了今天。
“清韵姐姐托我带话说,如果容大哥有空的话,想请你过府一叙。”没经过大哥,她给容大哥传这话心里很不安,但那天看到清韵姐姐觉得实在太可怜,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公主,她见容槿不回答,以为他在介怀以往的事情,“如果容大哥不方便,我便去回了。”
“这事我知道了,媛媛。”
南宫媛媛不知道容槿说这话的意思是见还是不见,但不好再开口追问,就换个话题道:“容大哥,你这宫里的荷塘养得真好,荷花开了这么多,我记得在容大哥在南山的那个家里也有个荷塘。”
“是啊,以前家里还有个大鱼塘呢,岸边有芦苇荡,还能套着野鸭……”走了还没半年,南山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
事后容槿召了小莫进宫,听他说南宫清韵去过京城的容亲王府,他们说王爷去外地养病了。南宫清韵大概以为他故意避而不见,这才求到南宫媛媛那里,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容槿决定改天亲自去一趟。
*
近些日子朝廷上明显有事情发生了,连带着宫里的气氛也有些紧张,连容槿这种足不出户的人都感觉到了,南宫静深每日与朝臣商议政事到深夜,爹和父王虽然还是时常来宫里走动,但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的。
容槿午睡后起来,在书房看了会书,心神不宁,也没看进去多少,想到南宫静深昨晚没过来,就想去前面看看他,琉璃他们聚在外间吃冰镇西瓜,听容槿要出去,就吩咐人准备了轿子。
轿子上有皇后专属的凤凰纹饰,进御书房后面的晴园的时候没遇到任何阻拦。
容槿从后门进了御书房,有声音是从沙盘室那边传来,他过去后发现人很多,就隐在帘子后没露面,苏未央侧身而立,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略显笨拙的身影闪过,他皱了下眉,没出声,那人他太熟悉了,决计不会认错,他如今的身子,皇上估计是不会愿意他操心这些事情的。
“王爷,你怎么过来了?”福顺也看到容槿了。
容槿在嘴边比个指头,福顺会意地闭上嘴巴,踮着脚尖搬个椅子伺候他坐下,又去端了碗茶回来,留在旁边没走。
容槿摆摆手示意不渴,屋子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沙盘,南宫静深背对着他坐着,沙盘周围站了不少朝臣,文臣武将都有,一个个的面色都不怎么好。他听南宫静深问:“祈亲王现在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容槿心中一凛,果然北原那边出事了,南宫致远被困,看来事情还很麻烦。
一个身形挺秀的年青将领立在南宫静深身后一点的位置,此时上前两步,伸手指着沙盘上一处,回道:“皇上,这里我国的嘉陈关,出了嘉陈关北去就是北原的呼兰草原,呼兰草原西侧是大片的荒漠区,再往西去就是西陵的正阳关,西陵的军队就是从这里穿过荒漠,从左后侧突袭,截断了我们的后方粮草供给。”
阙凌简果然出兵了,容槿来不及多想,凝神静听,在听到这个青年的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陈锋将军的长子陈秋梓,跟随南宫致远驻守嘉陈关六年,去年刚回京,现在是骁骑营正三品的参领,说起对嘉陈关附近地形的熟悉程度,京城里真没几个人比得上他,“前面是北原军队,后面是西陵的围堵,向西是昆玉山脉,向东是太古山脉,以臣对祈亲王的了解,他可能会停止追击,从这里,向东折入太古山脉。”
容槿暗暗点头,呼兰草原离着北原的京都还有很长一段路程,粮草断绝,继续追击,无异于自寻死路,北原凭借着熟悉的地形,光耗也能将大宁的军队耗死,昆玉山脉山势走向陡峭,看似易守难攻,但山上气候变化多端,经常是上午还是热得像夏天,到了晚上就下暴雪,绝对不是个好去处,只有太古山脉,虽然山高林密,峡谷纵横,但南宫致远正好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拖延一二,等待援军,而且那里有水源,短时间可以支撑,但时间一长,光吃饭就是个问题。
陈秋梓讲完,众臣开始商议着怎么去救人,容槿望着南宫静深端坐的背影,他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南宫致远被困,嘉陈关必定军心不稳,这时候必须要有人去坐镇指挥,稳定军心,否则,西陵军队在这种情形下来袭,嘉陈关就难保了,嘉陈关一破,关内千里平原,再无天险可守,西陵军队一路东行,盛京危矣,所以嘉陈关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南宫致远常年驻守那里,军威甚重,又是亲王之尊,时逢大乱之际,想要在短时间内稳住军心,这个人的威望一定远远高过南宫致远。
所以,容槿垂眸,指尖在扶手上轻弹,南宫静深要……御驾亲征。
136、御驾亲征
南宫静深似有所觉,在众人讨论的间隙,分神回头看了一眼,可什么都没看到,沉重的帘子被风吹动了一角,露出了后面椅子,那里空无一人。
”皇上?”陈秋梓觉察到了南宫静深的走神,轻唤了一声。
“恩,秋梓,你继续。”南宫静深的心思重新回到这上面,现在这是当务之急,致远那边失去联系已经有十余天了。
“是,皇上,臣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突破西陵在外侧的围堵……”
“陈参领说得容易,西陵那里号称有十万大军呢,皇上,臣以为这个方法太冒险,不如……”
“皇上,臣以为西陵这么突然出兵,绝对不是临时起意,一定和北原那边早有勾结,当务之急,我们先要稳住西陵,在图其他……”
众人各执己见,争吵不休,南宫静深听得耳根子疼,他抬手示意静一下,点名一直没说过话的苏未央,“苏相,商讨这么久,你意下如何?”
苏未央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家族背景出色固然是重要,但个人本身的能力也不能忽视,他在丞相位上还不到两年,处事果断公允,让朝堂上上下下都说不出个“不”字,这让很多为官多年的老臣子都心下佩服,苏未央面上对谁都和气,但接触久了,才发现这人的心思太深,交情容易,交心难,摸不着底的人总让人多了一份敬畏之心,所以没人因为苏未央的年纪轻就小瞧他,他现在一开口,大家都认真听着,没人敢插嘴打断。
“方才听了各位大人的见解,都觉得很有道理。”说完这句话,苏未央心里想冷笑,这要放在六年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如今会站在这个位置上,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曾经的他想做一个游侠,行走天下,匡扶正义,或者像父亲或者容叔一样,做个武将,驰骋沙场,酣畅淋漓,但在阿槿出事之后,他的想法变了,最好的朋友被人当众逼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迅速长大,成长需要付出很多代价,可他不后悔,他现在有了保护阿槿的能力,而且站在这里还可以离他那么近。“臣以为,可以兵分三路,一路是派一支轻骑兵秘密绕过西陵的阻拦,设法与祈亲王取得联系,第二路派遣使臣出使西陵,即使有万分之一讲和的可能也不能放弃,北原不足为患,但西陵国富力强,我们不能小觑,第三路也是最重要的,嘉陈关需要有人坐镇指挥,而且越快越好。”
南宫静深面露笑意,点点头,“苏相所言与朕不谋而合,就按照苏相说的办,至于出使的人选,齐爱卿明日给朕一份名单。”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心中暗暗叫苦,就一天时间怎么来的及,派使团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这种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刻,但也正是这种时刻,他知道此刻如果稍加犹豫,他头上这顶乌纱帽就可以换人了,他上前领旨道:“是,皇上,臣一定尽心尽力,将一切准备妥当。”
南宫静深对他的识相很满意,“近日众位爱卿都操劳甚多,今日就早些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明日早朝再议。”
众臣谢恩后,陆续离开,南宫静深注意到苏未央的脚步稍慢,以为他有话要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率先离去了。
南宫静深起身围着沙盘上又看了会,虽然料到西陵会趁机发难,已经有所准备,但局势还是不太好,特别是致远被困,他从没指望扣住阙九湛就能威胁阙凌简放弃这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能在阙九湛最危难的时候带头起兵,逼他退位的男人,就算有几分真心,也怎会将他放在和江山同等的位置上,他只是在赌,赌阙凌简对阙九湛看得有多重,可以拖延多久的时间,如今看来,不过如此,人也许只有失去过之后才能懂得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当然那是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情况下,如果晚了,懂得还不如永远不懂,省得痛苦。幸好小槿于他,还有转身的机会。
福顺见南宫精神面有沉郁,收了桌上的折子,趋步上前悄声道:“皇上,王爷方才来过了。”
南宫静深揉着额头的手停下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福顺道:“就在皇上和众位大人商量怎么解救祈亲王的时候。”
南宫静深心里一惊,看来事情是瞒不住了,“他人呢。”
福顺道:“王爷说皇上这里忙,他就先回去了。”
*
容槿去毓华殿见了阙九湛。
生产过去大半个月了,阙九湛现在还勉强可以下床了,但据说走动还是有所不便,容槿过去的时候,他在水榭边上坐着,腿上盖着薄毯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鱼食一次次撒出去,池下的红鲤聚了很多。
“阙公子真是自在。”
阙九湛抬头看他们一眼,面容清瘦沉稳,目光精湛锐利,不见那夜的失控,身子动也没动,显然没有迎客的打算。
“王爷,小心地上有水。”琉璃小心搀扶着。
旁边巨大的水车一次次地将抽上来的水浇在水榭顶上,水流散落四处,所以这处水榭非常阴凉,里面的石凳石桌上甚至都泛着一层淡淡的水汽。
“你怎么过来了?”
琉璃看了一眼石凳,不敢扶着容槿坐,吩咐人重新搬椅子过来,“别忙活了,琉璃,咱一会就走。”
“西陵那边出事了?”阙九湛见容槿没回答,随意地追问了一句。
“西陵对大宁出兵了。”容槿来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他想阙九湛应该也想知道。
“果然……”阙九湛低喃了一句,表情并无意外,“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你看,就像你说的,想成为筹码也要有资格,显然我没有。”
阙九湛一直在笑,可容槿觉得他脸上渐渐地好像笼了一层水汽,也可能这里太阴凉了造成的错觉,容槿想了一下,问道:“你要不要见见那两个孩子?”
阙九湛脸上的笑容止住,目光投向下面的水池,“没什么好见的,你想要送你好了。”他看看容槿高高耸起的肚子,这也是一个会生孩子的妖孽之身,怪不得当初一眼能看出自己有孕在身。
容槿皱眉,“她们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阙九湛道:“那不是我想要的。”也许曾经有期盼,现在没有了。
容槿无话可说,也没心思劝解他,“我们走吧,琉璃。”
“王爷,茶都泡好了,不多留一会了?”明然跟随阙九湛多年,不是不懂事的人,那一晚,阙九湛能顺利生产,她清楚容槿帮了很大的忙。
“水榭里太凉,阙公子刚生产,还是不要让他在那里多待,伤身子。”
“容槿,容槿,我该说你是心性良善呢,还是说你是个烂好人?”阙九湛远远听到容槿这句话,他猛力敲打着腿,低低笑出声,这样一个人,把孩子交给他,应该可以安心吧。
明然将端来的茶水扔到桌子上,疾步上前拉住阙九湛的手臂,“少爷,你别这样,你只是身子虚,过两天就好了。”
“会好的?”阙九湛双手搭在腿上,从他醒来后,这双腿就没有知觉了,“也许吧,也许会好的,明然,我还没见安阳呢。”
“少爷,等你好了,我们就能去见公主了。他们不是说公主也在盛京吗,很近的。”
*
晚饭是全家人一起吃的,景止和行止有些天没见南宫静深了,争和他说书房里的趣事,这些日子南宫静深都是半夜过来,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了,他上早朝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在睡梦里。
“父皇,你不知道那个小侯爷胆子有多小,我们就放了一只死蛐蛐在他书本里,他就吓得哇哇大哭,比两个妹妹哭得还厉害。”说起这事,行止觉得还很得意。
容槿想说教两句,南宫静深抢先把话接了过去,问道:“那莫师傅怎么说?”
景止扁扁嘴,垮下小胖脸:“莫师傅让我们三个人坐一起,还让我和弟弟把那个小侯爷哄到笑出来为止,要不然每人罚写十张大字。”
见他们吃瘪,容槿不厚道抿嘴笑,夹了两筷子青菜给他们。
南宫静深耐心问:“那最后那个小侯爷笑了吗?”
行止叹了好大一口气,说道:“能不笑吗?我和哥哥用尽所有方法,就差脱光衣服给他跳舞看了。”
南宫静深拍拍他们的头,“好好和他们相处,多给些恩惠也无妨,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那里都是些王公子弟,以后继承了爵位,也会是有实权的人物,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但年少时的情谊,总有人会多顾念一些。
容槿不想让孩子过早接触到这些权谋算计,但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又避不开,所以他现在看开了,在南宫静深给孩子讲这些的时候,并不阻止,有时候他也会适时地给孩子传授一些,正确适当的引导,尽量让孩子们的行为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孩子们强大了,可以站上更高的地方,总比受人欺凌好得多。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是很明白,但都牢牢记在心里了。
“真乖,父皇听莫师傅说最近背书也很快,上次马场上看中的两匹小马驹是你们的了,改天父皇给你们找两个骑射师父。”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抱住南宫静深的腿:“谢谢父皇。”
“好了,别闹了,你们父子三个别闹了,快点吃饭。”容槿及时打住他们,顺着他们的意,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两个小家伙听话地重新坐回来,一低头看到碗里的青菜,脸苦了,但爹的话,在家里是圣旨,父皇都要听,所以他们还是吃吧。
晚饭后,两个孩子去书房做课业,南宫静深陪着容槿出来散散步。
快到十五了,今晚的月光很好,空气不若白天的燥热,夜风吹着很舒服,他们没走远,就在花园里逛了逛,“什么时候启程?”
“小槿。”南宫静深牵着他的手。
“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去。”于国家大义而言,现在是大宁危难之际,南宫静深做为大宁的君王,不能因为贪恋私情而置整个国家于不顾。于私而言,南宫致远是他的同胞兄弟,也不能弃之不理,况且还有数万的大宁将士。
“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安心走?”那一日阙九湛生产时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每次想起来都让人心悸。
容槿笑道:“宫里什么都不缺,徐太医也天天守着,再说,还有爹和父王他们呢,你别担心我,我又不是新婚的小姑娘,天天想着夫君寸步不离。我们不是说过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起努力,共同承担,你是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