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玉做不出直接拿门夹人的事儿来,他们两个在走廊里拉拉扯扯半天,已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过来。
魏青玉让他闹得红了脸,将人扯进来关了门:“你这是做什么?”
祈声红着眼圈看着他,可怜巴巴道:“魏大哥,你别不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魏青玉见他这副模样就想起他那群调皮捣蛋的师弟来找他认错的样子,顿时什么狠话都说不出了,横亘在心口这么多天的气立刻飘得半点不见了。他叹了口气:“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哪儿了?”
祈声眨眨眼看着他,呐呐说不出话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魏青玉忍不住想要叹气,又想他年纪这般小,那狠厉手段想必都是跟着别人学的,怕是让人领着走着歪路了。他既然已经服了软、认了错,自己也不好揪着不放。
“你虽是认了错,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不是?”魏青玉语重心长:“他们虽是贼寇,或小惩大诫,或扭送官府,或除恶务尽,总没必要下狠手故意折磨。”
祈声还是一副懵懂样子:“我没有……没下狠手。”
魏青玉半晌无语,心道:你那要是不算下狠手,那天下可真没什么算得上是狠手了。
祈声干脆把袖子高高撩起来,把自己身上七横八纵、层层累累的伤口给他看,道:“你看我,身上这么多伤也没怎么,他们却嚎成那副鬼样子,肯定是装的。”
魏青玉头一回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这么多伤疤,顿时心生不忍,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呢?他轻轻握住祈声的胳膊,心疼道:“这、这……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祈声不大自在地挪了挪胳膊,躲开了他的手,心里觉得他实在太大惊小怪,不过是胳膊上一点儿陈年旧伤,他就这么一副悲悯样子,若是看见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还不得哭出来啊?
“我师父。”
这他倒没有撒谎,他身上这些伤有一半拜他师父所赐。倒不是故意虐待他,只是他师父赵未明x_ing情古怪孤僻,教导他十分严苛。两个人都是使长鞭的,习武之人平素练习喂招的时候,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他师父又格外不留手,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下来便攒了一身的伤。
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祈声懒得打理。不料如今摆出来效果倒是不错,着实是意外之喜。
人一生怜悯之心,保护之意应运而生,脑子就不那么清楚了,很多事便看不清。这一局魏青玉必然要输的。
祈声巧舌如簧,又卖得一手好乖,很快就哄得魏青玉回心转意,不知云里雾里了。他见时机成熟,便把五花雨露拿了出来,殷殷切切道:“魏大哥,你刚学会骑马,这几日连着赶路,容易磨伤自己,这个药你拿着。”
魏青玉不知所措地道了谢,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c.ao心自己那群师弟的份,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送药。他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觉着自己和他冷战,对方却时时记挂着自己,未免太小肚j-i肠了些。
于是含糊道:“我、我也做得不对,这么大的人竟然还和你耍起小x_ing子来了……这几日赶路太急,你有没有受伤?”
祈声摇摇头:“没有,我骑马惯了的,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倒是魏大哥初次下山怕是经不住折腾。”
魏青玉涨红了脸,心中嘀咕自己太过没用,竟然连个半大的孩子也比不过。
祈声看他这副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一击即中,立刻乘胜追击道:“魏大哥是不是伤的严重了?这一路向南,天气也越来越热起来了,魏大哥千万注意伤口,若是发炎可就难办了。”
魏青玉摇摇头:“没、没多严重,就是磨破了点皮,过几天就好了。”
“魏大哥骗人,明日还要骑马赶路呢,只怕是伤上加伤,哪里好得了呢。”
“只是小伤罢了,没什么紧要的,你看我这几日不好好的吗?”魏青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
祈声握紧药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帮魏大哥上药吧?”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伤在大腿内侧,要清洗伤口或是上药势必要脱了亵裤才行,如果别人帮忙上药,自己岂不是要遛鸟了?
思及此,魏青玉立刻坚决地摇了头。
祈声面露担忧:“魏大哥你是不是伤得重了才不让我看?我去找大夫来!”说着,就要往外冲。
魏青玉一把拉住了他,无奈道:“不是,真不严重,我自己就是大夫。”
祈声怀疑地看着魏青玉,魏青玉让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半晌,祈声豁然开朗道:“我知道,魏大哥是害羞了吧?”他用胳膊肘怼了怼他:“怕什么,都是男人,我又不会对你图谋不轨。”
他又诡秘一笑:“还是说魏大哥其实是个美娇娘?”说着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魏青玉一时不备被他仰面压在床上,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之后又挠他痒痒,魏青玉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弄下去。
待他喘平了气,就听见抱臂坐在一旁的祈声优哉游哉地说:“不是什么美娇娘,就是个硬邦邦的男人嘛。”,顿时哭笑不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论胡搅蛮缠,魏青玉面对皮厚心黑、油盐不进的祈声完全不是对手,最后还是被哄得脱了裤子。
他出门在外,换洗衣物不多,便拿纱布将两条腿都裹了,骑了一天的马之后,那纱布和皮肉都黏在了一起,每次换药都少不了一番折磨。
祈左君做戏做到家,端了铜盆放在脚踏上,亲自洗了白巾递给他。魏青玉咬着牙把纱布一层层拆了下来,疼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伤口被汗水一刺激,更是胀痛难耐。
祈声冷眼看着他折腾,他年少时执掌过冠月峰的刑堂,皮开肉绽的伤见得多了去了,心中嘲笑魏青玉高枕无忧惯了,这点伤就疼成这副鬼样子。
等他把纱布全拆了下来,祈声才发现他伤得要比自己想象得重不少。大腿内侧血迹斑驳,有的地方结着痂,有的地方结痂被生生磨掉了,有的则是被磨得卷皮的新伤,几乎没有剩下半块好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