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越说越急,说到后来已经颠三倒四起来。祁皓捧起他的脸看了看,这人眼睛周围的出血点都还没消,眼皮也看着有些红肿,又狼狈又可怜。
祁皓摸了摸他翘毛的脑袋,说:“我不想逼你,你慢慢想,不用着急,但是也不能太不着急了,你从现在开始想,知道吗?”
醉鬼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傻乎乎地“嗯”了一声。
祁皓试着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哄道:“下车吧,回家。”
醉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小心地问他:“你不要生气。”
祁皓心里被这一句戳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底隐隐有些泛热。手下一紧,把那醉鬼拉过来轻轻抱了抱,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没生气,真的没生气……”
醉鬼十分听话,脑袋顶着他肩膀动了动,像是点了头。
(24)
肖清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两天折腾下来又病了一场。
那一天喝醉之后,他昏睡到半夜就有些发热,只是喝了酒本来脸上就又红又烫,他自己一开始也分不清是病是醉,祁皓更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过来叫肖清起床,看那人还在蒙头大睡还以为是酒醉未醒,结果仔细一看才发觉不对,那人醒着,半死不活地蜷在床上说胃疼。
祁皓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肖清说自己睡到半夜觉得胃里难受,去厕所又吐不出来,想着睡到早上就好了,没想到越睡越难受,后来才觉察自己好像发烧了。
这样一来,少不得又挨了祁皓一通数落。肖清觉得自从碰上自己,祁皓曾经作为一个yá-ng光男孩的那点青ch.un的小尾巴彻底被掐断了,倒是这位新生代的祁大妈每每出场简直栩栩如生。
肖清心里吐槽,但是嘴上丝毫不敢顶撞,让穿衣服就立即乖乖爬起来,让上医院就马上跟着往外走。祁大妈这才稍稍表示欣慰,话里话外暗示他“算你是个聪明人,要是逼大爷我亲自动手你就死定了”。
去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检查的结果就是肠胃炎,大概是j.īng_神紧张又有些着凉,再加上酒j.īng_的刺激,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抵抗力低。医生看了看化验结果,给他开了药还有补充电解质的液体。祁皓又向医生咨询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把这个抵抗力为渣的家伙押去输液了。
生病的结果就是禁足加禁食,他在家里歇了几天,胃总算是缓过来了,只是祁皓依然不敢让他吃太油腻、刺激的东西。肖清虽然不是什么身体健壮的人,但多年以来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无非偶尔感冒闹闹嗓子,从来没像这半年一样,打针吃药就没断过。他嘴里淡出了鸟,身上又躺得久了浑身没劲,无事可做又想到自己动不动就病病殃殃的,三天两头大病小灾的,不免生出些消沉悲观的情绪。
祁皓也渐渐觉出肖清有点闷闷不乐,怕他憋坏了,想着等他身体好一些一定把这人拉出去锻炼锻炼,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放出去遛一遛。
两个人开车去了趟超市,大肆补充了各种r.ì用品以及食物、饮料。肖清搬过来的时候只是带了些衣物,其他洗浴用品还是基本都用祁皓的,这回干脆一并买齐了。只是有些东西,祁皓以“我的用完了”为由,强行买了双份。
肖清过了几个月十分不正常的r.ì子,如今全身心地被放归物质的海洋,一时间,连以往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膨化食品都觉得可爱极了。等他扫了几袋薯片、一些巧克力,啤酒、可乐拿了好几提,然后站在冷冻柜边上对着冰淇淋走不动路……祁皓终于看不下去了,赶紧把这人拉到生鲜区,想买点有营养的正经食物。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清蒸鲈鱼?”祁皓问道,顺便戳了戳冰块上那条冰鲜的海鲈鱼,奋力回忆了一下当时徐阿姨告诉他的挑鱼小窍门。
“也不是,”肖清想了想,皱眉凝神一脸严肃地说,“我还喜欢吃红烧鲈鱼,豆豉鲈鱼,剁椒鲈鱼……”
看祁皓一脸怔愣,肖清“噗嗤”一声就笑了。
祁皓心下讶异,肖清这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吗?
等那条鱼被收拾好,肖清隔着塑料袋捏了捏,一脸欣慰地感叹道:“不错不错,挺新鲜的。”
“高兴了?”祁皓问。
“嗯,”肖清说,“我已经等不及要吃它了。”
“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高兴。”祁皓说,然后凑到他耳边补充道,“如果恰巧是因为我,那就最好了。”
肖清只觉得耳朵一热,连着脸颊和脖子一路烧了下去。
祁皓“嘿嘿”地笑了,见他还愣着,推着车轻轻撞了那人一下,肖清这才红着脸赶紧把那开膛破肚的鱼扔进车里。
满载而归之后,肖清终于在晚餐如愿以偿地吃到了那条鱼,不是清蒸的,而是他经过不懈地抗争,终于指挥着祁大厨在鱼身上铺了一层鲜红的剁椒。
祁皓原本以他肠胃有毛病为由坚决不同意他吃辣的,不过到底架不住这人捧着罐剁椒一脸悲戚狂咽口水的德行,不幸缴械投降。
鱼做出来,卖相实在一般。由于蒸锅的大小不合适,这鱼还被歪歪扭扭地剁开了一截,不过胜在Cào作简单,食材新鲜,肖清用实际行动表示味道确实相当地可以。
两个人吃了一个礼拜以来最丰盛的一餐,虽然做不出什么复杂的大菜,但是有鱼有r_ou_、有菜有汤也摆了满满一大桌。
祁皓吃得比肖清多,可是唯有那条鱼他却没捞着几口,基本全进了肖清的肚子。不过,看着一整条鱼被吃得刺干骨净,祁大厨的虚荣心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大手一挥主动承包了洗碗。
祁皓洗碗归来的时候,肖清正十分餍足地窝在沙发里,一副志得意满、昏昏欲睡的模样。祁皓想了想,还是去外屋从自己包里把一份文件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肖清接过祁皓递过来的文件,边问边打开看了看。
“律师委托协议。”祁皓说着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翻动的手指,指节分明,白皙消瘦,忽然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你这一阵病着,估计也顾不上这些事。”祁皓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仔细解释道,“我前几天咨询了一下律师,你如果不想自己出面去谈房产分割的事,可以委托给他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