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轻笑眯眯翻搅着杯中的冰,捞起一块塞进嘴里。
迷轻的脚轻轻地刮着她的小腿,童言直了直身子,“我知道轻轻,她还小,这是她获取关注的方式。你没必要跟她一起不成熟。”
祁仲北说:“不关她的事。反倒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言言,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话从祈仲北嘴里说出来,理x_ing成分顿时占了多数,变的一点儿也不煽情。
童言低着视线接话,“你知道了么?”
祁仲北说:“我不知道。但你心里有另一个人。”
童言只感内里的什么,突然地崩塌了。往事纷纭而来,Amalfi Coast的海鸥远一声近一声地盘旋而来,迷轻的黑发扫在她脸上,迷轻高高曲着臂,按着不让帽子随风飞去,那被太yá-ng晒地发白的j-i蛋花色的裙子像染金的白浪。童言Cào着笨拙的口音问:“come ti chiami?”
她回过头,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迷轻。”
曾几何时,她称她“迷情”,为她制作了一款香水唤作Lost L。白色的象牙墓碑,一朵黑色的满达,当香水殆尽,满达变成白色。
为她和一群小流氓打架,十二三岁的孩子们,团团围着叫嚣:“打死她!打死她!”
童言获得了挂彩的胜利,迷轻沾着吐沫给她涂伤口,童言一歪头,避开了。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他们骂你小婊/子!”童言瞪大了眼睛。
迷轻只是微笑,一扭头,眼睛里有滟滟的海。“你是不是喜欢我?”
……
无限的愧疚像决堤的河流。
她说:“仲北,我……其实……这次的事,关于轻轻,该说抱歉的是我。”
……
回忆现实来回切换,像上下滚动的电视频道,嘶嘶有声……
迷轻抱着童言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童言比她高半个头,迁就的很辛苦。迷轻说:“我一点也不纯洁,但言,在你面前,我是纯洁的。我爱你,就像你不肯承认你爱我。”
……
童言像是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
她说:“仲北,我心里的人是——”
侍应生说:“抱歉,现为你们上菜。”
三人列开身子,菜肴慢慢上来。
中国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这也是最早祁仲北和童言的约定。不在用餐时说破坏气氛的话。和祁仲北在一起的r.ì子,二人几乎没有红过脸。
童言一直认为这就是幸福与契合。后来迷轻一直拒绝这样的幸福和契合。她要童言记住她,刻骨铭心地爱她。童言也就改观了。
这一餐除了所费不赀,并没有什么实质x_ing的成果。短短十五分钟,祁仲北的手机已响了八次。手机调着震动,悠长而不挠的“嗞——”“嗞——”声在三人中间宛若听力考试前的提示铃声。祈仲北翻过桌上的手机,彻底调了静音,空气中的声音虽停了,脑子里面的还在继续,不久和胃发生共振,也就没了食欲。祈仲北托起西装,俯身对童言温声说:“给彼此一点时间,不要因为冲动做错事。言言,我们才是最合适的。对了,快点把手机打开。”这是祁仲北的情话,说得像谈判是他的特色,也算是魅力之一。
童言是个坚定的人。然而这并不影响她频频向现实妥协。说起来她也觉得矛盾。她的比喻是,石女的灵魂,bitch的躯壳。
迷轻说:“让我探索你bitch躯壳下的灵魂。”
童言在那十个粉丝不到的社j_iao账号上备注着:“探索我迎合身体下的灵魂。”
祁仲北才走,迷轻就搂住了童言,当着满厅座客的面,把嘴里的树莓蛋糕塞进童言嘴里。餐厅里响起为特殊之爱的喝彩。
童言说不上是恼了,推开她就走。
然而嘴里的树莓蛋糕滑下喉咙,一直向下。
车停在路边,Cayenne,雨刮上温柔细心地夹着贴条。顺溜望去,前前后后一排都是。童言没有一刻如此深刻地体会——从众的弊端。抽了贴条,迷轻已经追上来,自动自觉已坐在副驾,隔着玻璃向自己眨巴着大眼。
车子顺风而移,童言只觉今r.ì高调得使人侧目。
迷轻抱着手,一弹车窗,鼓着嘴,“这么浮夸的款式你也喜欢。我看不懂你了。”
迷轻道:“这车是仲北的……”想了片刻道:“是他送给我的……我改r.ì还给他。”
迷轻把手搭在童言大腿上,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童言忍耐着几次想让她把手拿回去,它仿佛盘在腿上吐信的蛇,过了一会儿,童言又觉得像是坐在腿上探舌头的西施犬。
午间的yá-ng光照在童言脸上,是一缕金色的淡笑。柏油马路上一道白影一闪而过。迷轻身子向后一仰,叫道:“你开这么快做什么!”
“回酒店拿行李。”
……
十六个未接,八通语音留言。童言在工作室里打了两个小时电话。
迷轻抱着即食爆米花看漫威系列。
童言的意大利语已经熟稔了,迷轻听一阵不听一阵,嘴上无意识地重复着她刚说过的句子。
童言走出来的时候,迷轻正对着一列字幕聚j.īng_会神。
“要剧透么?”童言打开冰箱,拧开一瓶牛n_ai。她似乎有些饿了。j_iao了设计稿,她可以腾出一些时间,送轻轻回瓦岗诺娃。像乌兰诺娃,主演她喜欢的黑天鹅,一直是她的理想。
“我一个人在那里……都快成原始人了。”迷轻忽然说,眼神还是静静凝视着字幕,字幕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