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仅能容下一人出入的窄门打开,穿着护工服的何如景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严律师交待的说辞,我已经在这两天借机陆续转达给林岭。”何如景双手握在腹前向简莱交代进程。
“嗯。”简莱抿着嘴唇点头。
“现在还不知道民众的意愿如何,真让人担忧。”何如景想到媒体对林岭的口诛笔伐忍不住叹息。
“那是我们无法左右的。”简莱简短的答话。
“既然是你无法左右的,那为什么要把林岭的命运送上舆论的赌局?林岭是你们的赌注吗?如果赌输了你能负责?”唐韵扬手将沙发靠垫砸到空荡的墙角。
正在谈论中的两个人听到动静,齐齐转过头将目光投向唐韵。
“你说要救林岭,简莱就把陆城最好的律师找来合作,难道这不是最合理的解决方式吗?或者说,你内心期望简莱用不合理的方式去为林岭解决什么?”何如景抑扬顿挫的声调浮动在唐韵头顶。
“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容忍严律师引导舆论?不是这个。”唐韵晃神几秒后语调降低。
“引导舆论?并没有。严律师过去为简家效力十几年,早已形成一套低调独特的办事章法,引导舆论这种低胜算高关注度的新颖方式,他不可能做也不屑于做。”何如景连连摇头。
“可林岭父亲说严律师的助手曾亲自上门指点过他们一家,教授他们如何应对采访。”唐韵提醒何如景。
“正是这点出了问题,新闻播出后简莱联络过严律师,严律师说这一切并非他授意。严律师手下确实有个得力助手,可高棱瑞调帮忙取了沿途录像之后,我们发现去林岭家的并不是严律师助手本人,取而代之的一个完全没露过面的陌生人。至于这个陌生人究竟是谁?潘劲岩承诺会尽快去做调查。”何如景耐着性子向唐韵解释。
“撒谎,简莱接受采访时明明和那些人步调一致。”唐韵仍旧质疑。
“简莱是什么人?简莱在陆城人心中有怎样的前科?你不明白吗?站在媒体面前,简莱对待林岭的事只能用最公正的态度去评判,别无他选!如果简莱对林岭稍怀偏颇之意,你知道会引来什么样子的后果?一个杀父的人和一个弑母的人相互怜惜,他们是一伙!”何如景扯着嗓子斥责。
“不,简莱的语气分明是在谴责。”唐韵步步紧逼。
“简莱在媒体面前说:林岭母亲的逼婚行为给林岭带来很大的压力,我个人认为林岭母亲的做法是不正确的,但林岭的做法更加不正确。”何如景一字一句重复简莱那天接受采访时的答话。
“这些话不公正吗?还是你根本用不公正的眼光看简莱?”何如景冷眼反问道。
唐韵再一次沉默。
“可是为什么接到林岭电话时要说不后悔间接害死简伯伯,现在看来你不是这事件最直接的怂恿者吗?简莱。”唐韵避开何如景炽烈苛责的眼光,转过身去问在一旁缄默不言的简莱。
“因为那是我的真心话。”简莱拧着眉毛迎着唐韵的目光回答。
“狼,养育你十几年都无法喂饱你的狼,因为一个女人能彻彻底底忘记生养恩情的狼。”唐韵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挑衅的看着简莱。
“如景,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来医院换班。”简莱全然不理会唐韵的失控。
“唐韵,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像江南。”何如景领命穿过狭窄的暗门,音调里透露出鄙夷的意味。
窄门随着何如景的脚步严密封合,简莱随过去把置放在一旁的辞海整齐摆回原位。
唐韵窝在沙发里回味着何如景临走前充满讽刺的慨叹,那简短句子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坚实的拳头般重重捶打着心房。
“简莱,为什么何如景说我像江南?太奇怪了!”唐韵胸口憋闷的像是要死掉。
“我说过,这些你不要问我,回去问江南。”简莱把唐韵掷到墙角的抱枕捡起来回归到原位,抿着衣襟预备离开。
“为什么我问江南陆云透是不是我生母时,江南脸上会是那副恐怖的表情?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唐韵跳出沙发去阻拦简莱离开,脚下一软跌倒在平滑光洁的地板。
第27章 第 27 章
简莱听到唐韵跌倒的声音蓦地停下脚步,蹙眉走回唐韵身旁,俯下消瘦的脊背查看伤情。
“我问你话呢,能不能回答?”唐韵死死拽着简莱袖口,却意外的从简莱放大的瞳孔里读出担忧和惊恐。
紧握着的手掌渐渐无力垂落,唐韵有些沮丧的把头埋在膝盖上,迷蒙间一双手掌握着纤巧的鞋尾将高跟鞋退下。
“咔嚓。”简莱将唐韵鞋底细长的高跟双双折断,闷声扔进垃圾桶。
唐韵眯着眼睛心痛地看着被摧毁得不伦不类的高跟鞋。
简莱目光掠过唐韵预备讲出刻薄话的嘴唇,不作声的从唐文办公桌抽屉里取出跌打喷雾,动作生硬的塞到唐韵手里。
“我要去见严律师,在见严律师之前我先送你回家。”简莱倾着身体扯唐韵的手,唐韵借力站起来,简单活动了一下脚踝,隐隐疼痛感一阵阵传来。
卸掉两寸半高跟的鞋子被悬挂上柔软的指头,下一秒唐韵被简莱抄在怀里,慌乱间唐韵双手挂住简莱的颈子,指腹划过那段被玻璃碎片留下印痕的肌肤。
唐韵摊在简莱怀里不着边际的想,那人明明没有低头,可为什么能准确抓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