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真是抱歉,您快进来。”林忠民吱呀一声推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满面拘谨的贴着墙皮静候在一侧。
“周律师,你说怎么救,我听着。”林忠民见周启元默不作声清清嗓子问道。
“不急,我先帮你理顺一下。”周启元不紧不慢的答话。
“这件事有两个关键点,第一,案件惹来了媒体关注,杀死母亲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必然会引来阵阵谴责,社会舆论有可能会左右判决,这点简直糟糕至极。第二,警察收集的物证不足以证明是林岭蓄意杀死母亲,这中间还有很多可能性,比如说误杀,懂吗?”周启元这两点阐述令林忠民心中燃起一丝光亮。
“林岭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她醒后如何对警察交代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可以说成败都取决于此,这最关键的一点交给我来做,你需要做的是我所说的第一点——媒体的那部分。”周启元将话题成功引回到最初。
“我需要怎么做?”林忠民敏锐地竖起耳朵。
“天亮以后媒体会一窝蜂似的涌来采访林岭亲友,你告诉他们如果想救林岭的话,就要在媒体面前肆意夸大对林岭的不满,物化女人和抨击婚恋观是重点。”周启元文绉绉的交代。
“可那不是害了我女儿?”林忠民对周启元的言论颇为不满。
“还不明白?只有你们在媒体面前肆意夸大对林岭的不满,才会引起大众对你们这些言论的极端反感,极端的反感之下势必引发一部分人对林岭的怜惜和同情,这份怜悯和同情会像星火燎原般引来越来越多人呼应,这份呼应会随着事态的发展越演越烈从而左右舆论,最后我们来利用舆论导向左右判决,这就是我所说的反作用力。记住,你们在摄像机前表现的愤慨越明显,你女儿林岭就会被带离深渊越远。”林忠民细致的复述了一遍那晚他与周启元之间的你问我答。
“如果这件事确实是严律师授意,那我可以放心了。”唐韵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暗自松下一口气。
“严律师这么厉害?”林忠民混沌目光里带着疑问。
“严思恒是陆城最优秀的律师,这人入行三十多年从未输过一起官司,当年我父亲三番五次恳请他与浅唐医院合作,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回绝掉。”唐韵素来对严思恒印象深刻。
“那我们继续等?”林忠民抬起头迷惘的望着唐韵。
“照目前看我们静静等候反作用力生效就好。”唐韵对林忠民的想法点头认同。
“周启元这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唐韵倚着门框目送林忠民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叮铃铃铃……”诺基亚默认铃声把唐韵从浮想中拉回现实。
“韵韵姐,林岭醒了。”唐静远在奔跑去林岭病房的路上隔着话筒叫嚷。
“是么?”唐韵闻声忐忑而又欣喜。
唐韵走出电梯后静静立在林岭病房楼层的一端,不远处两位警员警惕的守在病房门口。
电梯门再次打开,林忠民像离弦的箭般带着一阵风窜到林岭病房前,那似乎是他后半段人生里唯一的一次尽全力奔跑,那一刻脚下的牛皮靴仿佛生了一副滋滋喷冒着火星的钢铁滚轮。
三分钟后唐静远挺着脊背从病房里推门而出,双手插着口袋细致向门口的警员汇报伤情。
“麻烦您让一下。”护工推着护理车自警员身前经过。
唐韵被口罩后面何如景的嗓音弄得心惊。
“无关人等不要围观。”二十七八岁的年轻警员清了清嗓子挥手驱逐。
林忠民闻声愣了一下环顾四周,目光终于落回到胸口狼狈崩开的衬衫扣子与裤管下肿胀发烫的脚掌。
第26章 第 26 章
林岭病房楼层的电梯门再次打开,唐韵疲累地微闭着双眼倚着墙壁等候音信,电梯门合上缓缓上升到上一个楼层,唐韵隐隐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在四处流动漫溢。
唐韵透过模糊的光影看到那人细瘦的轮廓,双手抿着旷荡的深色大衣,步幅很大脚步很轻。
“你根本不在意林岭的死活对吧。”唐韵目光低垂着打量那双修剪过度的苍白手掌。
风尘仆仆经过视线的人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唐韵见那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还好吗?”唐韵伸手牵了一下简莱沾染木料气味的袖口。
“回去等消息,现在这种境况,警察不会允许你见林岭。”简莱眼神里掺杂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不,再等等。”唐韵整理了下散下来的几缕长发木讷地摇头。
“不要任性。”简莱上前牵起唐韵的手自顾自地向前。
唐韵轻飘无力的跟随着,脚下好似踩着绵软的音符。
唐文办公室前简莱熟练的输入密码,俯身将唐韵安置到舒适的客用沙发。
“这里你比我熟呢?”唐韵身体恢复些力气笑道。
简莱目光扫过唐韵正说着刻薄话的嘴唇,唐韵像被按了开关般住口。
屋顶的光源被打开,随即哗啦啦的声音布满耳道,百叶窗层层遮挡住窗外恼人的光线。
诺基亚默认手机铃声在耳边突兀地响起,唐韵四下张望着寻找手机。
简莱几步越到铺满整面墙壁的书柜前,挪开一套厚重的精装辞海,而后在不起眼的隐蔽处刷了下指纹,这时装满书籍的墙壁如同听从号令的士兵般笔直回旋,唐韵迎来另一扇地域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