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颐闻言一愣,明显有些失落,道:“这样吗……”
她失魂落魄离开了李双全的办公室,走出五米远之后,又听见李双全叫她。
她转过身,看见李双全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你……要是真想找她,想一想她最可能去哪里。”
祝文颐漫不经心地点头,似乎精力全部没有放在这句话似的。
转身,却是得逞的得意。
最可能去的地方啊……
从李双全那里“骗”来了提示,祝文颐仔细回忆贺林奈是否说过想去哪里旅游,或者别的什么,这让祝文颐十分为难,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某个两难局面。
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她都没办法好好放置妥当。现在妈妈被她气到夏威夷度假去了,贺林奈也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了。
而高教授还催她毕业论文的初稿,她去实验室检查样本,才发现培养皿被污染了,实验又要重做。
种种杂事加起来让她的内心很疲惫,某天深夜实在忍不住了,发了一天朋友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没配图。
祝文颐极少发朋友圈,这一冒泡引来了不少问候,甚至有的来自久未联系的师姐:【毕业论文很好过的,你可别想不开……我们学校一到毕业就死人的传统,去年好不容易才停了……】
祝文颐:……
只得立马删了朋友圈。
紧接着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来自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郑瑶。
祝文颐下意识接了起来,一个“喂”字还没出口,就听见郑瑶在那头问:“你在撑什么?是为了贺林奈么?”
郑瑶性格还是这么让人捉摸不定,祝文颐:“……”
郑瑶又问:“那你喜欢她吗?会为了别的事情而退缩吗?”
听到郑瑶这样问,祝文颐觉得心情格外复杂。她要是会为了别的事情退缩的话,也就不至于跟妈妈顶嘴,把妈妈气到夏威夷了,也就不会在公司门口堵李双全那么久了。
“我会不会退缩,也不应该是你来问,你都没有加我微信,是谁让你问的?是贺林奈那个胆小鬼吗?你让她接我电话。”祝文颐刚刚被师姐弄得哭笑不得,现在接到这个电话,心情不太美妙,因此语气也不太好。
没想到郑瑶反而笑了,说:“我就说你妹这么脆弱,李双全还偏偏说你软弱可欺,也不看看当年到底是谁砸伤我脑袋的。”
祝文颐皱了皱眉头,打断郑瑶说:“叫贺林奈自己来接电话。”
“不是贺林奈叫我来的,”郑瑶说:“她给李双全打电话,让他问问你怎么了。李双全说他一问你就会发现了,现在他们俩正在电话里吵架,我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祝文颐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贺林奈手机还开机咯?”
这句话还没说完,祝文颐就试图挂断电话。
“你打过去她也不会接的,她这么怂。要不干脆告诉你她现在在哪里,看在她把你看得那么重的情况下。”
“哪里?”
“瑶瑶你在跟谁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双全的声音,听上去隔得有些远,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祝文颐一愣,对着通话记录看了几秒,不一会儿来了一条短信,给了一个地址。
……
祝文颐买了回老家的机票,走得气势汹涌。
祝武凯问她:“姐,你这个时候回老家干嘛?你的论文不写了?”
祝文颐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去逮人。”
祝武凯觉得他姐姐一定是压力过大,因此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面带愁容对祝文颐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在那边呆太久了,要记得回来做实验、写论文。”
“妈妈去夏威夷了,你怎么比她还啰嗦。”祝文颐抱了抱祝武凯,说:“那我去了。”
祝武凯盯着祝文颐登机的场景,心情有些复杂。
从他们举家搬往北京之后,小镇里就不剩下什么人了,连爸爸偶尔都会一脸怅然地感慨:这人啊,没根了。
那样的镇子里,还有谁?姐姐还能去逮谁?
候机要提前两小时,祝文颐坐在候机大厅里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不是来自郑瑶,反而来自魏青城。
魏青城的声音十分疲惫,在那头问她:“最近好吗?”
“就那样,还行吧,你呢?”
“我那天看到你朋友圈了,最近很累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魏青城说。
祝文颐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于是说:“我真没事,倒是你,要节哀。”
魏青城说:“没什么要节哀的,这都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我妈已经下葬了,不过你最近忙毕业,我就没有邀你来葬礼。”
祝文颐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离魏青城母亲病故已经有一阵子了,而她根本没有关心过后续到底如何。
祝文颐说:“嗯……节哀……”
魏青城笑了笑,说:“嗯,你已经说过两次了。你忙吧,我这边还有点儿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祝文颐坐在原地有些怔忪。魏青城似乎并没有被母亲的辞世影响到什么,要真的说改变的话,那就是谈话间并没有一些微妙而隐晦的暗示,变得坦荡真诚了不少。
也许人类都是被一次又一次的变故所塑造出来的。
机场广播开始循环播放航班信息,祝文颐将腿上的背包背了起来,走向了检票口。
虽然她不知道贺林奈为什么要跑,但现在是时候把这个熊孩子给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