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终於到了相亲宴的这天,各家千金精心打扮,争奇斗豔,为的就是能网罗王爷的心。还不到下午,几乎所有候选人都已经到皇宫等候了。
“啧啧,九弟人缘真不错。”今日奉命进宫的五王爷殷焱扬看见这排场也是感慨连连,“皇上选秀女时都没有这样……”
与他一同进宫的还有其他的王爷们,不过他们都是瞒著萧梓夜进宫,而一切也都是小皇帝的命令。
“五弟,你说皇上叫我们几个前来是何原因?”二皇子殷焱煜从小善武,人高马大,略显魁梧,但他的头脑可不似武将一般庸俗。
此次瞒著殷焱翼的事情太多,说是为他选妃,而皇上真正的想法却谁也不能料到。
殷焱扬摇摇头,“皇上的想法,至今能猜到的也只有九弟,可是……”
“五哥是想说,九弟像变了个人是吧?”六皇子殷焱曦是殷焱扬的胞弟,两人一同出生,可样貌性格完全不像。
“我也这麽觉得,但是九弟那麽强,应该不会出什麽状况才是……”殷焱曦默念。
殷焱淳不似其他兄弟精明,说话却很中肯:“九弟就是九弟,我觉得现在的他倒是少了些距离,多了几分亲近感,还蛮不错的。”
殷焱扬闻言笑了笑,以前老七对老九可是怕得紧,现在居然也会称赞老九了,可见老九确实变了不少啊!
伸伸懒腰,殷焱扬说:“具体事情我不太知道,可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我们也必须从这些女人中带几个回去。”
“原来如此。”大家似乎早就已经习惯。
身在皇家,这种以联姻方式掌控臣子的事情并不少见,而实事上,除了殷焱翼之外,所有的王爷都有这样的婚姻存在。
另一边在王府,萧梓夜倒是不急著去见佳人,因为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乖乖病了。
听大夫说是乖乖体质虚寒,很容易得病,而最近温差很大,所以就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萧梓夜觉得是自己没有把乖乖照顾好,自责得很,天天守在床边照顾。
“乖乖,吃药了。”这些天朔羽烧得迷迷糊糊,只有萧梓夜叫他才会有些反应。
果不其然,听见了他的声音,朔羽勉强睁开了眼睛,他要见王爷,不然以後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梓夜不知他所想,只是认为他与自己亲近,端来药汁亲手喂给乖乖,然後再让他继续睡下,自己则在床边哄他:“乖乖,睡觉,一觉醒来身体就会好了。”
“王爷、王爷!”老焦在一边急啊,王爷怎麽能为了一个白子弄到宴会迟到呢?
“嘘!”萧梓夜才不管那麽多,“轻点,乖乖需要安静。”
乖乖、乖乖、又是乖乖!
王爷被这个小狐狸精迷去了魂魄是不是?
老焦大怒,便将怒火转为了视线,撒到了朔羽的身上。
朔羽迷茫中也听见了他们的说话,轻轻扯了扯萧梓夜的衣襟,朔羽低声道:“王爷……我没事……王妃……比较重要……”
闻言的萧梓夜不经犹豫,低下头就在朔羽耳边轻哄:“谁说的,傻孩子,乖乖比较重要。”
“王爷……”明知道这是安慰自己的话,可朔羽还是很激动,道出了他一直最想说的话,“谢谢你。”
感谢这个为他制造梦境的人,虽然只是一瞬,但他依然感激。
听他的话倒有几分离别的滋味,萧梓夜忽然心悸了一下,“乖乖说什麽呢?”
“王爷,时间要赶不上了。”老焦在旁催促。
看在这小鬼即将被送出府的份上,老焦也放过了瞪他,为王爷拿来外出的行装,轿子也在府外备著了。
无奈之下,萧梓夜只能命人好好照顾朔羽,而自己依依不舍地进宫去了。
他走後,情形可想而知,王府的下人中没有一个愿意去照顾一个白子,所以大家都各司其职,把朔羽一人扔在了房间里不管,王爷回来也就说是公子在休息,不便打扰,而且大家都明白,白子没有向王爷禀告的胆量。
实事却是如此,朔羽听见房门一关,便也明白自己被扔下了,可他不难过,因为刚才王爷说了他想听的话。
睁不开眼,他就想著刚才王爷对他说话时的表情,想著想著他忽然很想露出幸福的微笑,但不知怎麽的,嘴角还未弯起,苦涩的眼泪已经率先落下。
“王爷……王爷……我不想走……”
一声一声呼喊著,但黑暗的屋子中却没有人能听见。
待续......
18
坐在轿子上的萧梓夜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倒不是为了今日选妃之事,而是担心府里发烧的乖乖,选妃什麽日子都可以,可为什麽偏要选在乖乖生病的这天?越想越生气,他差一点就要让轿子回府,取消今晚的相亲计划。
还是老焦好说歹说,才将萧梓夜劝了回去,这事关皇家尊严和信誉的事情,怎麽可以因为一个白子而出了岔子?
“王爷,您不要闹了,朔羽会好的,奴才向您保证!”
“本王不信,要亲自回去看乖乖。”
“王爷,平日随您怎麽样都成,可今天是皇上特意为您办的宴会,您若不去,皇上龙颜大怒牵扯上朔羽,那事情不就更大了吗?”
“……说得也有理,可本王担心乖乖,根本没心思选妃怎麽办?”
“那王爷就去看看各家小姐,到时早点出来也好给皇上和小姐们一个交代。”
衡量了再三,这个方法似乎最为可行,萧梓夜也只好按耐著性子进了宫。
宫中的热闹场面可以想象,大家闺秀们一反往日的宁静端庄,争先恐後地要向九王爷炫耀自己的才能。
今日的宴会没有舞姬与乐师,全部由这些小姐表演自己得意的技能,这是皇帝从後宫嫔妃那里得来的意见,说是给九王爷能有更好的选择。
可怜刚踏进这宫殿的萧梓夜,还没有来得及说半个字,就被一群女人簇拥而上,包围在中间。
“王爷,好久不见,您可还记得虹儿?”
“王爷,您说香芸适合白色,那您看香芸这身雪白绸缎可好看?”
“王爷、王爷,小茜最会跳舞,今日王爷可一定要欣赏一曲……”
“王爷……”
一群女人,在萧梓夜看来长的都查不大多模样,她们东拉西扯,似乎哪个抓住了萧梓夜就能成王妃似的,萧梓夜被惹得晕头转向,都不知她们究竟谁是谁。
“妈的……”低呼一声,萧梓夜忍无可忍地大喊起来,“统统给本王闭嘴!”
这话很管用,一吼这群莺莺燕燕便没有了声音,而是换成用那一对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萧梓夜,大有“你敢凶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萧梓夜不怕别的,最怕那种比自己弱小生物的眼泪,无可奈何下,他只能站在女人堆里叹了口气。
“本王入宫还未行礼,各位小姐可否让出一条路让本王面见皇上?”
他这样低落的口吻,小姐们也不好拦著,更何况是去见皇上呢!?
於是乎,这群女人很识相地朝两边散去,留出一条通往上位的道路。
坐在最上席的皇帝不是没有见到九王爷的尴尬与为难,只是他谁也不帮,坐在上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直到萧梓夜来到他面前,皇帝才笑眯眯地开了口。
“九王叔真是好福气,依朕看,你就把这些小姐全收了吧,也不妄她们一番痴情。”
萧梓夜行了君臣之礼才回答:“本王才不要,知心知情知我意者,一个足矣。”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古怪,可那神情稍纵即逝,在萧梓夜还未注意时就立刻又换上了另一张笑脸,“哈哈……九王叔真爱说笑,这天下谁不知王叔你风流倜傥,游戏人间,连神仙都不如你生活得自在。”
萧梓夜也笑道:“皇上不信没关系,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听言笑意更深,“拿朕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皇帝站起身子朝著下位挥手一比,“朕宣布,今日的宴会正式开始!”话音刚落,一边的公公手里便捧出了一支血如意。
“九王叔看中意了,就将血如意送给那小姐,得血如意者即册封为九王爷之正妃。”
“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
还真是随便!
萧梓夜坐在席上,看看下面表演得起劲的小姐,再瞅瞅身边站著手捧血如意的公公,不觉又是一声叹息。
唉……一个血如意就决定了一身的伴侣,该说是太简单了?还是太单调了呢?
在他心中,一直想找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女孩,然後和那个女孩相伴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平淡也是最幸福的生活。
可如今……
“哎……”那些小姐也真是好精神,玩了那麽久也不累。
“九王叔叹得厉害,莫非是这些小姐不入你的眼?”坐在上位的皇帝调侃问。
萧梓夜一手撑著摇头,“小姐们各有千秋,可谁也没有让我有冲动的感觉啊!”
“感觉?呵……九王叔,上了床是男人的都会有冲动的感觉。”
毫不介意说出这样的话语,萧梓夜不禁瞪了这个小皇帝一眼──敢情这小子向自己示威不成!?
虽然眼前的孩子才十四,可四妃九嫔、婕妤美人一个不缺,後宫除了皇後宝座之外基本上全被塞满了,似乎就是他在当了皇帝的这几年里填充填上的。
真他妈开放!
想他萧梓夜对女朋友还只停留在牵牵手的经验上,和这个皇帝一比自然是输了好几筹。
男人最讨厌在这样的地方被比下去,萧梓夜干脆当作没有听见,转过头继续思考──不知道乖乖怎麽样了。
看了他一眼,皇帝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听说……那个白子生病了呢!”
“……!”
萧梓夜明显一惊,而皇帝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皱了皱眉再道:“王叔可曾选好了人家?今日你选了妃子,那白子就要送出府了,九王叔应该没有忘记吧?”
萧梓夜又是一颤──他忘记了!真的忘了,自己的乖乖马上就要出府了……
一想到这里,刚才出门时,朔羽一脸无助地看著自己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萧梓夜顿时觉得浑身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了心里。
待续......
19
见萧梓夜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皇帝不快地眯起了双眼,“九王叔不会是後悔了吧?”
“没……”话还没说完,萧梓夜的声音就沈寂下来。
低垂下头,紧握的双拳透露了他真正的心思。
起初对朔羽的同情怜悯不知何时起已经渐渐被另一种情愫所取代,他生活在萧梓夜身边成为了“理所当然”的存在,而没有他的日子……
“九王叔。”小皇帝叹息一声,眼神危险地看著萧梓夜,“君无戏言,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本王……明白。”
萧梓夜不是傻瓜,眼前皇帝虽然年少可若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不要说是自己,恐怕连朔羽都要牵扯进来。
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萧梓夜放平了心态,心想反正乖乖不过是寄放别人家而已,自己喜欢也可以去看他或接他回来,这也没什麽,越想越是那麽回事,心情也自然好了许多。
看著萧梓夜自我催眠,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小皇帝的嘴角扬起一抹带著玩味的笑意……
“九王叔,在想你府上的白子?”
皇帝一口一个“白子”听得萧梓夜不爽,“皇上,朔羽有名字,请皇上不要用‘白子’称呼他。”
小皇帝听後翻了翻白眼,“好,那麽那个什麽羽,九王叔担心他?”
“皇上刚才也说他病了,本王当然是担心。”萧梓夜再望望著下面舞池中的小姐们,坦率的性子还是露了出来,“究竟这宴会何时能结束?本王累了。”
“自然是等九王叔把王妃选出来就结束咯?”殷焱瑞笑得牲畜无害。
他奶奶的!
萧梓夜回头一见到那麽多女人就头痛,想到家里以後要贡著这麽一个王妃又是心烦,但转念到乖乖身上……
“不就是选妃吗!?”萧梓夜心里一横,猛然一个抬头朝身边的公公伸出手去。
“九、九王爷?”那公公被吓得不轻。
而原本坐在龙椅上悠闲得不得了的皇帝也有些措手不及,当即看愣了眼。
只见萧梓夜一下站起,手持血如意,朝著舞池内的小姐们大声喊道:“众位小姐国色天香,难分秋色,本王一时难以定论王妃人选,所以……”
“所以……?”在场众人都不禁驻足而立,静寂一片等待王爷的选择。
萧梓夜一个停顿後,严肃地伸出了手上的血如意,“本王决定交给上天去选择!”
“啊?”
一语惊人!
这样说著,就看萧梓夜大大方方的将手里的血如意扔了出去,仿佛那不是珍贵的血如意,而是毫不值钱的垃圾一般。
“各位小姐谁能抢到这血如意就是本王的正妃!”
此言一出,轰动了全场,那些个小姐们也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否会被那血如意给砸死,拼了性命也要往那血如意**的地方跑。
看她们如此踊跃,萧梓夜一点也不担心王妃的归属问题,於是转身对皇帝说:“皇上,相信老天爷会给一个最好的选择,现在本王是否可以回去了?”
“这个……”哭笑不得的小皇帝看著那群发疯似的女人,颇为汗颜,“九王叔如果血如意碎了怎麽办?”
“那就看哪位小姐捡碎片捡得最多!”萧梓夜说得十分认真,“皇上,君无戏言,之後的册封之事就交由您处理了,本王先行告退。”
说罢,连拒绝的机会也不给,萧梓夜直接朝门外走去,而那些小姐眼中也只剩下了象征王妃宝座的血如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王爷先行离去。
看著这场宛如闹剧的选妃宴,殷焱瑞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九王叔,你真的送来了一个不错的玩具给朕呢!
……
“乖乖呢?”从宫中回来,萧梓夜第一句问的便是朔羽的状况。
侍从一边为他更衣,一边回答:“朔羽公子还在屋里休息。”
萧梓夜闻言便再也等不及,径直往朔羽房里走去。
当他打开房门时,房间很暗,萧梓夜不喜欢这样漆黑一片,连忙点上蜡烛,明黄的火焰照得房间又暖又亮,这才舒服。
轻轻地踱步到朔羽身边,一手去试他的体温,没想到刚碰到朔羽,他轻颤著睫毛便有了动静。
“……王爷?”看不清来人,可是朔羽觉得这手温暖温柔,想也只有王爷会那麽小心翼翼地待他。
“我吵醒你了?”萧梓夜轻声问,“没事吧?”
朔羽缓缓摇头,他其实一直没有睡著,迷迷糊糊的他不敢睡,就怕一梦初醒,对自己好的王爷就不见了。
“肚子饿了?还是想继续睡?”萧梓夜一边关切地问一边拿来身边的巾帕为他拭去多余的汗水。
朔羽看著他,没有回答反而问:“王爷……宴会呢?”
“结束了。”
“王妃娘娘呢?”
“还在宫里。”萧梓夜忙著为他擦汗更衣,也没有注意到听见答案的朔羽眼中含上了氤氲。
王爷没有把王妃娘娘带回来,是因为不想让新娘子看见自己吧?朔羽猜测。
“王妃娘娘……一定很漂亮……”闭上眼睛,朔羽几乎可以想象俊美的王爷与美丽的王妃站在一起的样子。
“说什麽呢?”亲亲乖乖的额头,萧梓夜以为他在说胡话,“我的乖乖也很漂亮啊,一点也不输她们。”
听他这句话,朔羽笑了,忽然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
明知白子不能有**,明知白子不该有要求,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出声道:“王爷,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他要求不多,只希望王爷能在送他走之前再抱一次他,只要一次就够了,这一次足够他回忆终身。
然而萧梓夜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後坐到了床边从後面扶起朔羽,把他搂进自己怀里轻抚。
“乖乖,我这样抱舒服吗?”萧梓夜问。
朔羽愣了愣,可旋即轻笑了起来。
也是,这个王爷单纯友善,怎麽会想到那个方面呢?
算了……这样也好……
“嗯,很舒服……多谢王爷成全。”
在萧梓夜的怀里,朔羽静静睡去,一只手却牢牢抓住了萧梓夜的衣襟,不肯放开。
看著自己怀中的孩子,萧梓夜抚弄著他的身子,一下一下,烛光映和著朔羽还略显稚嫩的脸庞,萧梓夜不禁看入迷了。
朔羽白皙的肌肤间蕴藏著红晕,明亮的眼睛虽然闭著却更显纯真,鼻子挺挺的,下面是那小巧的红唇,真的很漂亮,比那些小姐还要赏心悦目。
萧梓夜不由地伸出食指在那柔软的唇瓣上摩挲,柔柔嫩嫩的触感让萧梓夜惊奇不已,无意识间,萧梓夜已经慢慢靠近,在他反应不及之际,自己的嘴唇已然对了上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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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一吻,不过是唇与唇之间的贴合,,萧梓夜感受这从未有过的奇异触感──软软的,麻麻的,还有一股香甜的气息,感觉真好……
“……!”
等等,他在做什麽!?
猛然间清醒过来,萧梓夜惊愕地离开朔羽的嘴唇,他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捂住嘴看著睡得正香的朔羽。朔羽在睡梦中,没有丝毫反抗,一脸毫无防备的表情却让萧梓夜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他刚才对这个孩子做了什麽?接下去还想做什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萧梓夜被自己的行为吓得不轻。
在萧梓夜心中,朔羽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萧梓夜”不是“殷焱翼”,只有他需要的是“萧梓夜”,而不是“九王爷”,萧梓夜在被他依靠的同时也反靠住了他,他是“萧梓夜”存在的最好证明。
将他带在身边,应该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朋友、孩子一般地宠爱,可现在他居然吻了他!?还妄图做那些嫖客对他做的……一想到这里,萧梓夜就不禁冷汗直挥。
“真是太可耻了……”露出自嘲的苦笑,萧梓夜摸了摸朔羽的脸庞,然後附到朔羽耳边轻声道,“对不起,你那麽相信我,我却……”
“嗯……王爷……”睡梦中的朔羽或许被惊动了,迷迷糊糊说了几句梦话。
萧梓夜听闻更觉得无地自容,趴在床边理了理这孩子前额的头发道:“好孩子,送你出府也许是对的,在我身边会阻碍你的前途,离开我……才能使你获得真正的自由,晚安,我的乖乖。”
说完,萧梓夜拉开了朔羽的手,将其放入被中,而後息去了烛光,关上门便离开了。
这天夜里,萧梓夜躺在床上,想著即将成亲的自己与将要离府的朔羽,一股难言的感伤便涌上心头,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
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嘴唇,就算交过女友,至今为止也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提起主动,可刚才居然对乖乖……这是怎麽了?
思绪烦躁,忐忑不安,今夜注定难以成眠。
第二日,皇上那边来了消息,获得血如意的是当朝三公──司空之女,赫连初雪,即册封为九王爷正妃,可由於黄历上的良辰吉日最近也要在四个月以後,所以婚期便拖到了那时。
萧梓夜闻讯也不过淡淡回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後便遣走了那个来报讯的公公,而王府上的下人知道後的反应比主子还要强烈,老焦率先就拿来了账簿,打算向王爷询问关於将王妃迎进府中的相关事宜。
他刚到王爷的书房门口,恰逢萧梓夜在与朔羽说明“出府”之事,出於私心考虑,他便在门外静听。
只听萧梓夜说:“乖乖,就选这以酒业为生的高家吧,高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一直想有个儿子,你过继给他,他应该会善待你的。”
朔羽语气恭敬地回答:“任凭王爷作主。”
“乖乖,不要这样嘛,你也该自己有些主张,这样以後才不会给人欺负!”
朔羽微微一笑,“有王爷在,不会有人敢欺负朔羽的。”
“嗯,也是,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出府的日子就定在七天後,你看如何?”
“嗯。”
“那就这麽决定了,你先出去吧!”
“遵命。”
朔羽打开房门,见老焦站在那里,不免一愣,“焦总管?”
老焦点头,颇为赞赏地道:“算你识时务,不过记得,既然出府乐,那以後就不准给王爷多添任何麻烦。”
朔羽乖巧地点点头,“朔羽明白。”随後便离开了。
看著他离去,老焦摇了摇头,这人的确懂事,就是那身份……再感慨了一番,他走进书房与萧梓夜商量那王妃之事去了。
王爷纳妃并非奇闻,可九王爷纳妃那就难得了,这个天性好男色的王爷居然也有娶妃这一天──是众人意所不料的。
而且明明距婚礼还有四个月,王府已经开始布置起新房来,连皇上也赐了许多珍贵的玩意儿,可见皇家对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
萧梓夜看著每日府中下人们搬著搬那,还有布置新房,贴双喜字挂红色绸缎,他自己倒是闲得慌,心情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兴奋与欢乐,倒是挺闷的。
自从那一天以後,他暗地里逐渐与乖乖拉开了距离,不像以前那样整天没事就搂著他聊天,晚上睡觉也再不敢和他一起,就怕那晚的事情会重演,甚至更加过分。
他要在乖乖心理树立良好的形象,让乖乖知道他和那些欺负他的人是不一样的。
而朔羽不知发生了什麽事,却也察觉到了王爷对他的疏远。
他开始反省,是不是王爷嫌他烦了?还是看他厌了?又或者……王爷的心已经完全转移到了王妃娘娘身上,已经没有分给他的余力?
但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只能暗暗猜测,独自心痛。
到了最後几天,他甚至不敢离开屋子,每次有下人经过他身边,都会带著嘲讽的笑容然後窃窃私语,内容朔羽当然知道,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那些话语:
“喂喂,看那个白子,王爷不要了,还要送出府呢!”
“难怪嘛!白子就是白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难道还望王爷宠他一辈子?”
“可怜噢,我要是他这样早就去死了!”
“呵呵,人家皮厚也没有办法……”
好几次,朔羽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但每次这麽做,这些话语却更加清晰,他难过,他伤心,却无处申诉,因为他不过是个已经失宠,即将出府的白子而已……
时间就这样过去,转眼便到了朔羽出府的那一天。
这天午时时分,高家老爷亲自坐著马车前来迎接,看见牵著萧梓夜的手出来的朔羽,他高兴的急忙迎了上去,对著朔羽便是一番夸赞。
萧梓夜见他这样欣喜也是高兴,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欺负乖乖了。
然後他吩咐下人搬出了三箱珠宝首饰,说是送给高家的礼物,目的自然是要高老爷善待朔羽,高老爷收下了,也保证自己一定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终於到了分别的时刻,这时萧梓夜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愿意放开乖乖的手。
也许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一次朔羽先松开了自己的手,“王爷,朔羽要走了。”
“嗯。”望著站在面前的孩子,萧梓夜忍不住,最後还是伸手拥住了他,“乖乖,祝你幸福。”
“王爷……”朔羽靠在他怀里,心却被这句话狠狠抽了一下。
他的幸福?
他能有幸福吗?
他的幸福不就是王爷吗?
而王爷他……
想到这里,朔羽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离开了萧梓夜的怀抱,信誓旦旦地道:“王爷放心,朔羽一定会幸福的。”
因为这是王爷的愿望!
“朔羽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