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萧梓夜对朔羽很好,给他能给的一切,无微不至,可他不曾想过,有时候过分的温柔也会化作一柄双刃剑,残酷地捣弄著那颗易碎的真心。
那天在王府里,萧梓夜随口的一句戏言──本王想要那种一看就能有激情的,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听闻消息的各位大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不再写信邀请,而是直接把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画师那里画像,希望王爷看见自家女儿能“点燃激情”,还有更甚传言说是,有些大人花钱找来**的鸨母作为女儿的“老师”,专门教授一些歪门邪道。
听闻的萧梓夜也只能一声长叹,明白那些大人的心思,谁家不望女成凤的?可不论孩子的喜好,只为了地位权贵,而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王爷,他们不会心里不安吗?
虽然这麽想,但萧梓夜还是给足面子,大人们送来的画他一幅幅看,即使没有选择的打算,但欣赏一下也好,当然他也会叫来朔羽,与他一起评论。
朔羽的感情收敛得十分完美,静静聆听,偶尔赔笑,一点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看著王爷拿出画卷,笑著对他说,里面有人可能是他未来的新娘时,那股椎心的刺痛感。
没事的,会好的,只要时间慢慢过去,就会习惯的──他这麽告诉自己,但似乎不行。
萧梓夜对他的疼宠越来越放肆,他也变得越来越贪心,即使肉体上两人没有多余接触,但每次看抱住自己睡得一脸幸福的王爷,朔羽也会骗骗自己──或许,王爷也是有点喜欢他的,但他自己不自知而已,想著想著,他也会酣然入睡,露出满足的睡颜。
原本是那麽平静和谐的生活,却被某日光临王府一位特殊人物给打断了。
这天萧梓夜早朝回来就将自己关到了屋子里,连朔羽也没能进去,老焦有些著急,并立刻叫朔羽进去打探,可得不到允许,朔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
就在这时,忽然府外有人进来通报,来人慌慌张张在老焦耳边低语了几句,老焦也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正打算进屋向王爷禀告时,却被阻止了。
“且慢,朕的事先不要告诉九王叔。”好听的声音传来,大家一脸惊愕地朝门口望去。
身裹狐裘的少年慢慢踱步而来,带著皇家特有的傲气与霸气,他自称──朕!?
“参见皇上。”下人们纷纷跪下,朔羽也不例外。
看著眼前的奴才,殷焱瑞细细打量,最终视线停在了朔羽身上,他慢步走到朔羽面前。
“你就是九王叔宠爱的白子?抬起头给朕看看。”
命令的口吻让朔羽心惊胆战,缓缓抬起头,却在看到少年天子之时,狠狠颤抖了一下。
可怕,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好可怕……
“唔……”无视朔羽的恐惧眼神,殷焱瑞吩咐道,“待会儿禀告九王叔,朕先要和这白子谈谈。”
皇命谁敢不从,於是老焦给了两人另一间房,并让大家全部散了去。
从刚才开始,朔羽就浑身抖个不停,冷汗直挥,不明由来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他想王爷,希望王爷可以……
“你,在想九王叔。”不是疑问,不是好奇,而是肯定。
少年冰冷的声音震住了朔羽,他都不敢抬头,“皇、皇上,我……”
“我?”殷焱瑞重复,并且假装皱起了眉头,“什麽时候白子也高贵到自称‘我’的地步了?”
朔羽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改口:“奴才、奴才没有想……”
“没有想?”语气略带调侃,殷焱瑞冷哼,“你以为朕会信你这个肮脏的东西?”
朔羽没有做声,或者说他根本无力回驳。
看他一脸低贱的模样,殷焱瑞就觉得作呕,真不知道九王叔看上他什麽了。
让朔羽跪著,殷焱瑞坐上上座,十四岁的孩子拥有著非凡的气魄,字字带刺折磨著朔羽。
“白子,告诉朕,这个美梦你打算做到什麽时候?”喝了一口热茶,殷焱瑞一针见血地问,“到九王叔厌烦你吗?”
“……!”朔羽慌张地抬头,但还是都没有说,已经慌了神的眼睛内溢满了泪水,可就是拼命忍著不让他们落下。
可对於他的评价,殷焱瑞只是一挥袖,“不识相的蠢货!”
“九王叔就要成亲了,迎娶的对象朕已经替他决定了,知趣的就自己滚出去王府,回你的娼馆去!”
“可王爷说奴、奴才……”朔羽想留下,他不想走。
而且他是有理由的,是的,是有理由的。
但那未出口的理由马上被皇帝打了回去:“不要同朕说是九王叔不让你走,腿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你……”
“皇上!”他话到一边,忽然萧梓夜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原本在房里思考皇帝为自己决定的亲事,可怎麽也集中不了精神,最後发现是因为乖乖不在,於是他理所当然开门叫朔羽进来,没想到居然得到了“皇上来了”这个大消息,所以二话不说就跑来了。
一开门,看看这情景,萧梓夜多少就明白,铁定是皇帝在欺负乖乖!
不著痕迹来到他们面前,将乖乖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萧梓夜圆滑地打起了圆场。
“皇上,你不用为了一门亲事这样为难我府里的人吧?”嘴角带笑,手却抓紧了朔羽。
他的乖乖已经双手冰冷了,真是可怜。
殷焱瑞见状也同样笑道:“九王叔误会了,朕只是在为他出主意而已。”
“主意?”萧梓夜闻言,莫名地看了朔羽一眼,“什麽主意?”
不待朔羽开口,殷焱瑞便代答:“归宿啊,九王叔不会那麽惨忍,让他‘寂寞’一辈子吧?”
萧梓夜显然没有听懂弦外之音,暗暗想了想,确实,让乖乖只看著别人幸福,的确不公平。
虽然,起初他视乖乖为抱枕,但相处久了,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愧对了这个好孩子,居然把她当作物品,现世上哪里找得到这样乖的好孩子?所以他一直处心积虑想让他幸福,但在王爷身边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而现在似乎有那麽个专机……
“那有什麽好主意呢?”他问。
但萧梓夜殊不知,这麽一个问题简简单单把朔羽打进了地狱。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王爷,朔羽终於明白,有些东西是他一辈子得不到的。
殷焱瑞朝著朔羽示威地一笑,然後回答:“简单啊,送他出府,朕会帮他找户好人家,相信会‘照顾’他的。”
“这样啊……”又思量了一番,萧梓夜觉得这可能是个好主意。
把乖乖送给别人当孩子,能让他得到更多的照料和教育,他和乖乖的关系不清不楚,将来还引人猜忌,不如让乖乖有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将来的路也好顺利些。
“不错是不错,不过……送到哪家由我决定!”
这个是一定要的,他要他的乖乖生活幸福才好。
“没有问题。”殷焱瑞的目的达到了,他诡异一笑,旋即又问,“九王叔打算何时送他离开?”
萧梓夜看著已经呆然的乖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撇撇嘴道:“就在我定下亲事後吧……”
“好。”
两人达成了一致,却没有谁去询问朔羽的意见,他没有插嘴的资格,只能呆呆地在房里,任凭他们把自己的未来决定了。
待续。。。。。。
14
萧梓夜决定要成亲,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定生活,娶个王妃回来,相信就不会有那麽多人瞎起哄为他做媒,但他没有接受皇帝决定的对象,老婆是自己的,怎麽说也该自己决定。
皇帝也好说话,拿出了一份名单,告诉萧梓夜里面姑娘的身份地位与他相适,要从中选取,萧梓夜答应了,可一个个去见实在麻烦,於是乎,皇帝开始计划著在皇宫里举办一次大型的相亲宴,邀请名单上所有小姐,任萧梓夜选择。
而在收到姑娘名单的同时,萧梓夜还拿到了一份册子,里面记载的是城里能收养朔羽的人家的户名,他兴冲冲地喊来朔羽,把他抱在怀中,两人一起挑选。
朔羽精神不济,看著那本册子就有哭泣的冲动,可他使劲忍住,王爷不喜欢眼泪,他不想让王爷生气。
而萧梓夜完全没有发现怀中人的异样,专心地阅览著,真心想为这孩子挑个好人家。
“东街开酒楼的陈家老夫妇……嗯,似乎还行,可年岁是不是大了些?乖乖,你说呢?”
朔羽没有作声。
“乖乖?”感到反常,萧梓夜低下头问,“怎麽了?不舒服?”
朔羽摇头,“王爷……朔羽……让你很烦吗?”
“没有啊,怎麽这麽问?”萧梓夜捏捏他粉嫩的脸颊安慰。
“那……为何要、要朔羽出府呢?”问完这话,他立刻抖个不停,想来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来的。
萧梓夜看了看他,不禁轻声一笑,摸摸他的脑袋回答:“乖乖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我的乖乖,乖乖会长大,应该学习更多的东西,认识更多的人,而我以主人的身份把乖乖捆在身边,这样对乖乖并不公平。”
听闻这些话语,朔羽表情变得有些迷茫,“那王爷……是希望我过得好……才送走我的?”
“当然!”不是为了他,萧梓夜才不忍放弃这样可爱的乖乖,抱起来还那麽舒服。
“那如果……”
他不想走,想一辈子做王爷的乖乖,就算不学习,不认识其他人也无所谓!
朔羽想这麽说,可是迎著萧梓夜期待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方才的激动慢慢被微笑与谅解代替,平复了情绪,朔羽带著一丝寂寞的微笑抬头。
“朔羽明白了,王爷放心,朔羽会过得很好的……”
是的,这个是王爷的愿望,所以朔羽一定会为他实现──他一定要活得很好!
“乖……”奖励似的一吻亲在朔羽的脸颊上。
萧梓夜再次拿起了册子,与朔羽一同讨论起来。
既然定下要走,朔羽就很珍惜在萧梓夜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萧梓夜不需要他做下人的活,可他却一手包下了所有贴身小厮要做的一切,在最後相处的时间里,他不求王爷喜欢他,只希望王爷能够记得,有朔羽这样一个存在就够了。
这种时候,时间流逝是最快的,很快严冬过去,到了三月初春,虽然冰雪还未完全融化,可温暖的阳光却带给万物复苏的生机。
春天一到,有些臣子便已经等不及月底的相亲宴,有些借生辰之名邀请萧梓夜去做客,萧梓夜不点穿他们,反正闲著也是闲著,不如出门逛逛。
可一个人去有些窘况难以掩饰,而身为白子的朔羽也按规矩不能去,无奈之下,萧梓夜唯有找上了最近才混熟的兄弟──七皇子殷焱淳。
这位仁兄很是有趣,不似剩下的几位皇子那般精明干练,长相也属一般,可能是因为母妃是宫女的关系,性格还有些自卑,但萧梓夜喜欢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正眼看他乖乖的人!
与殷焱淳的熟识说来也巧,某日萧梓夜睡过头没有去早朝,事後这个七哥跑来府上看他,也同时,他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朔羽。
七皇子很好奇地打量著朔羽,却发现他和寻常百姓并无不同,就开始奇怪,为何皇族的师傅们一再强调白子的卑微。
原来由於母妃的地位低,七皇子向来严谨,与外人也无多接触,他只听说过“白子”,却从来不曾见过,这下一看发现白子无异常人,也就起了疑心──师傅说的话真的正确吗?
萧梓夜难得遇到一个还未受“熏陶”的人,也是兴奋地直向他灌输“人人平等”原则,好让自己的乖乖在皇子面前抬起头来,再说这七皇子虽然平庸,但心地却很好,人也温柔,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成了萧梓夜教育的“成功品”。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萧梓夜去哪里,想找个伴儿的时候,都会想起他,这次也不例外,可直接邀请未免唐突,於是萧梓夜带上朔羽约殷焱淳一起去了有名的宝器行,美其名曰:选礼物。
“七哥当初娶亲的时候,送了七嫂什麽?”萧梓夜一边漫不经心地选著礼物一边问。
殷焱淳涨红了脸回答:“因为是父皇的安排,所以也没有多准备……”
“嗯?没有准备?”看他那样,萧梓夜就觉得好玩,所以故意调侃道,“也对,七哥整个人都送给她了,她还要什麽!”
“九弟!”脸颊更红了,“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啊。”萧梓夜笑著抬头,“娶个娘子回来,把自己交给她不是应该的吗?”
他早就决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自己娶回来的老婆幸福才行。
关於这点,殷焱淳也赞同地点头,不过麽……他的视线落到了一边安静地站立的朔羽身上。
“九弟,若弟妹嫌弃朔羽怎麽办?”他虽然已经不介意朔羽的白子身份,但其他人可就难讲了。
被说道的朔羽微微一笑,代替萧梓夜回答:“七王爷不用担心,王爷已经打算把我送出府了。”语气平静,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听闻这话,殷焱淳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出府?”
这意味著什麽?九弟难道不知道?
正打算向专注挑选礼物的萧梓夜询问,但朔羽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他身边,轻拽他的衣摆,并摇摇头,希望他不要说出来。
朔羽是白子,但七王爷在萧梓夜的灌输下也没有把他当作异类,秉性纯良的他觉得这孩子性子单纯,对他也是有几分疼爱,可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所以假借名义将朔羽带了出去,离开九弟,希望这个孩子能告诉他一切是怎麽回事。
朔羽也是有心,没有多话就说是皇上的命令,他知道七王爷没有能力和胆识与皇帝作对。
“那为何不告诉九弟?如果九弟知道……”那结果不会如此荒唐!
“九王爷……”看向店里还在挑选的萧梓夜,朔羽柔和地笑了,“皇上说的对,九王爷待我百般好,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赖在他身边,有辱王爷盛名。”
九王爷适合站在万人之上,他的四周的应该是能帮助他的干将才子,而能与他并肩站立的是美丽高贵的王妃,这些人里面都没有朔羽的立足之地,他不该在的……
朔羽眼神中透出的希冀与情感就连傻子都明白,更何况是七王爷!?
殷焱淳愣住了,伸出手欲说什麽,可最後还是放弃了,现在挑明一切又有什麽用呢?
“我不会让九王爷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後悔,所以我一定会活得很好!”宛如誓言一般,朔羽缓缓抬头看著殷焱淳,“所以七王爷,请你不要告诉九王爷我的事,我不希望王爷难过……”
很简单的理由,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难过而已。
殷焱淳听後也颇为动容,望著这个孩子的脸,他似乎觉得师傅又有话说错了。
白子不是生来低贱,也不是放浪形骸,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抉择,有时候在他们身上能见到人间难得的真情,有时候他们的品性会是世上最高尚的……
“我,答应你!”
15
朔羽这些日子以来对萧梓夜无微不至,大家看在眼里也无非是白子为了讨好王爷而做出的无谓举动,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出府意味著什麽,也知道皇帝的“良苦用心”,所以当然没有人去告诉萧梓夜。
可萧梓夜不是傻子,见自己的乖乖如此反常,也不由心生疑窦,但每次问乖乖,他都会笑著摇摇头,然後立刻转移话题,久而久之,萧梓夜也就不再追究,只当是朔羽想在离开前好好回报自己,毕竟他救过他。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邀他参加的大小宴会不断,也让萧梓夜无暇分身去管朔羽,对付那些大臣小姐就够他忙活的了。
每天清晨早朝,回来吃早饭,然後补个眠下午再吃午饭,等近日落时分就换上行装出门赴宴,再到深夜回来睡觉,这就成了萧梓夜的每日时刻表。
想他当了那麽多年宅男,如今却被逼得天天要出门,真是苦不堪言,而经过了一天劳累,萧梓夜回来又不好意思去吵醒乖乖,就只能每晚独自睡下,可这样时间一长,又有了白子遭王爷爱弛的传言,当然这话萧梓夜不曾听闻。
“乖乖,今夜也要早点睡觉,不用等我了,知道没有?”这天出行前,萧梓夜依旧往常地吩咐朔羽。
朔羽点点头,他也不是没有听到传闻,可他坚持王爷是为了他好,所以也没有介怀。
“王爷放心,朔羽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梓夜也不怀疑朔羽言语的真假,这个孩子应该不会隐瞒欺瞒他。
所有事情都交待好了,萧梓夜坐上了轿子,今夜要去的是太尉府上,听说太尉的养女今年年芳十八,那模样长得是豔冠群芳,娇丽动人,虽然不知为何,这位小姐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但萧梓夜好奇,所以还是打算去看看。
轿子出发了,朔羽却盯著轿子离去的影子,迟迟不肯进府,其他人也习惯了他这一举动,哪一次送王爷出门,他不是这个样子!?也没人管他。
直到轿子进入了拐角,没有了踪影,朔羽才长长一声叹息,肩膀与笑容一起垮下,此刻王府的门口就他独自一人,也不怕流露出真实的感情,或许是连老天也为这孩子悲鸣,无声无息下起了雨。
被雨淋湿的朔羽还是不想进府,对他来说,没有王爷的王府根本不值得留恋,可想想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在王爷身边侍候,伤感的情绪又增添了一层。
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朔羽面色平静地自言自语劝慰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结局再好不过。”
硬打起精神,朔羽擦了擦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深吸口气,毅然转身进了王府。
但是当晚不知天意如何,三月天里的城内罕见地落下了雨水夹杂著白雪,路上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回家,而一些小商贩也早早收起了生意,躲避这雨雪天气。
萧梓夜身在太尉府上,也不晓得外面如何,他一直坐在屋内应酬著那些人。
与太尉畅谈,运用著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商讨著国家大事,可萧梓夜的视线不禁瞟向了坐於太尉身边的小姐──杨媛,这位小姐果然如传说般美豔,但却显得有些冷淡,但可能也正是这份冷淡吸引了萧梓夜,他还是第一回见到不主动贴上的美人呢!
也许是察觉了王爷对自己女儿的好奇,太尉很识时务地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自己则退了出去。
“杨小姐,本王……”萧梓夜正欲寻找共同话题。
谁知这杨小姐好大的脾气,理都不理直接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边走边用那微带疏远的口气道:“王爷,我虽身为太尉养女,可也曾一度沦落为白子,请王爷不要靠近我这污浊之人。”
她的话语宛如晴天霹雳,让萧梓夜当场愣住,也同时明白了她为何不在名单之内。
见萧梓夜没有回应,杨小姐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嘴角扬气了一抹调侃的笑意:“虽然听闻王爷能容忍白子,还为其命名,但对皇族来说,玩具果然也不过是玩具而已。”
虽然杨小姐身在太尉府,可那些传言也是有些入耳,她曾经沦为白子,自然知道人们对白子的态度及厌恶,也明白身为白子的无奈,所以也因此她更加讨厌那些表面说著不介意,内心却极为重视的伪君子,而萧梓夜如今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这样。
萧梓夜思量著她的话语有更多的是疑问,“杨小姐是太尉养女,可为何曾是白子?还有小姐刚才那番话士何用意?”
“我亲爹是现在爹爹的好友,两人是至交,一同在朝为官,可後来我爹遭奸人诬陷,饮恨而终,我娘不堪悲痛,也一同相随,留下了还在繈褓中的我。”
说著,杨小姐静静闭上眼睛,神情有著说不出的悲伤,萧梓夜知道,他也一直在乖乖脸上见到过……
“爹娘辞世,我再也没有其他亲人,还未起名的婴儿自然就成了白子,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长到五岁,但我却清楚五年间的痛苦,宛如人间炼狱,生不如死!”
她的话句句肺腑,让萧梓夜不禁联想到了乖乖,他是怎麽长到如今的?是不是也受了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里,不知怎麽的,忽然心中一阵抽痛。
“後来杨伯伯,也就是爹爹知道了我的存在,千方百计找到了我,不顾他人阻挠,坚决收了我作养女,我衷心感谢他,并誓言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说完这话,眼中流露的柔情似水,如此露骨,萧梓夜都不好意思摸摸鼻尖。
难怪杨太尉至今未娶,也难怪这位小姐至今未嫁……
待续。。。。。。。
16
“王爷,您对您的白子抱著怎样的感情?”
那之後,萧梓夜向杨小姐说明了送乖乖出府的原因,并表示自己不是看不起白子的人。他表现出的善意与真诚,也让杨小姐觉得自己似乎误会了,同时语气也放柔不少。
而萧梓夜对眼前这位女性也多了几分尊崇,毕竟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能如此勇敢地面对自己这份异样的感情,是十分了不起的。
两人不论男女之情,之间倒多了一份纯粹的友谊,也因此,杨小姐觉得有必要弄清这个事实。
萧梓夜抓抓头,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说对乖乖什麽样的感情麽……
起初觉得他懦弱惹人厌,可了解一下事情又觉得他可怜,满同情他的,之後相处了很长的时间,发现乖乖很讨人喜欢,乖巧可爱,长得又好,所以对他,对他……
“弟弟?”不确定地说出这个词,可他马上又否决了,“不、不对,孩子?好像也不是……”
烦恼地撇撇嘴,萧梓夜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看著这个孩子静静站在身边,他就会觉得满足,每次搂著他睡觉看看他的睡颜会觉得很安心,还偶尔会看见他的笑容,那时候自己也会很高兴。
“可能是混合了很多种感情吧,弟弟,孩子,朋友,都多少有一点。”说不出个所以然,萧梓夜这样为自己下了结论。
“是吗?”杨小姐低笑著,“那麽希望王爷能好好对待这个孩子。”
这样被人保护的机会对於白子来说是何等幸运,杨小姐也同样祝福那个孩子。
“当然当然。”萧梓夜接得迅速,笑得肯定,“我可是世上最疼乖乖的人。”
想想府里乖乖认认真真等他回来的表情,萧梓夜不由得弯起一抹笑颜,心中也多了想要回去的冲动。
“杨小姐,今夜打搅得也算久了,我想……”
“王爷是想回府了吧?”萧梓夜的表情让杨小姐不禁一笑,“可刚才听丫鬟们说,外面正下雨夹杂著飘雪,现在恐怕……”
“没关系,我坐轿子。”萧梓夜拒绝了她的挽留,开门迎著微微寒风雨雪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便有侍从上来为他撑起雨伞,萧梓夜缓步移向大门,听闻王爷要走,轿子就在外面候著。
因为雨夹雪,所以地上没有积雪,街道只是如下雨般湿滑。
“王爷,当心脚下。”侍从提醒著。
萧梓夜点点头,踏出王府,却只见轿子,不见抬轿的轿夫,侍从见状正想出声责问,可先梓夜组织了他,拍拍侍从的肩膀,让他往一边望去,就看在不远处的前面,四个轿夫正围成一团,似乎在议论著什麽。
“你们几个不要命了,居然让王爷等!?”侍从立刻出声叫来轿夫。
轿夫们闻言才一个个跑了回来,模样也是惊恐万分,可萧梓夜不在意,他没有那麽残暴,等等也无所谓。
就在轿夫们各回各位後,萧梓夜即将上轿之际,忽然他感到了一道异样的视线,朝一边望去,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吸引了萧梓夜。
“乖乖!?”
那个孩子正蜷缩成一团蹲在离太尉府不远的角落里,浑身都被雨水浸湿,看得出他正在发抖,而刚才那群轿夫围住的也是他。
惊讶之余,萧梓夜连忙拿过侍从的雨伞跑了过去,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周围下人们那怪异的眼神。
“乖乖,真的是你?怎麽不在王府待著,跑来这里?”撑著雨伞赶到朔羽身边,萧梓夜见他这麽狼狈,连忙想将他抱起。
也不知道他在雨中蹲了多久,浑身湿透不说,他抬起头的那一瞬,萧梓夜见他那苍白的脸色和冻得发紫的嘴唇都心疼不已。
“王爷?”听见熟悉的声音,朔羽慢慢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後他才绽露出一丝心安的微笑,“真的是王爷。”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府,没有王爷的陪伴,他必须带上那象征“白子”的手环,也因此引来了路人异样的眼光。
他害怕,他恐慌,可还是不得不赶来,所以他一路上都是低著头走,连等待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萧梓夜连忙用空出的手为他抹去脸上的雨水,还有整理那散落的发丝,边弄边道:“真是的,怎麽出来也不带个伞?还穿的那麽少……”
是王府里管伞的不给,说是没有王爷命令不能给白子雨伞,至於衣裳,朔羽也一直没有和萧梓夜说,其实王府的男宠本身得到的衣物就不多,而且因为是服侍王爷,不准轻易外出,所以冬天的话也只是房间里多一个暖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