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道理。”
他又看向元彭:“你如何解释?”
元彭苦笑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方才还说要尽力而为,此刻面对灵渊君并不算证据确凿的指控,却显得有些消极应对。
灵渊君觉得有些奇怪,这几乎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元彭了,难不成他是有所倚仗,有恃无恐?
天君见他没话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似乎更想好好地欣赏手中的内丹,便伸手示意殿中的神官替他继续。
那神官接了指示,转向灵渊道:“你方才说的话是否属实,待我们找到那个凡人便可查证。可是当初你杀了金陵阮姓凡人一家,那件事没有人证,却有指向你的物证,你怎么说?”
他是元彭的同僚兼朋友,又是厌恶天诞神君的凡修之一,当然会向着元彭,针对灵渊。
他拿定了灵渊没有办法洗脱这项罪责,便立刻搬出了这件事来。
谁知道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嫩生生的小女娃的声音:“谁说他没有证人了?证人这就来了!”
大家回头看向殿外,只见外面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不久前才去过神叶府的神官们认出来,那正是罗叶尊者的小鹤童。
向灵渊发难的神官一愣:“你不是罗叶尊者的鹤童吗?小娃娃连凡间都未曾去过,哪里能给他作证?恐怕又是学着灵渊来空口白话的。”
绯英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我们俩当然不是证人,我们只是负责把证人送来罢了。”说完就望向殿外。
灵渊君听了绯英这一番话,心已经砰砰跳了起来,当阮梦深出现在这天宫大殿门口时,他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飞了出去。
自己明明不久前才见过他,重逢的冲击也该过去了,然而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依然情难自已。
灵渊突然觉得凡间那些有关情爱的酸诗涩词,一点也不是夸张,自己的心情,比那些诗文中写的更加酸涩,也更加甘甜。
最是情字乱人心,管叫滋味难言。莫说凡人逃不过,神仙也是难躲。
☆、疑惑未解
阮梦深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凡人,姿态气度却并不比任何一个神仙差,落在灵渊君眼里,甚至是最像神仙的一个。
他走上前来,四下一揖,薄唇微抿,面上有些歉意:“抱歉,我一个外人贸然闯进来,唐突了。”
灵渊君几步上前,将他抱拳揖礼的手按下去,道:“你是来给我做证的,有什么唐突他们的?”
大殿里面的神仙都愣了,他们没想到,这里竟会出现一个凡人。
最近天上发生的新鲜事,确实太多了。
元彭神君面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个凡人竟还活着,他可是亲眼看着他元神俱灭的。
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天君都被吸引了注意,他望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凡人,问道:“你是何人?如何来到这里的?”
阮梦深面对天君发问,倒也面不改色、不卑不亢,他拱手道:“在下金陵凡人阮梦深,我是如何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为灵渊神君作证。”
天君一愣,看了看元彭,又看了看殿中的神官,道:“当时你们不是查过了,没有活口吗?”
当初负责这件案子的神官赶紧回禀道:“当时我们去凡间查看,金陵阮家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叫阮由的仆人,他当时拿了主子的信物去了别处办事,躲过一劫,但由于他不在现场,也做不了人证。至于其他人,确实已不在生簿上。”
元彭神君垂着眼,他后来通过孟息找到了“停云”,也就是阮梦深,他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证人活着,但是当时他坚定天诞神君都是妖魔,一心除掉灵渊,当然不想将此事告知天上。
阮梦深向那神官道:“天上地下,时r.ì有差,恐怕诸位神仙下到凡间去查看时,我已半只脚迈过鬼门关,又万幸得了灵渊神君的神骨,若按照寻找凡人的方法找我,恐怕确实找不到。”
那神君顿了顿,他心里清楚,当初想着此事是扳倒灵渊的好机会,根本没有想过好好调查,阮梦深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立刻道:“好,多说无用,一探你的神识,便什么都清楚了。”
阮梦深看了看灵渊,点点头,示意他们但看无妨。
几个小仙倌抬上来一面巨大的铜镜,正是当初元彭神君在凡间窥探阮梦深神识所用的、放大了些的窥心镜。
元彭神君一看这阵势,忍不住笑道:“你们最好看准些,不要看到一些不该看的,这里有些神仙清心寡欲了几百年,恐怕受不了那个刺激。”
灵渊君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只对阮梦深道:“不要勉强,那些回忆搬出来想必会让你痛苦,我不要这个证明也没关系,问心无愧,旁人能奈我何?”
阮梦深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笑意平和:“无妨,死过一次,什么旧事我都放下了。”
窥心镜里,映出了那夜阮府里的景象。
一个血色的中秋之夜,作恶的,并不是他们原先以为的那个。
诸位神仙先入为主,听惯了天诞神君凶恶的传言,早已想象出灵渊凶狠残暴、大开杀戒的样子,现在当时的真实情形摆在眼前,才知道事实与想象全然不同。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殿外又突然进来一个人。
是罗叶尊者。
他还挟着一个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貌的人。
绯英蓝雲最先反应过来,一见自家尊者来了,他们当然又惊又喜,忙上去迎他。
天君怔愣道:“罗叶尊者怎么突然来了?”
罗叶道:“今天这么热闹,我又怎能错过呢?”
说话间他已看见了阮梦深,愣了一愣,忍不住对灵渊笑道:“好啊,我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把我压箱底的宝贝给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