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彭停顿片刻,又接到:“我早知人间天上并无太大区别,大家都是一样,彼此眼红、彼此加害。凡修想跳出轮回,再不受凡尘辗转之苦,天诞的神君也不甘心万万年才成的正果,有朝一r.ì消弭于云烟。总有人想试着跟天道叫板,试图改变天道轮回……”
“等等,”灵渊不解道:“这岂不就是太过贪婪惹的?活那么长有什么意思,受轮回之苦又有什么意思?反正也只记得这一世的事情,把这一世活痛快了不就好了?”
元彭哈哈大笑起来:“若是大家都像你这么想,岂不是万事大吉,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了?”
灵渊无话可说,良久才道:“你说这么多,跟滥杀阮家那么多条人命有什么关系?管他什么轮回不轮回,这不还是滥杀无辜?难道因为一个人有轮回、有下辈子,我就能随意地剥夺他此生的x_ing命?”
“我想告诉你的是,一夜之间杀阮家那么多口人的,不是我,我没有什么嗜血杀人的奇怪癖好。我虽然厌恶你们这些无所事事坐拥神位的天诞神君,但跟凡人没什么仇怨,不至于如此。”
“难道杀那一家人,不是为了栽赃与我?”
“哈哈哈哈,对,确实派上了这个用场,但这并不是杀人的主要目的,栽赃你有许多种方法,何苦用最容易留下破绽的一种?”
“那究竟是为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到这里,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
要不是脚下有这无法攻破的屏障,灵渊简直要跳下去踢打元彭了,我在风里呼呼吹着,是为了听你讲故事的吗?
可是不管灵渊怎么样不满,元彭的故事还是自顾自讲了起来。
☆、一个故事
凡间与天界,似乎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世界,但实际上,二者是有j_iao界之处的,那个j_iao界之处便是山下人间、峰顶天上的萍虚仙山。
萍虚仙山有一位离象真人,是个凡修而成的下界小仙,他得道之后,在萍虚山上开宗立派,收了不少弟子,在凡间俨然是一位名声在外的世外仙师。
当时的绣姑还是一位刚刚飞升不久的仙女,她有一手好绣功,绣出来的东西仿佛带着无尽的灵气与活力,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可绣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不够满意,她有了一个新鲜的想法,希望能创造出一种世间没有的活线,用灵麻为材,灌注仙力,相当于让每一根线都拥有自己的生命。她想着这样的线绣出来的东西,大概也是活的吧。
要寻找灵麻仙C_ào,最好的去处当然就是萍虚仙山了。
绣姑当时自忖是天上的神仙,认为去萍虚仙山采上个把仙C_ào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情。谁知萍虚仙山自成一界,进了仙山便要按山里的规矩来,哪怕是天帝,也要得了允许,才可采摘仙C_ào,否则一律按偷盗处置。
绣姑私自进山采摘,当然坏了规矩,离象真人的一群小弟子设陷阱将她绑了,要把她送到师尊那里去请罪。
绣姑又羞又恼,觉得被一帮凡修弟子捉住五花大绑实在丢人,可凭她当时的本领,哪里挣得开捆仙索,等到她被抬到殿上去了,看见离象真人的时候,她却连挣扎都忘记了。
擅长刺绣的女子往往也擅丹青,可绣姑说,她认为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离象真人的半分俊美。她在天上见过多少英俊的神仙,但她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一个比得上离象真人的真容。
为何要说真容呢?因为离象真人开宗立派,做了仙师尊长,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像是一位宗师,所以在外总以白须长髯的老者形象面世,他这“离象“的名号,也正是由此而来。
绣姑跟其他神仙一样,知道那个白眉老道的样子并不是离象的真容,但她也和其他神仙一样,想不他的真容会如此俊美绝lun。
“不好意思,容我打断一下,这个离象真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真的有那么好看?比罗叶、方镜啥的都好看?”灵渊觉得有点想象无能。
元彭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讲述里,良久才回答道:”我没有见过他的真容,这些都是转述绣姑的原话,她说天上的神君虽然好看,却都不如离象真人,既鲜活又清冽,让人移不开眼。”
灵渊听得j-i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转念一想,把阮梦深的形象代入进去,突然又觉得可以理解了。大概就是认定了这个人好看,任谁都比不上吧。
他沉吟道:“绣姑大概是爱上这个离象真人了。”
元彭没有否定:“绣姑怀了别的心思,但不好说出口,毕竟离象真人是一介仙师,而且是清修而登造化的,她觉得跟这样一位仙君谈情爱,是一种亵渎。
虽不能明说,却可以暗恋,从那时起,她就屡屡往萍虚仙山跑,说是萍虚仙山奇花异C_ào众多,可以给她绣花样提供参考,当然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如此。
一来二去,她也算是与离象真人j_iao上了朋友,那时她又突发奇想,想用刚刚制好的活线为离象真人绣一副画像,如此一来,她更有理由在萍虚山长久逗留了。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离象真人还有另一位来自天界的好朋友,若澧神君。”
“若澧?”灵渊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故事里听到若澧神君的名字,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故事会把之前出现过的一些关键的人和事,都串联起来。
灵渊开始认真地倾听起这个故事,甚至连刀割般的疾风都忽略了,暖色的幽火不知不觉脱手而出。
少了他的凝神汇聚,那团幽火便被自下而上的风吹散成星星点点,环绕着他飞扬的衣袍与长发挣扎飞舞。
若澧神君每次前来与离象真人见面,都是神神秘秘的,下意识避开旁人,一开始绣姑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偷偷密谋着什么造反之类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自己也是客人,跟主人家只能算远远的君子之j_iao,哪好多管闲事。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离象真人和若澧神君会是那样一种关系,更想不到,自己会撞见那样惊世憾俗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