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爱恋GL 作者:逐北苑【完结】(63)

2019-03-28  作者|标签:逐北苑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怎么?那个杂志你很熟?”

  “没、没事……人员精简,应该不会从我们开始吧……”

  没想到工作不余五年,就遇上了裁员潮。出版社不同于技术行业,她们的工作谁都能上手,三五年就能把行业摸透,关键是员工身上附带的资源有多少,资历越老的员工越有留下的资本,蒋言灵虽说不是元老,但这几年的翻摸滚爬,让她确实接触了不少人。

  “哎,我们这些个搞对外的,哪儿有和做HR硬杠的资本?”女同事悻悻地说,滑回自己的位置。

  “不要这么悲观。”“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每年的毕业生多了多少,大学一扩招,我们哪还有优势。”

  她说得无不在理,蒋言灵也沉默了。就算失业了,也能找些文编和翻译的工作做做,再不济只能寄人篱下,去冼澄海的公司打工了。

  这么一想,她倒有些惶恐了。去给冼澄海打工,是多么没面子的一件事情!混了几年社会,越活越倒退了。蒋言灵两手撑着脸,心情也烦躁起来。

  女同事的话是一个征兆,没几天公司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会计,每来一个,蒋言灵就心慌一下。一周后公司在一个高档酒店的会场开了全员大会,无不悲观地解释公司的何去何从,百人的会场,颇有散伙饭的意味。

  “只是并购,又不是倒闭……”原本持有悲观态度的女同事改口了,蒋言灵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女同事说:“咱们社成人家集团的一个分支了,裁员肯定有,但咱们算老员工了吧?”按理说这个同事还比自己的职位低一级,蒋言灵还算是小部门的头头,既然属下的前途明朗了,自己多少也不会受影响。

  但裁员如同阴骘覆顶,就算被裁的可能性不大,蒋言灵也为那些为公司兢兢业业的员工感到惋惜。这次聚会不少同事提前退场了,仿佛越是留到最后,伤悲越大。

  其中有一周的静置期,然后下一周再回公司,门口的铭牌已经换成了风度的标志。蒋言灵分配到了一间私人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头衔。公司统一印了新名片,下午总务通知蒋言灵去领名片,让蒋言灵在柜子里找自己的名片盒。

  蒋言灵没找到自己的,反而找到了另一个人的。

  她拿起那个人的盒子,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冬箐一个公司了。

  她跳槽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抽了一张出来,正反面反复看,怎么都不相信此冬箐是彼冬箐……

  她记得以前冬箐只是一个美编,相别的几年时光,她竟然成了副主编!这是个多么遥远的名号!说不上呼风唤雨,但起码在董会中有发言权……

  蒋言灵赶紧把名片放回去,上面像是施了魔法,蒋言灵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上面挪开。

  她问总务的人副主编什么时候来,总务说:“主编忙着呢,哪儿能说见面就见面。”总务的心情不大好,这几天忙着攀附高层的人比比皆是,她估计也把蒋言灵列为其中一员了。她说:“拿了赶紧走吧,后面还有那么多同事呢。”

  蒋言灵道了谢,惴惴不安。峰回路转,兜兜转转两人竟又遇上了!她的办公室在原先的总监办公室,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城区的风景。这是个人人争夺的风水宝地,可她坐在里面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桌上还有一堆文件没有收拾,蒋言灵拨了拨凌乱的头发,去休息室打热水。里面有不少新面孔,人人都彬彬有礼,毕竟要留下好印象。蒋言灵边喝水边盯着走廊的绿植发呆,新公司倒是很近人情,将办公室布置得温馨自然,和原来的冰冷大相径庭。

  她捧杯,想些别的事情。旁边有三三两两的同事凑堆,应该是杂志社那边的员工,聊合并的八卦,聊老板的私事。蒋言灵无意听她们的谈话,但还是听到了她们口中的老板,说她是铁血司令、是克格勃,“她没有家庭吗?哪儿有这个年纪还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这位女老板似乎很不好相处,蒋言灵又得到一个悲惨的现实,虽然侥幸没有被裁掉,但是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况且现在同行竞争那么激烈,她的职位又关乎能不能拿到市场份额。

  上班的头几天,几乎每天都在高压下度过。

  出版社转型,很多原公司的套路都不能用了。原本学术出版占比额较大,现在为了赚热钱渐渐转向商业出版,高精尖的专业人才派不上用场,反倒是热衷于言情的大放异彩。现在的公司又提倡敢说敢言,光是在职位上,蒋言灵也看不到自己有何优势。

  一周过去,没见到老板,但见识到了新员工,蒋言灵已经觉得自己的职位岌岌可危了。

  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找不到生活的支点,她第一次觉得求生是那么令人疲惫。一贯的知心哥哥冼澄海不知道消失在哪个角落去了,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第一次让蒋言灵产生了想依赖的错觉。

  又一个上班周开始,蒋言灵在周末选择绕城骑行,延续了学生时期的运动爱好,总算找回了读书时的一点活力。很早就到了公司,里面还是一片静谧。她提着热乎的包子去休息室吃早餐,冲咖啡的时候有人在她身后说了一声:“这么早,挺积极的。”她手抖了一下,回头怯怯地叫了一声:“主编早。”冬箐说:“是副主编。”

  她伸手从她身前拿奶精,倒在自己的马克杯里。蒋言灵无法说服自己看她的脸,只好看她的手。那么精瘦、那么修长,印象中画画的手都是如此指节分明,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

  她神游了,在上司面前。冬箐并未责怪她,只说:“工作一周多,还习惯吗?”

  “嗯,毕业都几年了,哪儿还有不适应的道理。”她自然地回应,平静得像初始那般。冬箐哼笑一声,眉眼已经有了上司的神情,说:“她们说我是铁血司令,不留情面,不担待家庭的女强人,你说是吗?”

  蒋言灵冷静地说:“这……您比我们更清楚。”

  她都知道……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公司里发生了什么,有人在背后议论了她什么,她都了如指掌。这让蒋言灵对她有些畏惧,分别的这些年,不仅是她变了,就连冬箐也变得愈来愈陌生了。

  仿佛事业才是她存活的意义,那小北呢?她还是那个会抱着孩子哭的人吗?蒋言灵从始至终不敢看她,不是畏惧,而是害怕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个人。她对冬箐早已没有了念想,正如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有上下级。

  她庆幸自己并不是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女人。

  “我跟你说话,你不看我?”冬箐冷冷地质问,蒋言灵放下茶杯转头,冬箐正好说:“看我。”总算,她看到了她的眼神。印象中两人最后一次对视,是餐厅里的那次回眸。

  时光如白驹过隙,年岁到底带走了什么?

  蒋言灵心如止水,似乎决意要和过去的生活来个了断。冬箐伸手勾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说:“沾到菜叶子了,自己也不知道。”那瞬间她心跳都要停了,为什么她还会做这样的动作?眼下的任何肢体接触,都有可能成为打开记忆盒子的触发点。她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故作镇定说:“抱歉,是我疏忽了。”“只是一个菜叶,何必道歉?”冬箐眼角带笑,但表情依旧冰冷。这似乎成了她的一个习惯,不轻易笑。

  “早上喝咖啡对胃不好,不如喝点豆浆,比较温补,”冬箐收拾桌上溅出来的奶精,说:“我给我家孩子也这么准备的。”蒋言灵语塞,眼前的她到底是什么角色?孩子的母亲?自己上司?还是故交?她不知道以什么姿态来回应,只能保守地说:“主编说得有道理。”

  “新办公室还适应吗?听说那片风景不错,应该挺适合你。”冬箐喝了一口热咖啡,平静地说。

  蒋言灵内心一滞,适合我?难道那个座位,是她……帮我争取的?

  不可能,头先的一周她可是面都没露,怎么知道自己会是她的下属?蒋言灵忙不迭为自己找理由,如今可不能和冬箐有任何瓜葛了。

  “谢谢主编,那确实是个风水宝地。”

  “没事,泽宁说新公司的发展,要靠的是你们部门这帮重臣,当然要有个好的工作环境,你说是不是?”冬箐说得游刃有余,一下子将蒋言灵心头的疑虑消解了。这原来是主编的意思,不是冬箐的意思……她心里说不上复杂,只觉得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我先去忙了,一大早事情还真不少。”冬箐将杯子放下,蒋言灵赶紧说:“主编慢走。”她的杯口还沾着口红渍,蒋言灵替她洗净被子挂在铁架上,心脏狂跳,像经历了修罗场的历练。

  她明确了,冬箐就是她的上司,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第 54 章

  蒋言灵摔坐回自己的办公椅,发愣。门外有人经过,她坐直身子,用力拍脸,直到脸颊早已经火辣辣才甘休。

  那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属下轮番进来汇报工作情况,她一手撑着脑袋,手一挥,说:“下午再来吧,我现在有事忙着。”

  可她的桌子干干净净,什么文件也没有,电脑连电源都没打开,来的人一头雾水,抱着文件出去了。她不能再让那个姓冬的女人影响她的生活了,自己的整个青春期都被她霸占,被她灌输了三观,被她影响了自己的行为方式。

  既然冬箐已经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自己何苦被过去拖累?

  喝了一整杯热咖啡,能量才一点点回流到体内。

  午饭时间到,同事们陆陆续续外出了。蒋言灵好不容易处理完十分之一的事情,就已经累趴在办公桌上了。她将转椅调至背面,幸好后面还有一大片城区的风景,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不少。

  有人敲门,蒋言灵转回来,说:“进来。”

  一个穿得很休闲的男同事进来,是广告设计部的部长,对方杂志社过来的同事。

  “工作忙完了吗?蒋女士,有空赏脸一起吃午饭吗?”

  蒋言灵对他有点印象,第一次开年活动上的活动策划人,是个很有手段的男人,尽管现在只负责广告设计。一般来说广告的同事很少权欲,本身是艺术科班出身,骨子里多少有点浪漫。但他不一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挤破脑门儿往管理层钻的那种男人。

  这类人蒋言灵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出于是新同事,她没有拒绝。

  蒋言灵的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男同事一拍脑门儿,说:“差点忘了,我叫厉喻文,广告的部长。”

  “我有印象,给我一分钟,门口见。”

  厉喻文笑着说:“好的,好的。”

  蒋言灵补了个妆,杂志社的同事比做出版的外向多了,很会来事儿,导致现在公司里有一方压倒一方的趋势。估计厉喻文是趁中午时间联络新同事感情,以后若有选举或社内投票,这类男人又会有所求了。

  和大学的社团相差无几,工作后的拉帮结派比读书时目的更明确,工作了几年,她见惯不怪了。

  厉喻文在门口和另一个女同事聊天,见她过来忙说:“下次再聊,董编。”

  蒋言灵说:“不叫多几个同事?一起吃才热闹呀。”厉喻文说:“下次吧,您是上司,人多了他们看您的面子,有所顾虑就不好了。”蒋言灵笑着说:“那你就不顾虑了?”厉喻文整了整声,说:“我什么时候怯过场了?”厉喻文带她去的是西餐厅,老实说一个平常的中午吃得这么隆重,蒋言灵并不喜欢。但她就是想看厉喻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直端着脸色陪他聊。

  “咱们上班这些时日,公司里还挺和谐的。以前我们以为负责出版的都很教条,大学里已经领教过不少了。”厉喻文开口,也不怕得罪人。

  蒋言灵说:“原来合并前我们就已经被同事贴标签了?”

  厉喻文尴尬的笑:“也不叫贴标签,以前读大学那会儿不是这样吗,做校报校刊的同学,排版字眼抠得死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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