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恶狠狠的。”他的口气开玩笑一样。
“我想起一件事情,”我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我这正义感还实在英雄无用武之处。
“关于策划,我想知道,除了现在这份,你还有没有备选的?”
——他居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不,或者说,居然雷虹然的宝押对了地方,还没等我来提议,他已经主动问我这方面的建议了。
“不满意这个方案吗?”
“也不是,不过有点中规中矩,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策划部原来另有一个方案,不过因为有困难,所以就放弃了。”
“什么困难?什么样的方案?”他的目光立刻变得专注,他专注起来的样子可真漂亮。
“他们想做一个家丽的大型剖面图,占正面八块版的位置,用工业制图那种,完全单色,再把每一块彩色单独成组,加入介绍文字,放在背面八块版上。”
曹汐椋摸了摸下巴,这个好像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有点孩子气的。
“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方式,原来那种文字太多,其实,这次十六联版我们主要是想对公司形象进行一次包装,所以,希望那种商品明细倒不是最主要的,每层打出一个特色样品便可以。”
“读图时代,名字叫做‘家丽使用说明书’,只是有些非常规,怕你们不会喜欢。另外,最重要的是,如果真要这样做,周一无论如何是出不来的。”
9.第一次挑逗
“这样——”他沉吟了一下。
“我们曾经做过整条商业街的《清明上河图》长画卷,请几位画家联手做的,效果非常好。”
“我看过,确实很漂亮,很有古风。”
“不过,那次是花了很长时间来准备的。这次的十六联版,如果做成这样,倒是不会用《清明上河图》那么长的时间,但周一肯定是弄不出来,另外,还需要你们提供大量的相关资料。”
“这不是问题,”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这样干脆的态度倒把我弄愣了。“没准备好可以拖上几天,这样要比现在的计划更出彩,这就够了。”
“但是——”我觉得他的想法过于单纯,也过于轻率,这种事情难道能够擅自下决定吗?就算总部不过问,难道他不用和分管副总汇报一下就自行决定?
“但是?”他皱眉,发问,样子像小孩子满心欢喜地要拿糖果时,被拦了一下。
“至少你得把这方案拿到余总那儿请示吧?”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哦,对了。”
——你,你什么态度!好像刚刚想起还有这么一位顶头上司吧?虽然你是中央大员,虽然你有董事长女婿这一身份,但夹着尾巴做人避免上司嫌疑,这点还是要懂的吧?
“给你看的方案已经在余总那边通过的,做或者不做是一说,但更改方案,也必须让余总亲自审定才好吧?”
他眉毛皱起来,那种孩子气的表情又出现了。
“当初他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就应该包括更改计划,再说这是为了公司着想,他不应该阻拦才对。”
我脑子里想到余总那张猥琐的脸,我和雷虹然都很讨厌这个贪婪的人,不过他曾经只是一个空架子,真正决定权在主任手中,这也是总部一直以来对分部的策略,因此他并不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尽管如此,雷虹然还是维持着在表面上给他的足够尊重,事事都要及时汇报,曹汐椋初来乍到,也许对这种表面上的礼貌微妙之处理解太少。
“我个人觉得,这事儿还是再考虑一下为好。”
“我就是不愿意把这部分广告宣传搞得千篇一律,才想更改的。”他不以为然,“你们过去策划我也看过,除了花纹更新,内容几乎没有变化,很单调。我希望,每笔费用都能——都能有价值。”
这话也太直截了当的伤人吧?
“原来的方案也同样有价值。”我冷冷回了话。他那种口气令我不爽,好像以往我们都是白拿他家的费用一样。“在宣传目的上,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也许更合适大众口味。”
他不服气,他执拗地和我辩。“如果有商品促销,那当然就是最直白的排列组合,简单明了,但这次是形象宣传,就像公益广告,它本可以有更大创意空间可发挥的。”
我看着他激动,这会儿他的眼睛发亮,嘴巴再次抿成了一条细缝,结果是把嘴角那两个小涡涡弄得更深了,看上去软软润润的。
——真的是很可爱的。
他本来还等着和我激辩的,结果我反而沉默,让他也没了下文,这让他有点不习惯。
“你干嘛不说话了?”他有点不满,“你可以说自己的意见啊,就像你白天那样,坦白说就好了。”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先是有点困惑,但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的态度,于是也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时候有点——一根筋,不要介意。”
他显然心情大好,转过身,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来一杯?”
“老婆不在,长夜漫漫,喝酒打发时间?”我接过来,开了句玩笑。
“是啊,正巧还找到了一个人陪我来打发时间。”他居然也回了一句玩笑。
我的心没出息地砰砰乱跳起来。
“这种事情尽可以找我,随时奉陪。”我嬉笑地说。
——你可以当我在继续说笑话啦。
“本来心情不是很好,但现在开心多了。”他自己喝了一口酒,突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一样。“其实我不会喝酒,也没酒量,只是喝着玩。”
“淳于髡说过,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我回答,“喝酒这东西,分场合、地点、人物对不对胃口。”
他又是一笑,很锋利的眼中却多了几分迷离的样子,好像加了层雾气。他眼睛很坦然的看着我。
“实话说,我知道你和雷虹然的关系。”
“你们因为这个把她调走了?”我苦笑,“我们的关系只是工作之后而已,真的。”
“这次调动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主要是因为我要求调过来——所以,你看,其实我是拆开你们两个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