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花生米柜台被几个年轻人围得风雨不透。一个脖子脑袋一般粗的小伙子,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一粒,往嘴里一投,咯嘣,他把眼睛一眯,说一声:“好香啊!” 随手又拿上一粒扔在嘴里:“真好吃!” ,他索性抓起一把,一粒一粒往嘴里扔,咯嘣咯嘣嚼得蛮带劲,几个男女嘻嘻哈哈凑热闹。
“喂,同志,你买不买呀”!卖花生米的老头忍无可忍:“一块二一斤,小本买卖,哪搁得住你一把把的吃!”
“**!吃你几颗花生米,是看得起你。”胖小伙嬉皮笑脸,他顺手又抓一把,扭身就走。
老头儿一蹦老高,气的小胡子翘起来:“土匪、强盗!”抬腿就要追。旁边卖瓜子的老头儿赶紧拉住:“算了吧,你惹得起人家吗!现在的年轻人像土匪,动不动就打架动刀子,为两把花生米,值不得和他拼命。”
卖花生米的老头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缺教育!”胖小子扭回身来,举起一只手摇一摇:“拜拜!”
水蛇腰高才,吱吱吹了两声口哨,惊的人们猛扭头。一身浓香的“十里香”和白白胖胖的“雪花膏” ,禁不住哧哧地嬉笑。
前边是处理苹果的柜台,人们挤成了“疙瘩” 。“水蛇腰”给“胖子”和”下兜齿”打个手势,施展偷技,伸出两根又细又长的手指,飞快从一个上衣口袋夹出一个钱包,顺手塞给“胖子” ;又一搭拉手,**一个女人的口袋,取出一个钱包,暗暗塞给身后的“下兜齿” 。他们迅速挤出来,离开这堆人。
老头儿大声惊呼:“我的钱包丢啦,有小偷,狗娘养的,把钱包掏走了。”
这三男二女悠闲自得往前挤着,前边迎面走来一位标致的姑娘:大眼睛闪着温柔的光,挺拔而窈窕的腰身,比电影演员还动人。三个小伙子一看,魂儿都飞出腔外,好像看到“七仙女” 。朱民两臂交在胸前,迎面挤上去。他交插的两臂故意压在人家的胸部,用手捞摸人家的**。那姑娘猛一扭身,脸气的发黄,愤怒地骂道:“流氓!”
“哎嗨,嘴干净点,这里是挤的地方,我挤你,你还挤我来哩。”
“没脸没皮的臭痞子,臭流氓!”
“流了你几回!”
“流你娘,流你姐妹!”
“这么大的包包,软乎乎的,不是什么好玩艺儿!”
“小伙子,说话文明点”!这是个戴眼镜的胖胖的青年人。
“狗抓耗子,碍你屁事,你别买好,人家不一定嫁给你。”
“你是什么东西,说话比放屁还臭!”
“打,打他个龟孙子!”胖小子一把抓住“眼镜”的前襟,挥动巴掌,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眼镜”怒眼圆睁,挥动拳头向对方脸上砸去。高才和王豹手疾眼快,配合默契,一人抓住“眼镜”的胳膊,一人耳光拳头一通猛打。
城市人精神极度空虚,大都有患“看热闹”的精神病。大街上如果有撞自行车的,或吵嘴打架的,那就是遇到了最过瘾的“节目” 。“看客”们纷纷挤向前,黑压压,乌沉沉,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拥着,挤着,张着嘴,伸着颈,瞪着眼,踮着脚,好似农村唱大戏。人越聚越多,越多越聚。堵塞了交通,忘记了回家,忘记了办事,忘记了上班。看得如痴如醉,而且不看出个究竟,决不退场。
今天,在这人山人海的农贸市场,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打斗,自然是看客们大饱眼福的机会。人们凑得比救火还急,呼啦啦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氏建筑队的“英雄”们,闲得难受。今日,二歪、王豹、高才、“十里香”和“雪花膏”聚伙游览省城农贸市场,一为观光开心,二为“练功捞钱” 。他们有一种虚妄的自豪感,英雄感。法规政策、道德观念是陌生的。粗野、愚昧、贪欲统治着他们的灵魂。他们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聪明的,现实的,勇敢的。
或许这就是社会地位卑微低下,逆返和报复心理的畸形反抗!
今天逛农资市场,“洋秀才”和“丑小鸭” 没有参加。他们昼夜兼程,忙他们的书本。陈立君远在东光县。但朱民和云英为何没有到场?
正在紧张格斗的当儿,“雪花膏”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朱民和云英的影子。
“眼镜”对付三个“流氓”虽有满腔义勇之气,但终归力不从心。他白白挨了一顿耳光。怒气难消,骂道:“狗流氓,我通知派出所,把你们抓起来”……
“太不像话,就该抓!”
“调戏妇女,无法无天!不治一治,好人还能过!”
众人对这几个调戏妇女的“哥儿们”七嘴八舌纷纷责备,高才一看事不妙,脑瓜机灵一转,又来一招: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把事儿弄反了,是他调戏了她。”他指着“眼镜”和“十里香”
“眼镜”气懵了,他没想到这伙流氓来这一手:
“王八蛋,你们倒打一耙,血口喷人,我给你们没完!”
高才冷笑道:
“有争官坐的,有争钱花的,哪有争说被人调戏的,哎!你别嘴硬,有治你的地方,有教训你的时候。‘十里香’你说说他是怎样动手动脚的?”
“十里香”有些不好意思,怎能坏良心无中生有?可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如不压压“眼镜” 事就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