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藏宋忽然抬头对苍天说:“命里孤煞,奈何求她。”随后就这么跳进了护城河,随暗流而走。
第二十五章
藏宋原以为自己会沉入水底,了却残生。未曾想水底暗流无数,将自己卷入更深处,只觉得无边黑暗,随后失去了意识。
陆华章在藏宋跳下去的时候,放声大笑,说道:“赝品就是赝品,不堪一击。”同时拔出殿下穴道的银针。她蹲在殿下面前说:“小师妹,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直在努力,你再等等我,不久后没人再有权力阻挠我们了。”
殿下始终望着藏宋跳下的地方,呆滞的出神。她听不见大师姐说的任何一句,耳边不断盘旋。“命里孤煞,奈何求她。命里孤煞,奈何求她。命里孤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甚至连心都在颤抖。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如今,它在颤,更是在疼。随心脏的跳动,一疼一疼。忽然喉中感受到一股腥咸。血从嘴角滑了下来,顺着下巴,滴落。
我想,我是有些爱你的。
陆华章见此情形,赶紧替小师妹把脉,气血上涌,脉像如此不稳。“来人”一声令下,二就出来了,陆华章说:“好生伺候桥殿下,她若有一丝损伤,你就提头来见。”
二连忙哈腰说:“是。”
殿下就这样回自己屋了,二想扶殿下去床上休息。殿下冷声道:“滚!”
二那悬在半空的手终究是垂了下去。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殿下呆呆的坐着,眼却一直望着床上的那些碎红,昨日的欢愉,过去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她坐上了床,脸渐渐贴在那些落红上,泪终究是从眼角滑落,渲染了床单的红。
一天,陆华浓提心吊胆,看见苏晓安全回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那人却没有回来,团子下午的时候也是一下就冲了出去,然后不见了。苏晓一脸的愉悦,陆华浓见状想必是事已经都办妥了。她就这么放不下吗?
陆华浓问:“她呢?”
苏晓说:“谁?”突然回过神说:“哦,你说藏宋。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在和你姐姐的姘头缠绵吧。”
陆华浓蹙眉,再也没有和她说下去的欲望,这么久了,罪也该赎了,可是苏晓的心病似乎一直没有去,仿佛只有死亡才能让她变回以前的模样,现在的她熟悉又陌生,就像是一块小石头,握在手心捂暖了,但你只要一张开手,它就凉了。
梦,无边无尽的梦,手触摸到的都是黑暗。每个人都在跟我讲话,爹娘哥嫂,还有皖琉,全家惨死的人都是无头的在梦里游荡,说着冤屈。只有皖琉在梦里跳,一颦一笑依旧那般天真,不停的叫着词哥哥。后来是火,是冰,还有……殿下,冷漠的眼神,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还有无止境的嘲笑,你是赝品!赝品!赝品!忽然世界撕裂了,有一道光,藏宋往光的方向跑去,惊醒。
撑开眼,模糊的影像重重叠叠,断断续续的有声音传来,似乎是在争吵。只听“她是我师父,是藏宋。”“她是我大师姐,是陆华章。”“是师傅”“是师姐”“她明明是我师父。”“她明明是我大师姐,你要再说她是我宋哥哥,我宰了你。”两人便是霍梓乌和苏药。
话说那日,在藏宋离开了诡医阁不就后,霍梓乌就去了诡医庐找桥师姐要回宋藏词,奈何两人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小屁孩苏药在哪里还有几个母的。霍梓乌自然是气的不行。问出了宋哥哥的去向就拽着小屁孩苏药带路去了凉城找宋哥哥。可惜这个小屁孩老是带错路,害他们多走了好几个月的路程。苏药倒是很开心的走了一路,似乎是将这场行程当做是游山玩水。
藏宋思绪慢慢清楚,她告诉自己,还有家仇未报,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死去。受的伤,我一定要加倍讨回来。藏宋起身,看见那还在争吵的两人。苏药和霍梓乌看见藏宋起身纷纷跑过去,抢着把脉。最后还是霍梓乌送了苏药一记刀眼,使苏药悻悻的后退。藏宋余光还是瞟见苏药那些小动作。
霍梓乌说:“大师姐,你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只是脸……”
藏宋说:“霍妹妹,好久不见,医术越发精湛了。”
苏药得意的说:“看吧看吧,我说了她是我师傅,你还不信。霍霍你输了吧。”
霍梓乌就这么整个人懵在那,桥师姐我求你救人,你竟然私自将宋哥哥的脸变成大师姐的模样。你就这么爱大师姐,为什么你不找他本人,可怜我宋哥哥,那时候一定很疼。她抬头,看见宋哥哥的眼睛,她颤抖的手想去触碰她的眼。我的宋哥哥到底吃了什么苦,桥师姐能将你弄成这幅摸样。突然哭了起来。
苏药本来是在偷乐的,可是看见霍梓乌哭了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将手伸了过去说:“喏,给你,用我的手擦擦。”
霍梓乌依旧没有理会。
藏宋说:“好了,霍妹妹,都过去了,你就不要伤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霍梓乌擦干眼泪说:“当你我的医术有今天这般成就的话,我定然不会将你交给桥师姐,我会亲自医好你。”
藏宋无奈说了一句:“都是命。”
苏药就在旁边站着,她们两之间有说不完的事。苏药已觉得无趣,便说去定一点饭菜上来。
苏药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藏宋,藏宋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霍梓乌说:“这里是中心凉城外的小镇。宋哥哥,怎么了?”
藏宋说:“你们是在哪路发现的我?”
霍梓乌说:“在去凉城的河边,那时候大师姐,不宋哥哥的脸……”
一直想问却没有问的话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藏宋沉默
瞬间就沉默了,霍梓乌为了找话题,聊起了自己的近几年,聊起了皇城近几年的变化,也聊起了皖琉。也许别的藏宋没有听进去多少,但是皖琉,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触及了藏宋的耳神经。皖琉,这仇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第二十六章
如果死对当事人来说是种解脱,那对活着的人就是一种折磨。藏宋的离去对殿下的打击还是很大,殿下整日食不下饭,夜不能寐。一旦睡着,梦里就会有藏宋,她总是温柔的搂着自己,在自己的身上毛手毛脚,她总会对着自己的耳朵说话,那呼出的热气都会让自己颤抖。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梦,两人说说就没有了,也有时候殿下会梦到自己会走路了,跟藏宋在诡医庐里嬉闹,她总是跑在自己的前面,总是追不上她。就这样循环往复的重复着梦。梦到情深出就醒了,伸手触及的依旧是冰凉。明明已经习惯没有她在床上的日子,如今……
今夜殿下点了安魂香,师父赠送的安魂香,她一次都没有用过,今日拿了出来,也许用了香,自己就会睡的好一点。一缕细烟很快在空气中散开,殿下逐渐入了梦,本以为今夜会什么都没有,结果很快的就在梦里找到了些亮光,殿下今天在梦里能走路,她朝那光走去……
(此处省略……字)
“安魂香,魂安即归处。”
第二十七章
霍梓乌偷偷看了宋哥哥一眼,她果然还是在乎的。便将近几年的事娓娓道来。
二公主去年和皇城现任首富的大公子成亲了。藏宋被子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她的新郎终究不是我。是皇上下旨的,说公主年纪大了,该出阁了。藏宋依旧没有说话,却想起了小时候的戏言“以后要嫁给你”藏宋不禁冷笑,想“是嫁了啊,嫁的我家破人亡。”
我出来找你之前为公主诊过脉了,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够了!”藏宋一声呵斥,霍梓乌吓了一跳,藏宋深吸一口气说:“霍妹妹,我累了。”霍梓乌心不禁一疼,却依旧笑着说:“那宋哥哥吃完在休息。”马上出去找苏药那个笨蛋,就不顾形象的在那边吼:“笨蛋,苏笨蛋,你好了没有,饿死了,点个菜都要这么久。”苏药红着脸跑过来说:“霍霍,你给我点面子嘛,这么多人,你叫我笨蛋,你看大家都在笑我。”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还看着四周。只见霍梓乌揪起她的耳朵,说:“胆子肥了,我们在那破路上我叫了你一路笨蛋你应这么欢,现在叫你笨蛋就不行了是吧!”边叫还边扭,苏药疼的直嗷嗷,连忙求饶说:“行行行,霍霍叫什么都是可以的,别扭了,疼疼疼。”霍梓乌这才放开手,得意的回去了。苏药悻悻的揉着耳朵,说:“唔,好凶。”
三人一起吃饭,谁都没有说话。霍梓乌踢了苏药一脚,苏药正埋头刨饭,带着一大口饭就抬起头,木讷的看着霍梓乌,霍梓乌眼神示意,让苏药说点什么,苏药似懂非懂的将嘴巴里的饭先咽下,然后转头问藏宋说:“师父,你的脸要帮你修复吗?”霍梓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饭吃到气管了,她现在除了咳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想:“这个笨蛋真的是笨蛋,居然问这个问题。”藏宋说:“食不言寝不语。我的脸就这样挺好的。”苏药崇拜的看着师父,说:“师父就是师父,总是境界高。”霍梓乌看着苏药那个笨蛋,慢慢的顺着气,那气管的,突然带到一粒米饭终究是出来了。
用膳完毕,苏药和霍梓乌也就出去了。藏宋本来是要休息的。突然坐到梳妆台前,解开了包扎的伤口,狰狞的两条交错的两条伤口就出现在眼前,伤口除了红肿外,没有其他地方的不适。就连伤口边缘的碎肉也已经被处理的很好了。看来霍妹妹的医术近几年真是长了不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殿下。
霍梓乌和苏药在另外一间聊着,霍梓乌一直说刚才被笨蛋蠢的饭都跑错地方了。苏药说:“那是你自己的缘故,饭又不是我在替你吃。”霍梓乌说:“就是因为你太蠢了,所以烦才会被你吓跑。苏药说:“我哪里蠢,我姐姐都说我很聪明的。”说起姐姐,霍梓乌最不想听苏药的姐姐们。也是神奇,她听苏药讲了一路,现在真是苏家都知道透了。
第二十八章
藏宋修养了几日,打算回皇城去。三人简单收拾就要走。霍梓乌对着苏药说:“笨蛋,我们要回皇城去了,你该去哪去哪,别跟着我们。”苏药一听,麻溜的跑到藏宋的边上,抓着藏宋的衣服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师父,我要追随师父左右。”
藏宋说:“小苏药,乖,此去皇城,为师有重要的事要办,你还是……”话没有说完,就被苏药打断了,苏药跪了下来,死死抱住藏宋的大腿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跟着师父,保护师傅!”
霍梓乌说:“你个笨蛋不要我们来保护你就好了,我们可不指望你保护。”
苏药不听,就是粘着藏宋,藏宋叹了口气,手抚上苏药的头,说:“你还小……”苏药在藏宋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说:“我不听我不听!”还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说:“师父师父,我就要跟着你。”
霍梓乌说:“我说你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
苏药说:“我师父都要抛下我了,你还说风凉话。”
藏宋说:“起来!”
苏药说:“你不带上我我就不起来。”
藏宋说:“你不起来,我就不带你了。”
霍梓乌一跺脚,说:“宋哥哥!”
藏宋说:“有人跟你拌嘴,这一路也是欢快。”
霍梓乌说:“谁要和她拌嘴,她那么笨。”
苏药一听,马上起来,那泪眼汪汪的小眼一直看着藏宋,藏宋拿手给她擦了擦泪,说:“我们小苏药都是可以嫁人的小姑娘了,还哭鼻子。”
苏药竟然眼神偷瞄了霍梓乌,哪怕只是一晃,藏宋还是看见了,笑了笑说:“你可以跟着为师南去,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听师父这么说,苏药的头点地跟捣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