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推着轮椅,仔细的观察了这个病患,说:“把青甲蚧拿出来。”身后女子说:“是,殿下。”等女子带出青甲蚧,殿下说:“这个青甲蚧我培育多年,它专门食人表皮,它的粪便,青甲膏可是上等生肌膏,你等会将这个青甲蚧放到她身上,让青甲蚧将她的腐肉吃去,生产青甲膏摸匀在她得肉上。”女子说:“是的,殿下。”桥看了她一下说:“等会先将他身上烧毁的衣服取下来,粘在肉上的也取了,青甲蚧吃了衣服也生不了青甲膏。”女子说:“是的,殿下。”说完就去案前看书,仿佛一切又与他没有关系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宋藏词却在巨疼中醒来。不知是炙热的痛还是吞噬的痛,只知道一点一点,在从脚上传上来,从手上传下去,或者是从肉里面散发出来的疼。可她却动不了,连看伤势的机会都没有。女子看宋藏词醒来,说:“殿下,她醒了。”桥还是静静的看书,连头也不抬一下说:“继续吧。”这到这个,宋藏词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只感受到有人在撕她的肉,在手臂上撕起了什么东西,疼又像感受不到疼,但明显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宋藏词觉得疼痛在不断吞噬自己的脑子,脑子里出来疼就感受不到什么了。
宋藏词睁大眼睛惹着,不断的喘气,就像是一只野兽,战斗了很久的野兽,用喉咙深处喘息,不停的发出低鸣的喘息,偌大的山洞里也瞬间被这种声音填满,到处都充斥的疲惫与沉痛,一下一下。女子又说:“殿下。她好像很痛苦。”桥依旧没有抬头,却说:“我们只负责救她的命,仅此而已。”女子说:“是,殿下。”宋藏词好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受这的苦难,为什么连死都是一种奢求,自己就这么没有尊严的躺在这,任人宰割。最后桥也是看不进书了,抬头看向了石床上的人儿,想,她的脸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是美丽还是丑陋。小师妹看上的人应该也没有那差吧。
由于宋藏词有些皮肉已经烤熟的,青甲蚧竟然在上面吃起了美餐,就吃的比较缓慢,半月能完成的事情硬是弄了一个月。宋藏词每天都经历着重复的疼痛,被青甲蚧啃咬,敷生肌膏,最后将纱布静静缠住。从起先的如野兽般的喘息到现在连吱都不会吱一声,仿佛一个死人,在石床上。
桥看她有时候连眼睛都不动了,就会过去,探探她的鼻息,发现还有未弱的鼻息就会放下心,就会继续救她。这人命算是保下来了,就是最后看她熬不熬的过去了。
而面对每天的痛苦,宋藏词只有回忆,用回忆过去,回忆每一天,回忆每一个细节来麻痹自己。直到真的麻木了。
第七章 重生
第七章
满是生肌膏的身体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在宋藏词的鼻息间萦绕,此时宋藏词已经昏昏,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她已经把过去回忆的苍白,只记得现在,几天前,一个面纱的女子在脸上指指点点,然后有什么东西吞噬着脸。片段,宋藏词越来越健忘,想不起,只有疼,她连听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女子说:“殿下,她好像快不行了,她的烧一直没有退下去。”
诡医殿下说:“把冰蚕和血蛭去去来。”
女子说:“是!”
等到女子拿来了冰蚕和血蛭,诡医殿下说:“现在唯有血蛭能在她血液里穿梭,打通她闭塞的血脉。你在她脚底划一个口子,放血蛭进去。”女子将冰蚕和血蛭都放下,取出小刀,轻轻在脚底血脉处划了一个口子,很奇怪,都没有血流出来。打开了装血蛭的盒子,里面的血蛭静静躺着,女子用银色小勺,轻轻舀起血蛭,血蛭感受到惊扰就开始扭动起来,女子将她放到血口,血蛭似乎闻着味了,一下就钻了进去。
诡医殿下看着全身包裹着墨绿色生肌膏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看着身上也没有任何起伏,静静推着轮椅上前,伸手探她的鼻息,竟然没有任何鼻息了。殿下马上检查了他的眼,似乎回天无望了。
突然,那女子说:“殿下快离开,那人……那人在冻结。”诡医殿下看了她从脚上窜上来的薄冰,说:“冰蚕呢!” 女子马上去找了盒子,发现盒子开了,冰蚕意见不见了。她说:“殿……殿下,冰蚕不见了!!!”殿下也是惊愕!说:“从来没有医书记载怎么用冰蚕,我只记得师傅说过,'命矣,生即死,死亦生'。”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覆上薄冰,桥想,命吧,师妹,我尽力了,说:“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再来这里。”
女子说:“是的,殿下。”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每日上诡医庐求医的依旧不绝,怕是诡医庐的珍宝已经数不清了,光千年人参,都已有上百支。诡医殿下的名号也是传了千里,虽说救人治病的方法是你想不到的,手段也有些残忍,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就这样过了两年。
两年后的一天,冰封的宋藏词突然动了动指尖,咔嚓一声,结在身上的冰块装物体掉落,粘着生肌膏,裸路出一块洁白的肌肤。渐渐的,里面的人活动起来,外层的冰块就这么从身体上掉落,只碎缺不化,宋藏词坐了起来,慢慢的起身,下地。当双脚与地面接触时,宋藏词仿佛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当自己完全站立了,走了一步,缺摔倒了,自己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提,完全不会使用双脚,宋藏词慢慢撑起了自己,长发垂落在地上,只要多走几步就会走路了,她是想着就算爬也要爬出这牢笼。
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门口,看到第一缕光,用手遮了遮眼,待适应了以后,慢慢走了出去。出去后宋藏词先找了条小溪流洗澡,她默默呼出了一口气,唔,然后在想,好臭!这口气好臭,路上看着自己发白的肌肤,看着手指,好像比以前更加没有肉了,皮就贴着骨头了,满满的骨骼轮廓,上面加了一张皮,这样而已。看到了小溪,本就红果果她,直接下了水。她能感受到物体的流过,缺感受不到这水的冷暖,就算走到水中央,也知道了宋藏词的腰,她低头一看,水清澈的可以看到脚,甚至脚边游过的小鱼。
突然她定睛一看,水面也静止了下来,她的脸,这是谁,她扯了扯自己的脸,这确实是在自己身上的,这是谁,那轮廓眉宇间都没有自己往昔的样子,她看到她的眼睛,突然她就往后仰,整个人坠入了河中,静静地沉入湖底,青丝如海藻般在水中飞舞,宋藏词就这样敞开双手,躺在湖底,静静等待死亡,她不要做怪物,不要!
可是脑海中不断闪现片段,皖琉的笑,霍妹妹说的灭门,仇,我还身负家仇,我的家。宋藏词就从水里起来了,默默走上了岸,就这么红果果行走在林间,偶尔草木划伤的她的腿,她也是感受不到。
不知觉来到山顶,俯瞰着这个折磨她的地方,摊开双手,感受阳光的照耀,却无法感受到暖。宋藏词不禁跪了下来,对着太阳说:“我成了怪物,我成了怪物,我的眼,我的脸,我的身体都是怪物。”说着竟然不知觉的哭了起来,说:“可是我还有大仇未报。如今我这个样子,怎么办,怎么办!”哭着哭着宋藏词竟然睡着了,抽噎着,睡着了,就这么躺在大地上睡着了。
第九章
半年了,诡医殿下总是会独自一人喝酒,她完全忘不了那个夜晚,也忘不了那人,更忘不了自己的心。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还有什么资本在站在她的身边。不禁又为自己满上一杯,仰头喝了下去。
突然一个物体跳到了自己的腿上,如此轻巧,不用看就知道是团子。藏宋来了!果然那人从自己手上拿过酒杯,闻了闻。说:“陈年女儿红,好酒。”诡医殿下静了静,抚摸着腿上的团子,说:“现在不是白天么?你怎么来了。”没有看藏宋一眼,只是专心的抚摸着团子。团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藏宋一看,就将团子拎到了桌子上,将殿下抱起,坐到自己身上,自己坐到她的轮椅上。团子就这么歪着头看着他们。诡医殿下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她一个腿残的人挣扎又有何意义,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她也是静静的坐着,说:“现在还是白天,你……”待她坐好后团子就跳上去了,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藏宋顺了顺她遮住眉眼的碎发,说:“白天怎么了?白天就不能什么了么?”笑的那样妖魅,几乎是用余光就能看见她的笑,和大师姐一样的笑,却比大师姐还要放荡不羁。
藏宋说:“你又走神了?”
诡医殿下说:“没有。”
藏宋问:“为什么人称你为诡医殿下?”双手不规矩的在腰间游走。
难耐却又无可奈何,说:“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缘由,当初我是怎么救的你就是用同样的方法救的别人。”
藏宋说:“就没人你也会改变别人的容貌?”
诡医殿下一时也是接不上话,当时确实是她驱赶青甲蚧吃皮的纹路,再用蛊虫吃掉了她脸以下的肉。藏宋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说:“不说话不礼貌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说完一下就吻了上去,她努力推拒着这人,那人就是死死的吻着。
突然有一女子进来,看见他们的诡医殿下竟然和人在接吻,女子咳嗽了一下,诡医殿下更用力的推了下她,可是推开的瞬间还带出了银丝。诡医殿下一下子就脸红了,还是用小丝巾帕静静的擦拭了嘴巴,镇定的说:“何事?”
女子说:“启禀殿下,殿外有个小鬼说要来拜师不知殿下是何意。”
诡医殿下说:“来者姓甚名谁?”
女子说:“他是苏氏药行的九公子?”
诡医殿下说:“苏家一门女儿,哪来儿子?不见,赶走他吧。”
女子说:“是,殿下。那不打扰殿下和二殿下了。”
“噗”藏宋一下子就笑了,二殿下。这个是三月前,她在澡堂和她游戏时,不小心就被人撞见。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殿下自己在洗澡,可是那人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进了自己的木桶里,因为都是光的就更方便了那人。那人真的是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是可以找到自己并且暗下黑手。
腿脚不方便的殿下就这么在木桶里被弄到疲软,就搂着藏宋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恰巧这是女子们上来为殿下穿衣,看见有人在就不禁尖叫。想要冲上去,结果殿下说:“你们都出去吧,她会帮我穿衣的。”女子们无奈,却还是退了出去,在他们要退出去的时候,殿下还说:“以后,她就是二殿下了。”
女子们说:“是的,殿下,二殿下。”说完都退了出去。
等他们出去后,殿下说:“快将你的手拿出来。”
事实是这样的:当有人进来的时候,藏宋是看见了,然后轻轻在她耳边说:“你的人来了,你是要这样见她们么?”这时的她被藏宋弄的狼狈不堪,怎可在他们面前失去这形象。她小声说:“不要。”藏宋说:“那你听我的,让他们都出去。”说完动了动在下方战地的手。说完后还加了一句说:“以后都让他们叫我二殿下,我要大摇大摆的在你这庐子里晃悠。”诡医殿下没有办法通通都照做了。
她实在拒绝不了一个和大师姐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提要求,那感觉就像大师姐在跟她说一样。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在身边就好。
藏宋自从在这里晃悠后,发现庐子里有好多书,她一般就是白天看书,晚上去找殿下。不觉间她看到了最新一年的《皇城本纪》。藏宋打开一看,一些事,看与不看都是一个样,以前夫子每年都会让我们看《皇城本纪》,了解国事。看见故土的消息,藏宋不禁感慨,也将看完这卷。又开始找了找还有没有《皇城本纪》,可是好像没有了。藏宋也就出了这藏书阁,去了殿下的住处。
团子现在是在温柔乡,就连藏宋也不跟了,她坐在殿下的腿上,殿下就会顺手抚摸她,舒服的就一直不下来。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秋季了。
殿下早早的在床上躺着,可是今日不见那人和团子,似乎有些睡不着。可是诡医殿下躺了好久还是没有见那人来,就在枕边拿起书,借着桌上烛台的光,看起了《药典》。这药典主要记载了几百种药草的名字已经她的功用,其实这药典她已经烂熟与心,只是想让自己有事干,然后困了就可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