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我想在这儿陪陪他,就是我生父。他的日子怕是不多了。”说着,陶嘉然的声音也暗淡下来。
岑萌感同身受,才想起人家刚刚知道没了亲妈,自己秀恩爱似乎不是很适宜,她满是歉意地说道:“你节哀啊。别难受。我很快就去陪你。”
“我没事儿,”等到听清后半句话,陶嘉然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要来?”
“是啊,好歹他也是我前姑父,又是你爸爸,丑媳妇都要见公婆,何况我这么貌美如花?”岑萌又忍不住嘚瑟起来。
陶嘉然这个汗啊。还“前姑父”“后姑父”的,您大小姐倒是理得门儿清。来就来吧,反正她也拦不住,她又不是她那道行高深的丈母娘。想到这儿,陶嘉然不由得一哆嗦,话说怎么今儿没见到她丈母娘?
“那个……洗干净了吗?”陶嘉然到底还是靠谱些,没忘了重要的事。
“哪个?”岑萌心大。
“就那个……床单……”
“哦,那个啊——”岑大小姐拖长了声音,“我剪下来了!”
啥玩意?陶嘉然大脑明显跟不上她思路,“你刚刚说你……剪下来了?”是那个“剪下来”的意思吧?她没理解错吧?没理解错吧?
“是啊,剪下来了,留作纪念。”大小姐说得理直气壮。
“……”
陶嘉然头顶天雷滚滚阴风怒号,没等她的语言功能恢复,就听大小姐又哀怨地说:“你的我都不能留着当纪念……亲爱哒,你为什么背着我给别人?”
我#¥@&x……岑萌你才是变、态吧?
越是靠近病房,越能听到欢声笑语。这是谁来了?
陶嘉然敲敲门,推门进去,顿时愣在当场。她怎么来了?
齐洛正用牙签插、着一块水果递到江法言嘴边,脸上笑得甜美,嘴里也没闲着:“江叔叔,您尝尝这个。我猜您肯定爱吃。”
“好,好……”江法言看起来很是高兴,“谢谢你啊,小洛!”
小洛?!陶嘉然寒。
只见齐洛又把水果递到薛锦昆嘴边:“薛阿姨,您也尝尝。”
薛锦昆接受了,笑着听齐洛声情并茂地继续说陶嘉然大学时候的糗事。
竟然没一个人发现她?陶嘉然默。她怎么看这仨人倒像是一家三口。
齐洛眼尖,“然,你回来了!”赶紧站起,热情地拉过她,按在江法言身边,“你挨着叔叔坐。”
陶嘉然满心疑惑。她想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眼下似乎不是好时机,于是她选择沉默。
江法言慈爱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上似乎也泛上了喜悦的红光:“嘉然啊,你这孩子太内向了,你怎么不告诉爸爸你有小洛这么好的朋友?害得爸爸还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朋友……”
陶嘉然狐疑地看了看齐洛,她表情很自然,听到江法言自称“爸爸”倒是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她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和然是最亲近的……朋友,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她的。”说着,还拉过陶嘉然的手,扣住。
陶嘉然好想甩开她。这是闹哪样啊?您拍电影呢?这一出出的。可她看到江法言满意地点头,还是忍住了。颇有深意地看了齐洛一眼,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江法言浑然不觉其中的异样,薛锦昆却是个心思细腻的。她扫了一眼陶嘉然被紧紧扣住的手,耳边是齐洛刚说完的话,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两个人,真的只是好朋友吗?她没做声,只是陪着笑了笑,暗暗观察着。
齐洛告辞的时候,江法言依依不舍地目送她,还一个劲儿地嘱咐陶嘉然“好好送送小洛”。
陶嘉然几乎是被抱着胳膊拖着走的。直到走到无人注意的地方,她再不愿忍耐,猛地甩开齐洛,眉头紧皱:“你怎么来了?”
齐洛被她大力一甩,险些栽倒。她稳了稳身形,一脸自嘲,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谁告诉你的?”陶嘉然困惑了。她的身世没几个人知道,而且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谁会这么无聊,把自己的身世告诉自己的前女友?她脑中电光一闪,不会是她吧?真要是的话,那就有得头疼了。
齐洛才不会告诉她是她现任丈母娘泄的密,她冷冷地看着这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此刻她的整颗心都是那个黄毛丫头的吧?还会有一丝一毫留给自己吗?
她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她和那个女人……甩甩头,不愿再去想那件事。心中泛苦,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拽住陶嘉然,不管不顾地拖到她的车旁。
“哎哎哎……你干吗?”陶嘉然被吓了一跳。她不敢太用力,怕伤到齐洛。其实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齐洛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齐洛把她推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直接伏、在她的身上,关紧车门,急迫地撕、扯自己的衣扣。
这什么节奏?!陶嘉然眼睛都看直了。她连忙按住齐洛的手,“你干吗?”
齐洛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上撩、拨,“要、我!”她说得斩钉截铁。
☆、第68章 一夜
“要、我!”
齐洛按着陶嘉然的手在自己身上逡巡。
“你疯了!”陶嘉然甩开她的手。
“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齐洛低吼着,她心中苦涩,昨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她深觉自己背叛了陶嘉然,虽然这个人早已经不要自己了。某种执念让她急切地想要证明她的身体、她的一切还是属于陶嘉然的,她并没有背叛她的爱情。
陶嘉然抓住她不停舞动的双手。齐洛此刻不正常,很不正常。和她在一起那么久,陶嘉然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她此时眼中明明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恨?是悔?或者还有其他?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陶嘉然怨恨过齐洛的抛弃,可毕竟她们曾经同床共枕过那么多年,她终究还是深爱过她。或许她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难事,以至于行为失序?以齐洛骄傲的性子,两个人到了这般田地,她是绝不会放下身段求、欢的。
想罢,陶嘉然柔着语气:“你到底怎么了?”
齐洛愣了愣,她已经多久没见她这么温柔地对自己了?接踵而来的就是铺天盖的委屈,这个人是不是再也不是深深爱着自己的那个人了?齐洛心中空了个大洞,她靠到陶嘉然怀中,泪水奔流而下。
陶嘉然皱眉,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见到她落泪,终是心中不忍,双手撑在座椅上,由着她搂紧自己。须臾间,陶嘉然感到自己大衣里的衬衫被泪水打透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伤心的女人。她本就是个不太会安慰人的。这个女人曾经让她深爱过,曾经让她痛苦过,曾经让她爱得倾心,也曾经让她恨得入骨。当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她
拥有了新的爱情,回首来时路,竟然发现眼前的女人没那么可憎了。自己倒是比曾经更容易原谅她了,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齐洛现在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是不是处在爱情甜蜜中的人特别容易包容和原谅?这个问题陶嘉然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这画面要是让萌萌看见那可是不得了。虽然是这个女人抱着她,她是完全被动的,不过陶嘉然还是有似乎背叛了岑萌的感觉,这让她心里不舒服。她抬起身,轻轻推开了齐洛。
“遇到什么难事了?”即使早已分手,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需要帮忙,作为朋友,陶嘉然也会尽全力。
齐洛不作答,只痴痴地望着她,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了?”
陶嘉然不语,又往外推了推她。是不是自己高估了齐洛了?她根本就什么麻烦都没有,她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齐洛死命八住她不撒手,车内狭窄的空间让两个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齐洛双手捏紧她的肩膀,力气大得让陶嘉然都微微皱眉。
“你一定是爱上她了!我了解你,你不爱她,不会和她在一起!”齐洛歇斯底里地低吼,“你爱她!谁爱我?!”她猛地扒开陶嘉然的大衣,隔着衬衫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抑郁。
“嘶——”陶嘉然肩膀一疼,应激地一把推开她。
齐洛哪里架得住她大力一推?她无力地摔在了旁边,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生疼,却也把她的理智磕出来了。她感到嘴中异样,抿了抿,满嘴的血腥味。
一个两个都是属狗的吗?不是咬她胳膊,就是咬她肩膀。陶嘉然费力地侧了侧头,肩膀接近锁骨处的衬衫透过一抹殷红。
“你属狗的啊?”陶嘉然按着丝丝啦啦作痛的肩膀,愤怒地看着齐洛。
齐洛被她肩头的血印吓坏了,她刚才是疯了吗?怎么舍得咬她深爱的然?她想凑过去看看她伤得重不重,却被陶嘉然躲开。陶嘉然是怕了她了,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亏她之前还幻想原谅她。
推开车门,陶嘉然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疯狂的女人。
齐洛慌了,拽住她的袖口。
“松手!”陶嘉然嫌弃地怒视她。
齐洛一哆嗦,手却没松开。她嘶哑着声音,祈求般:“然,你别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哭又闹的。刚才在我亲爹那又说又笑的能耐哪去了?陶嘉然愈发觉得这女人就是个演技派,自己每每被她的演技诓骗,再这样下去不定出什么事儿。
使劲儿甩开她,陶嘉然只想赶快遁掉。
“然!我和别人上、床了!”齐洛快被折磨疯了。
“啥?”陶嘉然突地扭头。
齐洛已经在床上安然睡去。
陶嘉然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前女友和别人一夜、情之后觉得对不起她,哭天抢地来跟她诉说,说得肝肠寸断、无语凝噎,然后无力地靠在她怀里。她巴巴地把她带到最近的宾馆,给她开了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这都什么事儿啊?
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如果是在a城,陶嘉然可以把她带回她的店里交给她手底下的小弟小妹照顾,或者干脆喊来齐周那小子让他照顾他姐。这是c城,人生地不熟的,她总不能把个漂亮女人扔在q5里撂大街上不管吧?那不是招贼招色狼吗?
说到q5,陶嘉然之前很是忐忑。她驾照倒是早到手了,可没什么实践经验。齐洛哭得无力是指不上了,她又没法立马找个代驾,她这一路战战兢兢恨不得天眼啊什么的今天都睁眼瞎,警察叔叔今天都在家睡懒觉。好死不死地挪到最近的宾馆,陶嘉然很是松了口气,小小心心地泊好车,扶着齐洛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