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呲牙咧嘴挥拳过去,林景年闪身避过,从身后拿出一小袋东西到她眼前。
“这个,公主可想要?”她制造悬念地晃一晃,里头的香气便一同弥漫了出来。
“是丁香果!”
“正是。”
天香心满意足接过,打开,迫不及待尝了几个。
“虽然顶不上宫中御厨做的,但味道应该不会差。”
这两年,天香因饮食不律落下了病根,那味苦的中药又难以下咽,于是,便让宫里的御医研发了这么一道吃的,不仅带点药x_ing,还能用作平时解馋,实在是妙哉。
“以报公主救命之恩。”
“就凭这你就想报了救命之恩?那可不成,太便宜你了。”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拜托酒楼名厨给做的。”
“不成。”
“黄鹤楼的师傅架子可大了,生意又忙,我还在酒楼做了半天苦力呢。”
“那也不成。”
“……”
“得先欠着。”
天香美滋滋捧着那一袋果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那小表情,一副心神俱醉死而无憾的模样,忽而,甚至还传来了吧唧嘴的声音。
林景年瞥一眼她。
“看什么看,你可以走了。”
“天香,热水放好了。”冯素贞从后边混堂内探出脑袋,唤道。
“听到没有,本公主忙着呢,你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啧啧,”林景年看向混堂的那扇木门,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在公主众多的爱慕者中,还数那冯素贞看我的眼神最是吓人”
第7章 一室生春
(一)
一蓑短烟散着氤氲的热气从混堂细窄门缝间钻出来,梳着两个小髻子的丫头一步三摇地从里头蹒跚而出,轻手轻脚拉上门。
闻见了动静,冯素贞起身迎上前去,蹲下身,神色关切地问道:“如何?里面的姑姑是何模样?”
“嗯……”蹙眉思索半晌,小安乐便学着刚才所见,捂着手肘,皱着小脸,痛苦地“哎哟”了声。
“当真?小安乐可有看错?”
丫头睁着浑圆透亮的眼珠,摇摇头,抓了冯素贞递过来的糖果,噔噔噔便跑上了楼去。
今日这澡,冯素贞本是执意不让天香洗的,却是奈不过那人好说歹说软磨硬泡的功夫,虽是应下了,却仍是不放心的,便寻来那小丫头,给她一颗天香带来的糖果,凭着将衣服送进去之际,瞧瞧她在里头是否安然,心中思忖,若是无恙,她便应允了她先前的警告,断了念头,回房等她;而若是有碍的话……
门外,见了那小丫头的描述,冯素贞心下瞬间没了底,拂袖,踏着石板路再三踟蹰,挣扎几番还是上了前。
“天香?”她轻叩门扉,沉寂良晌,并无人应答,便推了门进去。
顷刻,s-hi热的水气扑面而来,屋内烟雾缭绕,冯素贞挥手将其散去,屏风上朦胧的身影映入眼帘,其依稀可见青丝披肩,娉娉袅袅,软如温玉。
寻着热气过去,绕过屏风,便看见里头那人正挽着捧温水浇在身上,未察觉来人,神色看着无恙,却是在浴盆边缘留下了一点猩红。
“天香?”冯素贞再次唤道,见后者仍是模样呆愣,便着急走过去,抓起她不足盈握的纤臂,那结痂间渗出的血丝跌入眼帘,一大片,沿着肌肤,蚯蚓一般向下爬行,煞是触目惊心。
未及发作,那手臂便从她手中挣脱了,几经扑腾,躲得老远。
“嚇,冯冯冯……冯素贞!”
天香大惊,到浴桶另一边,用瓢扚指着来人的鼻子,磕磕巴巴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大骗子!不……不是说好不进来的么?”
“那是在你能自己小心地洗完澡的前提下。”冯素贞哭笑不得,顺着她的手势背过身去,“伤口若是感染了,公主是如何答应我的?”
知道,这哪能不知道啊。
——若是感染了,这一个月便安分地留在这儿养伤,哪儿都别想去了。
唉,不过口头应允,怎么跟签了卖身契似的。天香万分后悔,嘴下嗫喏,不甘地低下头去。
“那,那得蒙上眼睛才行,不然我不自在。”
冯素贞应下,找来一绺废布条,到天香身后,不由分说便往她眼睛上盖。
“你这人!”天香将其推开,“没穿衣服的是我,当然是你蒙眼睛啊!”
“我蒙上了眼睛还如何帮公主处理伤口?”
说的也是。
“公主就当我是桃儿杏儿,不必在意。”
“嘁,说得轻巧,下回你洗澡我也进来给你擦背,看你在不在意。”
她低声呢喃,抬手挽过披散的墨发到身前,便是一片春光。沿着肩颈,顺而向下,浸没入水。尽收眼底是润泽如玉,骨肉亭匀,宛若被蜕了皮的鱼身,紧紧包裹皮肤底下纤细的骨骼,□□,沾着点水渍,带着点伤痕,偶有青丝粘连,也如同线条优雅的波浪,弛缓而隐晦。
冯素贞一瞬不瞬盯着,吐纳不禁也变得灼热急促,热气笼罩,四面八方,渗进她的皮肤里,熏得她似乎整个人都在发热,朦朦胧胧的,竟让她比上次更紧张了。
“你弄吧……”
“嗯……”她咽咽干涩的喉咙,移去眼神,闷声答道。
“轻一些……”
这伤在手肘处着实是不方便,久久放置,痂结得硬了,痛感淡薄了些,便好似可以为所欲为,可稍稍动一下便又裂出一条小缝来,不得有半刻的走神与得意才得始终。这伤若是在冯素贞手臂自然不会有如此顾虑,可这对于天香来说,却是困难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