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边信步。彼岸,是张绍民几人远去的背影。
天香远看他们一眼,再小心瞟一眼一旁脸色y-in沉的冯素珍,没敢多言,只挪着步子安安分分跟着。
方才,她与林景年一行在岔路口道了别,没几步路,李兆廷也悠哉游哉向着竹屋方向行去了。
于此,便只剩了她们二人,其中一段小c-h-a曲,便是造成现下这尴尬气氛的罪魁祸首。
……
辰时过半,街上行人稀疏,尤其是这偏处的小路,更是冷清。
他们一行人聚集在路口,就此分道。
“等等,你跟着我干嘛?”
林景年看一眼身后作势欲跟着她回去客栈的公主大人,偏是不巧瞥见了天香身后铁青着脸的冯素贞,惊诧地反问道。
“回客栈啊。”
果然,你倒是理所当然了,也不想想我什么处境……
“我的姑n_ain_ai,你可放过我吧,要是又出什么意外,张绍民肯定第一时间保护你,那我就危险了!”
冯素贞眼神实在是看得人不自在,她所说之人分明是天香,眼神却忍不住地往她那处瞟,没有来的心虚冒上来,语气焦急得像是跟她解释什么似的,真是狼狈。
“去去,赶紧去冯素贞那儿,不然我小命不保就赖你头上。”
“公主,林小姐说得有理。”
这古代人谈个恋爱真是麻烦,磨磨唧唧,磨磨蹭蹭,连牵个手也要搞得跟偷情似的。
林景年摇摇头,推着她走到冯素贞面前,便拉着张绍民与另一公子溜之大吉了。
……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差不多一刻钟时间,便到了药铺。”
冯素珍清幽幽的声音传来,后者点头,闷闷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待我给你换了药,你想去哪儿便去罢。”
“……”
等了许久,那人竟是没有反对。
这算是默认了吧。
为何呢?
她不懂。
或许只是因为厌倦了这清贫的市井生活,娇生惯养如她,确是不该受此委屈。
若真因为此,她便也理解,只需直说便可,如此也不必日日吊着她的胃口,念着这人会不会归来,该不该加份碗筷。等着等着,一天便逝去了。
去了林景年那处为未尝不可,至少,不必再为她浑沌度日。
而这个张绍民也是,一届丞相,竟说得出什么“她身边才是安全的去处”这番荒唐的理由来。
这世上愿护她周全者大有人在,堂堂公主,也并不是真的非她这一介布衣不可。
“公主。”
耳旁,那人的轻唤叫住了天香。
她应声顿足,怔怔回望于她,只几瞬,便不耐招架地避开了视线,微颔首,盈盈道:“怎么了?”
“你是想躲我到何时?”
冯素贞问得直接,其话语中溢泄的愠怒与受伤却让她哑然了,几番启唇也不知如何说起。
“我……”
“是直到我成亲那日么?”
第15章 镜花水月
(一)
直至入了里巷,回到那小小一方居室,冯素贞那般质问仍言犹在耳,挥之不去……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这一趟妙州……
徒增吾之希翼……”
那人总是如此的,如此字字珠玑,犹如顶门一针,问得她哑口无言。
历历在目,红墙之下,那人颜色如暮色暗淡,不见光华,又那般坚毅决绝,螓首蛾眉,傲若清霜之色,难掩一点愠容。
偶有春红飘落,从她眉眼间落进泥里。
天香瞿然望着。久久,未得疏解,那人拂去她肩处的花瓣,便继续行去了。
她几步跟上,该作何解释,她实在不知。
屋里,红烛灼灼色,融融暖暖。
冯素贞正低眉为她换去伤药,虽仍那般温柔,眉宇却未一点舒展。
想来,自己确是过分了,让一个难得生气的人儿,抿唇僵持这般时间,也未见消气。
如何抉择?
是继续贪恋她的在乎,当作一份浅薄的赠礼,随她回到宫墙里?
还是将其拂去,只若无其事,过了这一遭,断不去思量?
知她不该,却是情不自禁。
年少时候,她做尽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叛逆之事。几载春秋逝去,虽是今时不同往日,带着长公主这般高帽,本该过了“知其不可而为”的年纪。所剩的勇气却仍怂恿着她,每每心悸,欲逆着洪流往她那处游的念头便如春笋般冒出尖来。
却不过是缘木求鱼罢了。
“有用的,还生气么?”
系上绳结,顿了半晌,冯素贞终于是抬了头,天香喜出望外,急切将视线追寻过去,眼巴巴等着那人的下文。
“天香,你倘若仍在意那晚的事……
我便将其忘了,只当没发生过。”
她沉郁郁模样,虽语气里并无任何怪罪之意,只稀疏平常的叙述与一点点颓唐,听得她这个当事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嗯……如何形容呢,这该是隔壁委屈的小娘子的台词,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偏衬得她似吃干抹净便溜之大吉的负心汉一般,真是古怪得很。
天香楞晃晃看着她朱唇轻吐几字,心中话语正编排着,那人便续道:
“若实在觉得吃亏,我便也……”
说着,那芊芊素手便缠上了腰带,欲将其解去。
霎时,慌了天香,似那般藏匿于幽处的秘事见了光,她惊愕状,倾身抓去她皓腕,连忙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