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太轻率了。」
说着,筑亚萨因拭去凛音脸上的泪水:「我会负责偷走你的泪水,让你重回笑颜。」
「不要说这种漂亮话!」
凛音一把抓起筑亚萨因的领口,即使她刚才大声怒骂,但她的表情并不是生气,而是迷胧与不知所措。
就在筑亚萨因疑惑的不知道如何应对时,凛音的语调放软了:「吻我。」
「哈啊?」
「『哈啊』什麽啦!」凛音感到不满,但也只能红着脸滴咕:「这时候……这时候不是应该这样做吗?居然让重要的人难过哭泣,不是应该……应该、应该吻我来平息吗……?」
「……你少女漫画看多了吧?」筑亚萨因无奈的吐嘈,却将脸贴近凛音:「我要吻了喔?」
凛音没有回话,也没有等待筑亚萨因亲吻自己,主动贴上的双唇代替了言语与等待。
即使动作是那麽的生涩,但口中传来的淡淡甜味弥补了不足。
「真是的……」唇与唇分离时,凛音用别扭的声音命令道:「不准你再让我担心唷!」
「如果让重要的人哭泣,需要用吻来平息……」筑亚萨因捉弄似的微笑:「凛音,我还真希望你每天都为了我哭泣呢!」
「笨蛋!」
凛音骂着,害羞的将头转向别方。
不知何时,西方的地平线斜照出光芒,筑亚萨因注视那张被澄红色夕阳照耀着的脸,向霞红的天空立誓--无论发生什麽事,凛音,我都不会让你再次落泪,一次都不会。
澄红色转为茜红,当筑亚萨因将注意力放在天空色彩的转折时,凛音突然再次吻上筑亚萨因的双唇。
是被四周的红色调误导的错觉吗?这次比刚才的吻还要炙热,让人如同中暑般感到晕眩,双方的水气在口中交换着,充满了彼此的味道。
「嗯……唔嗯、筑亚萨因……嗯……」
呼唤的声音变得暧昧不清,凛音像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整个人往对方倾倒。要不是筑亚萨因及时站稳脚步,现在恐怕双双跌倒在地。
双方专注於倾泻彼此的心意,丝毫没有察觉「厌离真言」的火焰逐渐淡微。希普曼亚萨因握紧手中的双刀,等待时机一到就能直接夺下两人的首级。现在的他并不是为了赏金而战斗,而是为了杀光眼前的所有人,为了听到她们痛苦的哀鸣声。
夕阳彷佛倒数的时计,天空暗淡的程度几乎与火焰式微的速度成正比。
终於,最後一道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取而代之的是刀光。
「哗----」
血水喷溅而出的声音,失去阳光照射的血看起来是接近黑色的暗红。
筑亚萨因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景象,血喷洒在她的身上,留下花豹般的无数点纹--红色的血滴。
凛音跪倒在地,无神的双眼彷佛失去了意识,她冒着冷汗一动也不动,连发出惊叫的声音都没有。
一旁的若依霏先是呆愣住,等她回神过来後虽然立刻展开疗癒圣法,却丝毫不起作用。
「……」
希普曼亚萨因看着从自己胸口穿出的刀刃,先是迟疑,直到见到後方的塔芙才理解了事实--塔芙从後方偷袭,将短刀从他的背後贯穿心脏。
明明应该是痛苦的,希普曼却笑了。
「血的颜色……真美……」
一直以来,一直一直都在杀人,却从未见过这麽美丽的血色。
从那一晚开始,就一直渴求着杀人。只要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之中,就能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一夜发生的往事。
那时候,若是肯鼓起勇气趁早杀了父亲,母亲也不会死了。然而却因为犹豫迷惘,直到母亲死後才得到杀了他的决心。
比起杀了父亲,自责感更加充斥了内心。
如果不把那份自责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如果不杀戮与亲人相似的人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因此希普曼亚萨因渴求着杀人,但无论杀了多少人,无论用什麽样的方式杀人,内心的空虚都无法被填满。
直到现在……
看着自己的鲜血,他终於明白了。
并不是想要杀了那些与亲人相似的人们,其实他真正想杀的人……是自己。
「真是……太好了……」
希普曼亚萨因满足的笑着。
一直以来都无法填补的内心的空虚,如今却得到了满足。
这痛觉才是活着的实感,这痛觉才能让沉浸在过往幻梦的人清醒。
最後在满足的笑容之下,希普曼亚萨因死了。
凛音虽然先前也一度想杀了希普曼亚萨因,但真正看到人死在自己眼前,一时之间仍感到难以置信。她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少女,从未见过这种大规模出血,甚至死人的场面。
筑亚萨因心理则十分复杂,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面对哥哥的屍体,也不知道要感谢塔芙拯救自己与凛音,还是要憎恨塔芙杀了哥哥。
若依霏是三人之中比较冷静的,毕竟不久之前刚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自己的疗癒圣法竟然无法及时拯救他的生命,对筑亚萨因有点抱歉与自责。
塔芙倒是不怎麽在意自己杀人的事情,看了看手中那把随地捡来的短刀,觉得染了太多血很恶心,直接随手仍到一旁。
「没事吧?」她对着凛音与筑亚萨因问道。
两人都没有回答,呆愣着不发一语。
见到状况不对,若依霏立刻走上前,站在塔芙与两人之间。
「你做得太过分了。」似乎是为了弥补对筑亚萨因的愧疚,若依霏代替她指责道:「不管怎麽说,杀人都是不必要的。」
被指责的塔芙只是歪歪头,丝毫不认为自己有过错。
「换作是你的话,会怎麽做?」
塔芙并不是真的在提出疑问,她这麽说几乎是把若依霏逼到自己设想的答案上。以刚才的状况来说,如果不杀了敌人,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甚至有可能害凛音或筑亚萨因死亡。
也就是说,塔芙的询问代表着「如果你想得到其他方法,就说出来听听如何」的意义,在旁人看来这是挑衅味道十足的发言,但塔芙本人似乎没有挑衅的意思。
即使若依霏没有明说,她微微下弯的嘴角隐约透露出不满,却因为提不出其他方法而无法继续指责。
「不要指责塔芙……」
筑亚萨因深深叹了口气,感谢与悲伤夹杂的眼神面对着塔芙:「至少哥哥他……最後是满足的离开。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那麽满足的笑容了,自从父母死後,我甚至没能重拾他的笑容。所以我……」
话才说到一半,筑亚萨因一阵哽咽,眼角挤出了泪水。
「……所以我……很感谢塔芙帮我找回最初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塔芙反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吗?
塔芙彷佛理解了什麽,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的天空。
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害自己重要的亲人死去而感到自责,所以才变得那样扭曲病态吗?难道说……
--『她』也是这麽希望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插图:筑亚萨因与荒神凛音
http://i.imgur/ajqpOw0.jpg
☆、第55话「魔王优依的消失」
魔王城,克罗艾希维亚。
今晚的夜空十分明朗而没有半点云雾,彷佛川河般闪烁着点点波光。
恋.欧里亚斯倚靠着阳台的围栏,看着这样平静的天景。
还真难以想像前些日子才刚发生过大战,不,或许是理所当然的。无论地面如何动乱纷扰,天空都只是静谧遗世的旁观着。
初秋的晚风徐徐吹拂着,秋意渐凉的时节不禁让人感到伤愁。
她对着天空叹息。
「还真像呢。」
男子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他走到恋身旁,跟风似的抬起头仰望:「优依也时常这样望着天空。」
「真是意外。」恋.欧里亚斯移开了仰望的视线,将目光投注在白发的他身上:「还以为你会守在魔王身边直到她清醒为止呢,巴里度.洛伯。」
「魔王优依已经清醒了。」
听到这句话,恋.欧里亚斯睁大双眼,彷佛在寻求话语的正确性。洛伯见状,点头再次复述:「魔王清醒了。」
经过确认後她才松了口气,整个身体倚卧在栏杆上,安心的表情很明显地写在脸上。
这一举一动洛伯都看在眼里,为了避免过於放松,他提醒道:「虽然清醒,但优依还没完全痊癒,必须暂时静养几天。」
「欸?」
恋似乎对这句话感到讶异,表情很明显的显露出疑惑。
她从之前就一直有疑问,只是都没机会提出,这次正好能顺势提问:「据我所知,小不点不是左手受了外伤吗?为什麽会演变成昏迷?」
「我也不太清楚,那场战斗结束後她就直接昏过去了。大概是因为魔力耗损过多吧……不过对魔王而言这点魔力消耗应该不大才对。」
「还有,身为魔王的她,这点伤应该不至於花费这麽多天去修复吧?即使不是魔王,她这等级的魔族恢复力应该也是足够的。」
「你想说优依并不是魔王,甚至不是魔族吗?」洛伯说完立刻皱了眉,觉得这发言真是荒唐。
恋摇头否决,说真的,要是恋点头肯定,洛伯绝对会认为恋脑袋烧坏了。若优依不是魔王,甚至不是魔物,绝对没有能力将恋.欧里亚斯召换到这个世界,也没有能力动用那些大规模魔法,甚至也不会有这麽多人想讨伐她;这麽多魔物想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