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w……”清冷的声音在场中央炸开,场中顿时一片寂静,随后一大片目光转向我们站的地方。
我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暮雨珺,轻轻拽着她的袖口,低声道:“你花这么多钱买它干嘛”
暮雨珺没有理我,她的视线锁定在女人的脸上,淡淡道:“你说价高者得,现在已经没有人继续叫价了,你是否应该公布结果?”
女人被她这番话说的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轻点头,又环视在场人一圈,问道:“还有人要加价么如果没有的话,这支玫瑰就归这位女士了。”
1500w……很多人在心里算了一下,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并无甚用处的花草回去,实在太过奢侈浪费,虽然这种植物很珍奇,但就算再珍奇,花这么多钱去买,还不如搞几个保命的武器来得实在。
所以在场的人听见女人的话,一个个摇摇头,沉默了。
女人的视线重新回到暮雨珺身上,轻道:“在场并无人加价,这支玫瑰,归你了。”
等她们两个钱货两清后,暮雨珺做了个让全场人震惊的动作,只见她直接把玫瑰从中间掰断,再小心地拔掉上面的刺,转身递给身后的人。
“我擦,价值1500w的花啊,就这么……就这么被毁了?”
“暴敛天物!暴敛天物!!”
“玫瑰本来就被用来求爱,她这番动作也算是让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花,心里狠狠一颤,抬起头,视线望进暮雨珺那双满是温柔缱绻的眸子里,整个人像被棍子敲了一下,懵在那里。
身上是别人火辣辣的眼神,我相信在场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暮雨珺望着我,眼神更柔和了,满满的爱意顺着她的话,渗进我的血管,流入我的心脏中。
“肖,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玫瑰,我想送给于我而言,独一无二的你。”
那满是殷切的眸子,让我一下子忘记自己身处何处,我木然地接过它,心里涌上一层一层翻涌的欢喜,那真切的情绪,让我整个人都很紧张。
“谢谢。”我尽力压下话语里满腔的爱意,我尽量冷冰冰地去对待她,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纠结,一面想恨她,一面又想不顾一切的去爱她,我快要疯了,每天用尽全力压抑自己,把自己劈成两半,苛刻的要求自己……
暮雨珺的眼里有些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她柔柔地笑笑,说道:“走吧?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逛过。”话说完后,她垂下头,小拇指勾着我的食指往前走去。
我感受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一阵阵酸楚,暮雨珺何曾那么卑微过,我的表情一下子很冷---像是一个死人,没有一丝生气。
我没有挣开她,我在积攒着力气,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顾渡尘在我身旁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跟着,我给了她一个哀求的眼神,她微微点头,苦笑着同意了。
今天的阳光正好,温度不冷也不热。远处的苍穹上,铅灰色的云朵正在悄然逼近,我望着与雨珺交缠的双手,想着等会要做的事,只感觉心脏周围泛起一阵冷意,肺部几乎要被冻住。
我突然松开和雨珺勾着的手,在她快要转头看我的时候,与她十指相扣。
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
暮雨珺的身子一抖,我感觉她的脚步煞时轻快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们到达了整条街的尽头,一片空旷而荒凉的废墟中间。
暮雨珺望着眼前的情景,显然非常诧异,她怎么也想不到,在繁华的街道尽头竟是这般荒凉的景象。
我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横七竖八的坍塌建筑群角落里,杂草肆意疯长,蔓延的藓类张扬的挺立着身子,上面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幽绿。街边指路的牌子也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摇摇晃晃地立在空气中,仿佛随时就要倒下。
手里的玫瑰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像也很不适应,花瓣都没有方才那么饱满了。
我松开暮雨珺的手,把玫瑰种在废弃建筑群的正中央,那里阳光最足。把一切都完成后,我轻轻摸了一下玫瑰的花瓣,柔软而冰凉,是极舒服的触感。
脑海里突然一阵眩晕,我的眼皮子有些沉,好像又犯困了。
暮雨珺站在我身后半米处,她仿佛已经察觉到什么,嘴角隐忍地垂下来。
“雨珺,很感谢你送我的花,你看我把它种这里怎么样?说不定有一天它会长成一片花海呢?”我尽量用轻快的语气,打破空气里的沉闷。
“嗯”暮雨珺低低地应了一声,她安静地等着我的下文。
“小时候,我父母对我很好,经常带着我去各处地方看风景,虽然那时候,他们带我去的地方风景都不好看,但那时候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嘿嘿,我父母啊,为人和善,对邻里也都很照顾,平时也没和谁结过仇,基本上,只要和我父母聊过天的,都能同他们成为好友。”我的眼睛逐渐迷离,里面是怀念的色彩。
“我一直知道他们在那一天会死,我以为这次我能改变历史的,但没想到,他们还是死了,但我却发现了一个真相,一个我一直忽略的真相。”
“等一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暮雨珺紧蹙眉头,紧紧盯着肖的脸,那捉摸不定的笑容让她有丝不好的预感。
“还不明白么?”我抬头瞥了她一眼,摆手让顾渡尘过来,轻道:“我是重生者,和渡尘一样。”
“我在重生回来的那一天,依旧没有阻止那场悲剧,我依旧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杀了,呵呵,何等可笑。”我张开手附在脸上,指缝间的阳光依旧刺眼。
暮雨珺站在那,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重生?你在说什么玩笑,这种事情……”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垂眸继续看地上的玫瑰,道:“所以,你明白那种感觉么,我与你,再无可能,因为我憎恨着自己的存在。”
暮雨珺抿了下唇,伸出手想摸我,却被我避开了,我的眼神在她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她弱弱地唤我的名字,仿佛溺水者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肖,你只要憎恨我就行了,你别这样对自己,你明白,我愿意被你恨,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恨我了,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爱,恨,厌…这些情绪本来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产生,如果有一天,肖对她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了,暮雨珺不敢想象,她的眸子暗下来,只感觉一颗心被挖空了,整个人空荡荡的。
“肖,你只能爱我。”暮雨珺的眸子里闪着诡异的光芒,眼白逐渐被一层血色覆盖。
“但是我不想爱你了,你知道么,我厌恶每天踌躇忐忑的自己,我他妈已经不想在这样下去了,如果不爱可以让我恢复正常,那我宁愿不要爱。”我狠狠地说出这段话,句子是我没想到的流利。
我的胸口冰凉,每呼吸一口气就是针扎的刺痛。
暮雨珺的眼睛一下溢出了泪,眸子里满是受伤,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想把眼泪逼回去,一边轻笑着,道:“呵,这眼泪是哪里来的,真奇怪,呵呵,肖,你又在开玩笑了,现在时间不早,我们应该回去了,明天就要回学院了呢。”
第91章
我们跨上了回去的旅途。
或许我应该说,是踏上了现实的道路。
在小城小住的这段日子,到底是偷来的悠闲时光,一晃眼便什么也剩不下了。经过前几日对暮雨珺说的那番话,如今我与她之间,已经接连几日,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汇,没有一句言语的关怀,亦没有一丝泛滥在心中的情思。
民用飞船上,因为票定的晚了,所以我们只能座在大厅,这里的座位都是面对面的,此刻她坐在我的对面。
我静静地座在位置上,低头看腕表中的资料,安邑已经拿下了几个拍卖行和公司的订单,按照订单上写的金额,她们平均每个月能获得200w信用币的利润。慕家最近的举动很奇怪,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共场合出现过了,有消息称慕家的人已经被杀绝,现在内里乱成一锅粥,一些平日里见没见过的远房亲戚正在慕家闹的天翻地覆。
安邑问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收购一些慕家的厂子。
我仔细想了想,虽然我恨慕家恨得牙痒痒,但雨珺也是慕家的人,如果我买了慕家的厂子,那感觉就像是从雨珺手里抢东西,我不喜欢。于是我给安邑发了讯息,让她不要去收购,等过段时间,我会给她提供新的机甲线路。
顾渡尘坐在我旁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墨弦,等我们到了学院估计刚好能赶上低年级的机甲线路比赛,我看你最近也没准备,有信心么?”
我一脸淡然地点头道:“自然,这个比赛的奖励,我很感兴趣。”机甲图纸可不是街边的烂白菜,那些都是军部机密,市面上根本瞧不见。
方柏闻言,在自己的腕表上按了几下,然后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腕,问道:“哎对了,墨弦你是不是那个隐身01号甲漆的制造者?”
对面飘来一道冰冷的视线,我微笑着抽回手说道:“是啊,怎么了。”
方柏一拍大腿,整张圆脸涨得通红,他说:“你那个甲漆做的实在是太牛逼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懂它是怎么弄出来的,你知道吗,我已经把里面的成分分析了几百遍,可就是没办法合成你那种效果的甲漆。”
我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他是想知道我的配方,而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取笑道:“你这是想拿走我的配方?”
方柏听了,联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确有歧义,于是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唔,我那话好像是有点要配方的意思,这种都是机密,好吧”他双手一摊,苦着脸说:“我不要了,这种机密的确不能说出来。”
我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着实好笑,于是笑道:“你最后合成的时候有没有继续提炼?”
方柏的脸立马换上了震惊的神情,他张大嘴,问:“提炼?为什么还要提炼?提炼不都是在第一步就做好了么?过多的提炼会让甲漆的效果失真啊!”
我道:“这种理论用在绝大多数的东西上面的确正确,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这就和炼毒一样,浓度越高,毒性越大。”
方柏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一脸痛苦的看着周围,哀怨道:“这飞船要啥时候才能开到地方啊,我好想现在就冲进研究室。”
我瞧着他,幽幽飘出一句,“不久,也就10天。”
方柏一脸崩溃的摊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嚷道:“本人已阵亡,没事请勿打扰。”
……
我白了他一眼,重新靠到椅背上,阖上双眸,
“初”我在心里默默唤道。
----什么事?---
---呵呵,你还真是淡然,若我前段时间死了,你怕是也会消亡吧----
我是把身体里的光脑当作人来看待的,反正它早已有了自己的情绪,除了没有实体外,其他与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