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看到卿伸了另一只手，指着某一处。
我顺着看去，看到了琼云，仍是那一身道服，神色冷然，看着的，却是我们。
琼云的唇动了动，我清晰的看到她在呢喃着的是：“沐儿，你终是来了。”
皱眉，琼云是在等我么？可是，又为何等我呢？
有了疑问，便是似琼云般，动了动唇，低声着呢喃着：“琼云，你是一直在等我么？”
“是的。”
声音忽地一近，一瞬间，琼云既是已然立于我身前，对我一笑。
我一惊，微微向后退去，身后有一人，是白炙。
“沐儿，别怕。”
白炙在我身后如此低语，我未回应，眼是看着琼云的，移不开。
被卿握着的手一疼，是被卿用了力。未来得及思绪，便听闻了琼云所言。
“这是你要我做的，还记得么？绑了那龙仙，在京城太庙等你，你将带了三人来此，那时，你方才告知我，凤姬在何处。”
闭上眼，最坏的预想，仍是成了真实。
琼云的表情是期待着的，她为何寻凤姬，我并不知晓，也不愿知晓，只是，如今我必须让琼云放了龙宇。
“你先放了他。”
琼云听闻，皱了眉，言：“沐儿，你知晓，我欲成仙，这将是我一生唯一的机会。”
“凤姬与成仙，你选。”
我并不惊讶琼云会如此言，然，我是惧怕着的，惧怕着在此时，以一种不属于自己方式的模式与人对话着的自己。
琼云沉默了，她转了身，看向了绑在不远处的龙宇，似是陷入了思量。
卿松了我的手，我便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卿。
卿看着我，忽地，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言：“救了那龙宇，你又欲往何处去？”
何处？如此思绪，眼前闪现着的，是幽垣。
“古荡镇。”
轻言这三字，耳边传来的，是紫阳的抽气声。
疑惑的看向紫阳，他仍是在惧怕着杨远么？
未出口询问，琼云已然转回身，对我言：“凤姬。”
我一笑，是我要的答案。
“放了他。”
琼云颔首，便是在转瞬间，到了龙宇身旁，挥手，绑着龙宇的绳子忽地断开，龙宇失了这些束缚，竟是向后倒去。
见此，我有些微的焦急，再看清时，白炙已然在龙宇身旁，扶住了他。
我松了口气，看到白炙那双白色的目，似是在言：“沐儿，无需担忧任何事。”
垂眼，不再看向白炙。
对于白炙，我是愧疚的。
然，我知晓，白炙要的，不是我的愧疚，是我无法给他的东西。
“沐儿，凤姬在何处？”
琼云的追问声靠近，我再次抬首，见到的却是琼云被紫阳抓了颈，用力的掐着。
“紫阳，快放手。”
紫阳看我，眼神中是我所猜不透的东西，只听一声“咔嚓”，琼云便是在我面前，用着奇异的姿势，歪了脖颈。
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看着若无其事的紫阳把琼云的尸体丢在一旁，缓缓走至我身前。
“沐儿。”
紫阳的轻唤，温柔到让我战栗，下意识的往后退，感觉到入了谁的怀，竟是安心了。
耳边传来卿的叹息，是入了卿的怀中。
“怎了？”
紫阳的若无其事，似是更为刺激了我，我听闻了自己的声音，杂乱无章：“你是谁？你是紫阳？还是谁？为何，你长得如此像紫阳，我却觉得，你不是紫阳？”
“沐儿，你怎可如此言？是我啊，你的紫阳。”
摇首，心中升起的那抹惧怕，我忽略不了。
“你不是，我所熟悉的紫阳，不是如此，不是。”
紫阳听闻，却是笑开了怀，震惊了本就围观着我们的人，一刹那，所有人似是被施了什么法，纷纷倒了下去。
看着那些人，我更是惧怕了，如若不是卿在身后支撑着我，想必我也倒下去了吧？
“你何时了解过我？沐儿？”
紫阳停了笑，正色的看向我，眼神中带有的是什么？我不知晓，现今，我回答不了紫阳的言语，根本是，无从回答。
“从一开始，如若不是那人托付，你可曾想过爱我？从一开始，如若不是我舍了记忆，我现今又如何会知晓，无论是何时的你，我都倾心所爱？你知晓了这一点，便把我的爱，当成了什么？来之有之，去之不留？”
我不懂紫阳所言为何，下意识的，我只觉在我眼前的紫阳复杂了一些，看不懂了一些，也让人惧怕了一些，不是那日，用着我的容颜救回我的紫阳，不是那日轻拥我的紫阳，也不再是那日为我受尽束缚之苦的紫阳。
“沐儿，你到底有无心？身上，有无爱？为何我看不到，得不到？你不爱人，亦不恨人，却又是处处留情，这是为何？是生性索然，还是，你便是那无心无爱之人？方才能超越了因果？”
紫阳并未继续靠近，只是站于我前方不远处，用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瞬间，竟是被悲伤熏染。
“紫阳。”
轻唤，却是无法从卿的怀中走出，无法安抚紫阳。
“你是真的，遗弃了前世的记忆？便是真的，连我，也遗忘了么？”
听闻，我是该询问，那几日的离别，发生了何事么？那些前世的记忆，为何困扰着我身边的人，也困扰着我？所谓的前世，又是怎样的一种记忆？失了，为何会如失了灵魂般，那些前世的感情，也随之逝去？
见我久久不答，紫阳低垂了首，不再言语。
焦躁的安静在这太庙中不停的围绕，谁也没有言语，只有白炙扶着龙宇，在缓慢的向我们走来。
直至白炙走近了我们，轻唤了一声：“紫阳。”
紫阳方才抬首，看向白炙，他们之间，竟染上了那份熟悉感，他们，有熟悉到如此么？
“我终是明了你所言了，白炙，你说你要遗忘，只为了沐儿已然失去了记忆，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沐儿。然，为何我不听你所劝，为何我要执意明了前世的种种，原来，当初我与沐儿同时失忆，是如此，幸福之事。”
白炙轻笑，并不多言，只是看向了我。
“沐儿，龙宇无碍。”
我靠着卿，看着白炙的笑，紫阳的悲哀，还有身边，卿细细的叹息。心中似是有什么在颤抖，有什么声音在不停的告知于我：“离去，离去，如今的你，承受不了这些，你必须逃离，你必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