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沐没有尸首,他们都知晓了,袭沐是个灵魂,没有身体的灵魂,一直借住在空的身体中,代替着空,失了自己。
袭沐的墓成次日,一人前来祭拜,全身的白,是白炙。
白炙看着墓碑,久久不语,许是想念着吧?
许久,他言:“沐儿,你可知晓,空抛弃了一切,他只带着紫阳,离开了这里,去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我们谁也找不到他,他连最爱的卿都未带走,只带走了紫阳。”
“紫阳是被空绑走的,紫阳不愿走,紫阳他,终是明了了,他爱着的是你,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我终信着,信着你不是不在了,你只是去了虚无的世界,对不对?就像当初,卿去了浑浊的世界一般,空怎会忍心杀你呢?他只是封印了你,对不对?”
“沐儿,方才两日,乱世已然和平了,出现了统治者,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沐儿,我思念你,思念空。”
白炙如此喃喃自语许久,一阵风吹过,转身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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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久,前来一人,那人是看着白炙离去的,是听着白炙的呢喃的,然,他却等着白炙离去时,方才来了墓前,蹲下身,抚着墓上的袭沐两字。
“沐儿,在我知晓你为何执意我唤你沐儿之时,你却再也听不到我真心唤你的名了。”
血红色的人,血红色的目,却是黯淡着,不似初见时那般耀眼,满满的疲惫占据了这俊美的容颜。
“如白炙所言,空抛弃了一切,抛弃了我,即便以前为找寻我作了多少设计,伤害了多少人,那些都抵不过你一死,他的愧疚。”
“沐儿,我是恨你的,我该是恨你的。一开始,如若不是你要求空继承你的超越因果之力,如若不是你与空一个条件,代替你爱紫阳,那么,一切都不会有,空不会抛弃我,不会的。”
血红色的眼目中流下的,是与血液同样颜色的泪。
“沐儿,你应该很迷惘,对不对?怎么是替你爱呢?那超越因果不可一世的空,又怎会被你所摆布呢?我都能想像到你疑惑时微皱起的眉,你一定不懂,对不对?”
“对于你而言,那只是个与你无关的故事,沐儿,然,你却无法摆脱那些故事里的人。”
“沐儿,我和白炙,幽垣他们,会一直留在清雅镇,一直守着你的墓,云 雨楼也被我们接收了,现在的名字叫忆沐楼,是一个茶楼喔。”
“沐儿,安息吧,这世上你所挂念的人们,都会为你,好好活着的。”
一日,就此过去了,夜晚来临之时,卿走了,只留着那一墓,在这独自等待着,另一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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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垣出现在袭沐的墓前,已然是十日以后的事了,对于幽垣而言,面对袭沐的墓,是件艰难的事,然,如今,他仍是面对了。
幽垣站在墓前,呆愣了一下,叹息,言:“沐儿,我此来,是要为你,说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人,生于何处,并未有人知晓,只是忽地有一日,他被人称为超越因果之人,他的名字,叫袭沐。”
幽垣如此言,忽地停了,一笑,言:“如若你还在世,必是惊讶的,对不对?当日我如此听闻时,亦是惊讶万分的,原来,空不过是继承了你的超越因果之力而已,你才是那个真的超越因果之人。”
“你与空的相遇,是为了紫阳。紫阳的前世,是一位书生,他遇到了你,与你相识,后相恋,然,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你曾答应过让紫阳正常的生老病死,为了他,你想到了把超越因果之力传与他人,让他人给予紫阳长久的寿命,还有永世记得你的爱。那个他人,你选定了,与卿相爱之人,空。”
幽垣轻笑,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笑,他曾是如此活泼之人,却在如今,悲伤哀痛着。
沉默着,未久,幽垣继续着那样的笑,言:“事情你该是猜想到了吧?空第一次见你,便是恨你的,恨你的毫不在乎,恨你的只爱紫阳。”
“然,空亦是贪心的,他欲得到你的力量,方才能与身为魔的卿在一起,不受任何拘束。”
“你却要求他替你爱紫阳,你在那时便是知道,要传力,便是要毁了你的灵魂。”
“空答应你替你爱紫阳的那瞬间,卿听见了,方才,卿与你,一起坠入了混沌世界,再然后,便是空拾起你那最后的一丝灵魂碎片,把你复活成了一个新的灵魂。”
“再然后,便是那些你所经历的事物了,空把紫阳变成了初生的妖,把他的记忆封印,那一日,紫阳离去,遇到杨远,便开启了那封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呵呵,那些所谓的前世,亦不过是过去之事了,而你,却死亡在了过去中。”
“空爱上你了,他抛弃了卿爱你,这是他所不允许的,然,他又如何与爱抗衡呢?”
“沐儿,你真的,已然死去了么?”
幽垣说了许久,停止的瞬间,竟是跪了下来。
“沐儿,我求你,活回来,好不好?凤姬,挈儿,仍在思念着你,他们都在雨语镇,过得很好。白炙与卿,为了茶楼奔波着,亦过得很好。龙宇不要了仙身,与东方绪一起堕入了魔,也是好的结局,对不对?空与紫阳失踪了,但我们相信他们会回来的。唯有你,沐儿,你何时会回来?我们不信空会真的杀你,我们不信。”
风吹过,吹散了幽垣的言语,幽垣的哀伤,却是吹不散的。
袭沐的墓,在这风中,傲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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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当世上的凡人已然轮回不知多久,所有关于袭沐两字都已然忘却了的人世,唯有那忆沐楼中的妖们,仍在那痴痴的记着,等着。
那一日,平凡着的那一日,出现了两人,一人,倾国倾城的样貌,一人,一身紫衣,妖媚异常,他们同时,踏入了忆沐楼。
忆沐楼在那日彻底关了门,不再营业,亦无人知晓,那里的人们,去了哪里。
只知那一日,同时消失的,还有山中那一处,名为袭沐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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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爱,是何种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