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唯扶在门边,看着床榻上双双入睡的二人,一时出了神。
成景廷以前……这么甜啊。虽然现在也偶尔搞搞浪漫,但一看就是被岁月折磨过的人。
时光匆匆,他的成景廷被命运敛尽了锋芒。
江南水乡好景,西南山河瑰丽,年轻的他们都曾向往。
记忆中模糊的最后一幕,是自己。
身中数箭,再被一剑刺穿胸膛,带血滚落下马——明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伴读,却睁大眼没喊一声疼。
千年前的那日,他躺在已变作战场的荒山野岭里,直直地半跪下来,目光如炬,盯着成景廷身处边疆的方向。
而后,自己呼吸渐停,目不能视,鲜血侵入身下土地,将使命永久地留在沙场。
皇城派人收捡尸身时,从他掌心内搜得一金线缝制的护身符。
似是当年太子出宫,携伴读去城外道观求的。
有人快马加鞭,将此护身符一路送至边疆。
太子静坐数日,不发一言。
世间再无京中唯二少年郎。
回忆结束。
刃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成景廷说,回得来的才叫想念,回不来的叫怀念。
万物明丽,一晃数载而过。
我站在你坟前,看此生开谢。
偶尔有风吹动Cao叶,月光洒落衣间,我明白是你来过。
第四十三章
那天, 刃唯在成景廷坟前站到日落西山,也仍然舍不得走。
最后实在是怕小唐担心,刃唯才决定暂时离开。临走前,他半跪下来,从包里翻出一杯自家酿的果酒,在长满杂Cao的坟前浇了个“一”字。
好巧不巧, 他带的恰好是梅子酒。
“我就先走啦,你还在酒店等我, ”刃唯双手合十,小声地许愿, “等开春了,清明节,我带上工人,来给你修修这坟。你说你,这么厉害个皇帝,这么厉害的一位伯爵, 死后这坟乱成这样……这些花花CaoCao, 真当你没有后人啦。”
他往前走一步, 想象着成景廷尸体闭目躺在棺椁中的模样, 继续说:“我是内人。”他安安静静地扫视一圈周围,伸手拨开几粒压花的泥土,“我管你。”
匆匆踏月回了市内, 刃唯买了些甜点, 决定去前台找成景廷玩玩。本来都说了不上班了, 怎么又开始忙起来。
刃唯在前台等了会儿,成景廷放下手里所有工作,说陪他去房间坐坐。两个人进电梯到回房间没花十分钟,刃唯急色得不成样子,搂住成景廷的脖颈就亲上去。
喘息过后,刃唯瘫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喝n_ai茶。喝完,他还让成景廷尝尝味道,看对方被甜到,刃唯心里也甜滋滋。
成景廷沉吟半晌,说:“你去看我了。”
“看你了。”刃唯说,“我也……知道了所有的事。你看到了?那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成景廷蹲下来亲他手背,“还有,坟前Cao木兴盛,代表旺气。”
刃唯看他平日冷峻的面孔破开笑意,脸上有些挂不住,坐直身子,认真道:“我,我只是觉得你那儿太乱了,我给你修修院子怎么了?”
“可以修。”成景廷笑着说,“你想得特别周到。”
刃唯说完捂着脸跑进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腰上已系了浴巾,袍带松松垮垮的。本来就是想“勾引”,结果成景廷还扯着带子把人拉到身前,认认真真地把带子系上了。
“……”
刃唯沉默几秒,简直想敲他脑门儿,“你干嘛给我系上。”
成景廷的手从毛巾边角探进去,笑意藏得极深,“怕你着凉。”
……扮猪吃老虎。
刃唯看清他的“真面目”,懒得多计较,仰头倒在床上晾肚皮,浑身都被热水浸泡得暖暖的。
“这什么?你买的?”刃唯从他兜里拿了个椭圆形小物摸来摸去,他看了看形状,突然明白过来是什么,故作冷静道:“哇,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这个……”
这不是跳蛋是什么?
成景廷还挺有情趣啊——哇。刃唯一张脸蛋红到爆炸,自己还没玩过这个东西,但早已听过江湖传闻。
“我买的。”成景廷大方承认。
刃唯捣鼓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喏,把电池给我。”
“电池?”这回轮到成景廷愣了。
“嗯,电池啊。”刃唯边说边拆后面放电池的地方,像突然想到什么,差点笑出来:“你不会是买了这个没买电池吧?”
成景廷的脸不自觉红了一下,“没买。”
刃唯:“……”
成景廷:“……”
刃唯捏捏成景廷掌心,算败给他了,“算了,不用也无所谓。没这个小爷照样舒服。”他坐下来,跨到成景廷腿上,低头用软软的唇角磨他,憋笑,好小声地喊了句:“成景廷。”
“我在。”
“你……”话语未出,他被一枚吻封住了嘴角。
之后,成景廷身体力行,确实用行动告诉了刃唯:不用也照样舒服。
完事儿,刃唯拎着成景廷的衬衫就往身上套,边穿边说:“我们今天做一件小事。”
“什么事?”
“交换衣物,”刃唯凑近么他一口,“增加亲密感!”想了想,刃唯补充:“总的来说,就是让你沾点儿人味。”
成景廷失笑:“那你怎么办?本来最近身体就不好。”
“谁说的?我健壮得很。春节过了,等天气回暖点儿,我就不咳嗽啦。”
刃唯坐在床上玩干净袜子,翻来覆去找不到正面,成景廷把袜子拿过来在手里揉几下,朝刃唯抬下巴:“脚伸过来。”
“啊?”
刃唯还没反应过来,冰冰凉的脚就被成景廷一把攥住了。与脚踩了地板的凉度相比,刃唯居然觉得成景廷的手更暖和。
成景廷扶着他的小腿肚,动作略显笨拙地将袜子撑开,再将软软的棉料套上刃唯的脚趾、脚背、脚踝——最后,他的手指勾住袜边,把褶皱部位捋平,摸了摸刃唯裸露的脚踝,轻轻打了一下。
“以后穿长袜。现在还是冬天,露脚踝容易感冒。”成景廷淡淡道。
刃唯得意地把脚尖一翘,抵到成景廷胸前,笑弯了眼,“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小孩儿在带?”
“本来也是小孩儿。”成景廷说。
“也是……真正要论年纪,你还算我祖宗呢。”刃唯笑笑,抬脚,用腿把人勾至身前,环他的腰。
他还没说话,成景廷低头往他额间印下一吻,声音带笑:“你才是小祖宗。”
刃唯脸一热,咳嗽几声,险些没憋背过气。他最抵抗不了成景廷这种无意识不做作的撩法,每次一听到,感觉咽喉部都有什么被收紧了。刃唯扯他的领带,将西服扣子解开几颗,小声地问:“你……你死的时候,是多少岁?”
“第一世比较老了,”成景廷看他眼梢带红,明白他又已情动,继续说,“第二世……二十七八岁吧。我不太记得了。”
时间太久,那都不重要了。
“意思是你现在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刃唯发问:“第二世的回忆在哪里?我能了解吗?”
“当然可以。第二世我没有坟墓,肉身也一直在这里保持原状,如果你真的要知道,可以去费尔曼的博物馆看看。”
“上次你陪我去的时候,为什么我没想起来?”
“这个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说完,成景廷去揉他发顶翘起的几根细碎,声音逐渐空灵,“你到了费尔曼博物馆,将我的血涂在眼皮上,你就能看见我。”
成景廷说一不二,正准备在房间内找刀放血,胳膊一下被刃唯拉住,“等会儿!”
别在我面前“自残”啊……
只见他跳下床,踩着地毯哼小曲儿,从衣柜里拉出一箱子东西,把透明胶带撕开,边弄边说:“我……我网购了一箱套子,我们这段时间先把它用完……”
说着,刃唯还不好意思,揉了把自己的脸,开始扳手指头算数:“今天是二月二十四号,按你的体力,每晚差不多用四个,这儿一共一百个,一个月就差不多用完了……”
“……”成景廷有一种要被榨干的直觉。
“逗你的,哪儿能那么糟蹋身体。”刃唯咬了个套钻过来,“不过你要想用完,我们就慢慢用。”
成景廷不说话,只是笑:“当然得用完。”
接着,成景廷顺势把刃唯推上床。
他的口腔很凉。
刃唯闭着眼,小腹微微抽搐,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