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侑说完,文曲鸿雁哭笑不得的看着牧倾雪,倒先把她数落了一顿。
站在几人身后的白凤闻言,微微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乌鹊,后者依旧抱着胳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行了,叫你们来不是数落我的,老家伙来之前,快给我哄好了。”指了指天侑。
几人纷纷对视,“天侑,我陪你切磋,若我赢了,此事就作罢吧。”白凤从腰间抽出软剑。
这段时间,牧倾雪常常带天侑去军营玩,两人也经常切磋,渐渐混熟了,再加上年龄差不太多,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好啊!”天侑粲然一笑,当即应战。
两人各自出招试探,你来我往,没一会便缠斗在了一起。
二人斗的激烈,谁也不肯相让半分。
围观的几人也顾不上喊加油了,目光紧随着二人的身影,眸中映出点点银光。
“叮”地一声,枪剑相对,二人纷纷后退两步,稳了稳身形。
“好!”就听院门口传来一声赞赏。
众人回头看去,国主正笑盈盈的看着打斗的二人,身旁还站着叶鸢,安凉,紫依和洛雪。
“皇奶奶!”天侑一喜,忙向国主奔去。
国主俯身抱了抱她。
“见过陛下。”一众人等纷纷见礼。
国主摆摆手,“起来吧,今日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皇奶奶,天侑是不是有长进了!”搂着国主的腰求夸奖。
“嗯,是,确实大有长进了!”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你是……?”抬头看着才刚与天侑切磋的白凤。
“回禀陛下,属下白凤。”白凤弓着身子。
“身手不错。”国主笑着点点头,走过去将她扶起。
“啊?呃……”白凤受宠若惊,忙低了低头。
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身子,面色一变,回身看向乌鹊。
“你……”
乌鹊躬了躬身,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
乌鹊怔了怔,抬头直视过去。
“你是……乌……乌……”国主皱眉想了半晌,一脸的疑惑。
“属下乌鹊,见过陛下。”乌鹊掀袍跪倒,行了个大礼。
“乌……乌鹊?”国主一愣,回头看了眼叶鸢,后者也是面带疑惑,摇了摇头。
“起来。”眯着眼睛细看了看,“乌鹊……”略一沉吟,“你就是那个,被射伤了右眼,未曾退缩,反倒用那支箭,射毙了敌将之人?”
“是。”乌鹊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可天侑却是吓了一大跳,早听说乌鹊用自己的眼睛换了敌将的首级,却不想,竟是她自己生生拔掉了插在眼睛里的箭!
沉默半晌,国主点了点头,未再开口,转身进了大厅。
一众人等忙跟上。
乌鹊本也准备跟过去,却突然停下了步子,眼中渗着寒光,直盯着与自己擦肩过去的安凉。
安凉似是有所感应,顿了顿脚步,微微侧头看向她,皱眉打量了半晌,抿了抿嘴,冲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进屋了。
乌鹊脸上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双手紧握成拳,抬步欲追,手腕却被人抓住。
偏头一看,白凤冲着自己微微摇头。
点了点头,深吸口气。
……
“皇奶奶喝茶。”厅里,天侑沏了热茶,挨个递给众人。
左右瞧了瞧,“府里从没有过这么多人,真热闹。”感叹一句。
国主笑着将她抱坐在怀里,闲问了几句,这话锋便是一转,“这些日子,你娘可有欺负你?”
天侑一听这话,就要点头。
“咳。”牧倾雪忙轻咳一声。
“您这话说的,我可是亲娘。”偷偷斜了国主一眼。
“噫,这话也不尽然啊,皇奶奶也是干娘的亲娘,不也曾把她挂在过房梁上吗!”天侑正色反驳。
话一出口,屋内众人大眼瞪小眼,国主老脸一红,扭头看看捂着脸的洛紫依,与叶鸢一同无奈大笑。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洛紫依一脸埋怨的嗔着天侑。
“我娘!”一指牧倾雪。
牧倾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偏头不去看洛紫依。
“好啊,你倒是还好意思说起这事!?”一拍桌子指着牧倾雪。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牧倾雪脸一红,忙摆手欲熄了洛紫依的火。
“干娘何出此言啊?”天侑愣了愣,就见国主叶鸢和牧倾雪三人自顾自的笑着。
“哼!只有那件事,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恨恨的咬着牙。
“那次娘背着婶婶们把我挂在梁上,吓坏我了,倾雪说让我跳下去,她在下面接着我,不会摔着的。我哪敢,可没一会手臂就没力气了,犹豫了许久,才决定依她说的。”
瞥了牧倾雪一眼,后者笑得脸都红了。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就听婶婶们喊着开饭了,让我们过去吃饺子。”
“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指着牧倾雪。
“这个家伙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说,紫依你再挂一会,我吃饱了再回来接着你!”
“哈哈哈哈……”
第四十三章 乌鹊发难
厅内,洛紫依一提起牧倾雪小时候干的那些个缺德事便停不下来了,牧倾雪哪肯由着她说,当即反呛回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呛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甘示弱,帮着自家娘亲,拌着嘴。
众人自是笑得开心,说说笑笑的,天都黑了。
安凉和叶鸢忙活着晚膳,文曲鸿雁帮忙打着下手,牧倾雪还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煮了自己拿手的冬瓜汤。
席间。
牧倾雪与洛紫依相视一笑,走到厅中,双双跪倒。
“娘,婶婶,女儿给你们拜年了。”两人齐道,俯身叩首。
国主与叶鸢对视一眼,眼中满满都是感动。
“好,起来,快起来。”亲自走来扶起二人。
“过了今日,便又长一岁了,你们两个,可不能再像孩子一般了,也得给两个小家伙做做榜样不是。”
二人对视一眼,“是。”笑着答道。
“紫依自小便让娘省心,反倒是你,娘就一个要求,不许欺负天侑。”
“皇奶奶可算说了句公道话!”
国主欲再嘱咐几句,哪成想这二人从叶鸢手里讨了红包便跑回了座位上,反倒把国主一个人晾在场中了。
一脸无奈的瞥了瞥二人,目光落在一旁的安凉身上。
“师傅,你不去给皇奶奶拜年吗?”
安凉犹豫了一下,“你们先去吧。”
“怎么,非要我来请你不成?”
安凉一怔,愣个神的功夫,便被叶鸢拽着到了场中。
与二人对视了半晌,学着刚才牧倾雪的样子,掀袍跪倒,直盯着地面,“呃,安凉给陛下和……婶婶……拜……拜年……”
“你这哪是在给我们拜年!”叶鸢不满,嗔了一句。
安凉老脸一红,抬头看看二人,“给陛下和婶婶,拜年了。”说罢,俯身叩首。
“这还像点样子。”
“你啊,总拿她打趣。”国主笑嗔一声,从叶鸢手中拿了封大红包,递到安凉手上,侧头看了看牧倾雪,俯下身子贴着安凉耳侧耳语一句。
“陛……陛下!”安凉登时俏脸通红。
几乎是在国主的笑声中逃回到座位,喝了几口茶水压压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包,抿嘴一笑。
眼前光线一暗,抬头看了一眼,乌鹊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正端着两个酒盏,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牧倾雪本是在与紫依闲聊,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面色微变。
“安凉。”乌鹊顿了顿,“安少帅。”
“早闻少帅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有幸,乌鹊,敬你一杯。”说罢,一仰头。
“乌鹊……”盯着她看了半晌,暗叹一声,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酒盏。
安凉从不饮酒,今次不知为何,竟是为了乌鹊破例了!
烈酒甫一入喉,安凉便是猛咳了几声,胸口霎时一阵暖意,平复了一会,再一抬头,扫了眼屋中,哪里还有那个黑色的身影。
呆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中的酒盏摆弄了许久。
半晌。
抬头看了眼正嬉笑着的天侑和牧倾雪,紧握了握手中的酒盏,放在桌上,出了门。
一路回到自己房中,翻出那件叶鸢亲手缝制的衣服,坐在床边凝视许久,抬手摸了摸,微微一笑,叹了口气。
之前一直舍不得穿,可看今日这架势,若是再不穿……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以穿了。
苦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衣领处,领子的部分果然加高加厚了些,心下更是感动不已,摩挲良久,起身换上新衣。
系好领口,理了理衣角,环顾了一眼屋中,开门出了屋子。
……
厅里,文曲正想找安凉聊天,可看了一圈也不见安凉身影,再仔细一瞧,何止是安凉,连乌鹊和白凤竟也不见了!
面色一变,忙拽着鸿雁出了屋。
“怎么了?”鸿雁不解。
“看见白凤和乌鹊了吗。”
“咦?不在屋里吗?这我倒没注意,该是去哪玩去了吧?”
“啧……可是……安凉也不在屋里。”
听了这话,鸿雁初时也并未在意,可盯着文曲那一脸焦急的样子看了半晌,蓦地一惊。
瞪着眼睛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不会吧?乌鹊没那么大胆子吧?”
“不好说,自从在那个村子,她见了安凉一面之后,这么久了,你可曾见她露过好脸色?”
“这……这倒是……”
“可……不是还有白凤跟她在一起吗?”
“白凤那快意恩仇的性子,不帮着捅上两刀都要烧高香了!”文曲一翻白眼,敲了敲鸿雁的脑袋。
“别废话了,也不知这安凉去哪了,嗯……我去她房中找找,你去各个院中看看,大过年的,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好。”
……
甫一出屋,安凉便是一个激灵,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目光不经意的扫向角落的阴影处。
立了立衣领,转身关好房门,向院外走着,才走了两步,便又停下步子。
月门处,不知何时竟是倚着一个白色身影,月光照下,映出一个稍显惨白削弱的侧脸,听见声响,白凤扭头看来,渗着寒光的眸子直盯着安凉,缓缓侧过身子,挡住了院门。